第142章 玄武大舞台

作品:《大明:五煦之力,你拿什么挡?

    “传皇上口谕,命汉王府护卫留在城外休整,汉王朱高煦即刻随我进宫见驾,不得有误。”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京师高耸巍峨的灰色城墙上,投下大片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远处市井的喧嚣,但在这城墙根下,却有一股异样的肃杀和紧张在无声地蔓延。


    一支护卫森严,仪仗齐全的队伍,在距离城门约一箭之地缓缓停了下来。


    队伍前方,汉王端坐于神骏非凡的西域良驹之上,身着赤色常服,袍服上织有精美的金线蟠龙纹样,腰束玉带,头戴乌纱翼善冠,面容粗犷,眼神锐利,眉宇间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和挥之不去的桀骜。


    他勒紧缰绳,绣着云纹的锦缎衣袖随之微微晃动,战马不安地刨动着前蹄,喷出白色的鼻息。


    汉王的目光扫过前方紧闭的城门,以及城门前那一队盔明甲亮,阵容严整,明显是禁卫军打扮的骑兵……


    他们如同一道铁壁,沉默地拦住了去路,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


    【……不对劲。】


    汉王心中警铃微作。


    按大明惯例,亲王奉召返京,即便随行护卫亲兵不得入城,需在城外指定地点扎营等候;


    但亲王本人及其少数随从仪仗,是可以直接入城,先返回在京城的王府邸沐浴更衣,焚香净身,收拾停当之后再择吉时入宫觐见皇帝的。


    这是礼制,也是体面。


    如今人刚到城门口,就被全副武装的禁卫直接拦下,还跳过了所有中间环节,直接传达“即刻随我进宫见驾”的口谕……


    这未免太过急切,也太过……反常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疑虑如同初春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汉王的心头,让他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宫里的老头子……难道真的已经病重到如此地步?


    连这最后一点体面和流程都顾不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发生了?


    各种猜测、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如同浑浊的潮水般涌上汉王的脑海,让这位素来果决的亲王一时间竟有些踌躇。


    马蹄在原地焦躁地踏动,华贵的鎏金马鞍发出细微而压抑的摩擦声。


    他骑在马上身姿依旧挺拔,但内心却在剧烈权衡,不知自己此刻究竟该不该相信这道突兀到了极致,省略了所有前奏的口谕,跟着这些面生的禁卫进宫。


    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尽管这个念头看似荒谬,但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由不得他不多想。


    然而,这丝刚刚升起源自本能的警惕和疑虑,很快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给彻底打消,烟消云散。


    只见为首的那名禁卫统领动作利落的抬起手,缓缓摘下了头上那顶遮掩了半张脸庞的顶盔。


    阳光照在那张逐渐显露出来的脸庞上——肤色是常年军旅生涯留下的古铜,眉眼英挺,鼻梁高直,下颌线条硬朗,嘴角习惯性地抿着,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沉稳。


    这张脸,汉王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甚至能闭着眼睛画出每一个细节!


    汉王: o(*≧▽≦)ツ 张辅(字文弼。)~


    张辅是谁?


    那可是他汉王朱高煦从小一起撒尿和泥玩到大,在无数个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同生共死、背靠背杀出重围,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睡同一个营帐的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是已故靖难名将张玉的长子,是将门虎子,军中翘楚,更是他汉王视为左膀右臂、绝对心腹中的心腹!


    是可以共享秘密、托付性命的人!


    看到拦路禁卫的统领竟然是张辅,汉王那颗刚刚提起来的心,瞬间就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落回了肚子里,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和小得意。


    刚才那点疑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和喜悦。


    既然是张辅亲自来迎,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辅绝对是站在他这边的!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这肯定是老头子的特别安排,说不定是有什么机密大事要交托……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家兄弟~


    汉王脸上露出了灿烂甚至带着点憨憨的笑容,刚才的警惕和阴沉一扫而空。


    他转过头随意的对着身后的仪仗亲卫们挥了挥手,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声音洪亮的吩咐道:


    “行了,你们都听到了,皇上有口谕。


    你们自行找地方扎营,好生休整,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动!”


    “是!王爷!”


    亲卫们齐声应诺,甲胄铿锵。


    虽然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但王命如山,军令森严,他们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


    他们立刻开始有序地后撤,庞大的队伍如同退潮般缓缓移动,去寻找合适的扎营地点。


    安排好了手下,汉王立刻一夹马腹,乐呵呵地策马行至张辅身前。


    两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似乎也认得旧主,亲昵地互相蹭了蹭脖子,发出低低的嘶鸣。


    汉王抬手不轻不重的一拳捶在张辅胸前冰冷的铁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语气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毫不见外的熟稔:


    “文弼啊文弼!哈哈哈!咱俩可真是好些年没见了吧?想死哥哥我了!”


    张辅在马上微微欠身,抱拳行礼,动作标准而克制;


    脸上挤出一个礼貌却似乎有些僵硬的笑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末将张辅,参见汉王爷…王爷一路辛苦。”


    汉王被这过于正式的称呼和礼节弄得一愣,随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笑骂道。


    “生分了不是?!这儿又没外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嘛?叫哥!听着亲切!”


    他这一拳和这话,本是兄弟间最寻常不过,自然流露的嬉闹和亲近,是深厚情谊的体现。


    然而,张辅的反应却显得略有异常。


    他身形似乎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闪烁,飞快的避开了汉王那热情洋溢、毫无戒备的目光;


    眼底深处一抹近乎尴尬和愧疚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让人无法捕捉。


    张辅:(′-﹏-`;)……


    叫哥?


    他现在哪还有脸叫这声“哥”?!


    尤其是在清楚自己接下来要把他这位“好哥哥”引到什么地方去之后……


    这声“哥”他叫不出口,每叫一声都像是在抽自己的耳光。


    “汉王爷就别拿末将开玩笑了。皇命在身,不敢怠慢。


    还请王爷速速随末将进宫吧,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他刻意加重了“皇上”和“等着”这两个词。


    话音未落,张辅便策动马匹,微微向后撤了半步,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


    然后动作略显急促地重新将那顶盔戴回头上,冰冷的盔檐和狰狞的兽面再次遮挡住他大半面容,俨然一副“公务在身,恪尽职守,不谈私谊”的架势。


    故友重逢的喜悦和惯性思维,让汉王下意识的忽略了张辅言语和动作中那些细微的不自然和隐隐透出的那股子令人不安的疏离感;


    闻言,他立刻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脸上露出“差点误了正事”的表情。


    “对对对!进宫!马上进宫!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了!可不能让我爹等急了……”


    说着,汉王立刻催动战马上前,与张辅并辔而行。


    在一队精锐禁卫看似护送、实则隐隐形成包围态势的簇拥下,朝着那幽深的城门方向走去。


    厚重的城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露出城内熙攘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屋舍,那熟悉的京城景象,此刻望去却仿佛是一张巨兽缓缓张开的口,等待着吞噬什么……


    一边走,汉王一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好奇,侧过头压低声音对张辅挤眉弄眼的问道。


    “文弼,咱哥俩谁跟谁啊~


    你跟哥哥透个底……


    老头子这么火急火燎地召我进宫,到底是因为啥?


    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老头子总算是想通了,突然回心转意,打算把那位置……嗯?”


    他拖长了尾音,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暗示意味十足。


    “咳咳咳…咳!”


    张辅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被口水呛到了。


    他强行打断了汉王的话,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警告。


    “末将不知!王爷慎言!”


    汉王被噎了一下,撇撇嘴,觉得张辅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这里都是“自己人”嘛~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宫闱之事确实不宜在街上讨论,于是又换了个问题,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担忧。


    “好好好,不问这个。


    那我问你,我家老头子的龙体……唉……看老大和老三信里那意思,老头子这次怕是真的马上就要不行了……是不是真的?”


    “……”


    张辅:( ′?ж?` )尼玛……


    这种问题你汉王爷敢问,他张辅都不敢听,更不用说是回话了。


    张辅的脸色在头盔下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直接选择了装聋作哑,仿佛根本没听到这个极其敏感且危险的问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汉王;


    随即用力一夹马腹,胯下训练有素的战马吃痛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起来。


    赶紧把这位爷送到玄武门吧,送到玄武门他张辅就解脱了……


    “诶?!文弼!文弼!你慢点儿!”


    汉王赶紧催马跟上,赤色常服的下摆在疾驰中猎猎作响,嘴里还在嘟囔。


    “急什么嘛……诶,等等!


    文弼,这不对啊~我记得去东华门它不是走这条道啊!


    这方向……好像是往北边去的?”


    汉王忽然勒紧缰绳,减缓了速度,疑惑的环顾四周越来越冷清的街道和明显偏向北方的方位。


    张辅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但长期军旅生涯锻炼出的镇定让他保持了表面的平静。


    早已准备好甚至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的说辞脱口而出,流畅得听不出任何破绽。


    “回王爷,东华门近日正在修缮,末将奉命带您从其他宫门进宫。”


    “哦,原来是这样~”


    汉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心情甚至更加放松和愉悦了。


    他彻底放心了,甚至开始悠然自得地放松缰绳;


    一边控马,一边颇有闲情逸致地欣赏起街道虽不繁华却别具肃穆气象的景色,内心对即将到来的“面圣”充满了美好且不切实际的期待,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父子情深、托付重任的画面了……


    还是那句话——(*σ′?`)σ 张辅怎么可能害他呢?绝对不可能!


    ……


    队伍一路向北,越走越偏僻,行人渐稀,只有巡逻的卫队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经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皇家禁苑特有的肃穆和压抑感。


    最终,他们在一座巍峨的城楼前停了下来。


    这座城楼位于紫禁城北垣正中,沉稳厚重,与南面的午门遥相呼应。


    城台高耸,辟有三座券洞门,中门最大,专供皇帝御驾出入。


    城楼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重檐庑殿顶,覆以熠熠生辉的明黄色琉璃瓦,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庄严而神秘。


    朱红色的城门紧闭,门上嵌着纵横各九、共八十一颗鎏金铜钉,彰显着皇家的至高无上。


    门洞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蓝底金字,上书三个遒劲有力、气势磅礴的大字——玄武门!


    汉王朱高煦的目光落在那块金光熠熠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玄武门”匾额上时,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滚烫,近乎战栗的狂喜和野望如同岩浆般瞬间喷涌,席卷了他的全身,激荡得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玄武门!


    竟然是玄武门!!!


    这……这莫非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上天注定的宿命?!!


    天注定他汉王朱高煦,将成为如同唐太宗李世民那般,于玄武门一举定鼎乾坤,从嫡长兄长手中夺得天下,开创不世之功的千古一帝?!


    否则如何解释,他今日返京进宫面圣,所走的宫门偏偏不是常规的东华门,而是这充满了历史隐喻和宿命色彩的——玄武门?!


    ……看来,这真是天命所归啊~连宫门都在为他指引方向!


    【老大啊老大,不是我这做弟弟的心狠,不顾念兄弟之情……】


    汉王在心中默念,眼神变得炽热而坚定。


    【实在是天意难违,天命在我!


    老头子留下的位置,咱老朱家的皇位,这大明朝的万里江山……我,朱高煦,要了!】


    朱高煦心情说不出的激动,都不用张辅催促,他便自己策马走入了玄武门内。


    巨大的喜悦和野望冲昏了汉王的头脑,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张辅那愈发僵硬的身形和隐藏在面甲下,满是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