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貌似差了点什么……

作品:《大明:五煦之力,你拿什么挡?

    深邃、幽暗、仿佛没有尽头的甬道之内,空气浑浊而压抑。


    刀枪碰撞的铿锵声、甲胄摩擦的哗啦声、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不时爆发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持续不断的喧嚣……


    在狭窄的空间内反复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一场极其诡异且激烈的“战斗”。


    参与这场战斗的四方,心态各异,堪称人间百态:


    太子炽和赵王这俩货心知肚明,眼前这看似凶险万分、杀机四伏的围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旨在教育和考验汉王的大型演出。


    围攻他们哥仨的禁卫军将士们,也同样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任务。


    他们收到的最高命令是“围而不歼,阻其前进,逼其力竭,但绝不可伤及汉王爷性命,更不可对其下死手”。


    因此,他们看似攻势如潮,刀枪如林,实则绝大多数攻击都是朝着空处招呼;


    或者仅仅是用盾牌挤压、用刀背枪杆格挡,真正蕴含杀意的攻击少之又少。


    太子炽和赵王知道这是在演戏,围攻他们哥仨的禁卫们也知道……


    唯有汉王一个人被彻头彻尾的蒙在鼓里。


    他是唯一一个将这当成一场真正的突围战,并且拼尽了全力在战斗的人!


    这种信息上的极端不对称,导致战场上的画风变得极其分裂和戏剧化。


    一群人打到现在,大半晌功夫过去了。


    太子炽和赵王这俩演员仅仅只是衣角微脏,虽然身处“战团”核心,但他们的战斗强度其实远低于看上去的那么激烈。


    他俩基本上就是跟在汉王身后,时不时象征性的挥舞一下手中的兵器,格挡一下根本不会砍到身上的攻击,或者用盾牌推搡一下逼近的禁卫,做出奋力抵抗的姿态。


    为了不让拼死拼活的汉王看出破绽,他俩还不得不做出一副竭尽全力,勉力支撑的疲惫模样。


    这可把两位养尊处优的王爷给累坏了——不是累在身体上,而是累在演技上!


    只见太子炽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虾子,鬓角处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将呼吸刻意调整得极其急促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晕厥过去。


    时不时还得配合着汉王的冲势,踉跄几步,发出几声带着“痛苦”的闷哼,表演得那叫一个投入。


    赵王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一边要躲闪着根本不会打到他身上的攻击,一边还要龇牙咧嘴,做出各种“险象环生”、“惊险避过”的夸张表情;


    同时还得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剧烈运动般气喘吁吁。


    哥俩把脸都憋红了,才勉强憋出那一头“奋战”过后的大汗,演技堪称用力过猛。


    反观咱们的汉王爷……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在拼命!


    他身上的那套精良齐腰甲,经过长时间的激烈“搏杀”,绑身的丝绦早已在剧烈的动作中松脱了大半。


    无数沉重的甲叶失去了束缚,松松垮垮地垂挂在他身上,随着他每一个迅猛的劈砍、格挡、冲撞动作而哗啦啦地响成一片,如同披着一身嘈杂的铁片帘子,更添几分狼狈和狂野。


    他手中那杆原本笔直沉重、槊锋锐利的铁槊,此刻早已弯曲得不成样子!


    坚硬的槊杆因为承受了太多远超设计标准的狂暴劈砸和格挡已然扭曲变形,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浪形弧线,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裂报废。


    但汉王依旧不管不顾,仿佛感觉不到疲惫和武器的损耗。


    他双目赤红如同疯魔般,挺着那杆几乎快要变成铁鞭的弯曲铁槊,在周身舞出阵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将槊当成了重锤一次又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禁卫们紧密排列的盾牌阵猛力挥砸而去!


    “来!再来!接着来呀呀呀!!!”


    汉王口中发出嘶哑而狂怒的咆哮,声震甬道。


    铁槊每一次势大力沉地砸下,撞击在蒙皮包铁的盾面上,都会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擂响了巨大的战鼓!


    巨大的冲击力透过盾牌传导,即便禁卫们早有准备,也常常被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退去。


    可每每前方的禁卫刚一后退,空出的位置甚至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刻就有后排的同伴迅速补上,重新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和枪林。


    整个军阵如同一个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钢铁怪物,不断的消耗、挤压着汉王的体力和空间。


    以至于汉王如同疯虎般奋力冲杀了大半晌,浑身汗出如浆热气蒸腾,向前艰难挺进的实际距离累计起来恐怕还不足十米……


    这种仿佛陷入泥潭徒劳无功的感觉,更是加剧了他内心的焦躁和愤怒。


    汉王:(? ?皿?) 杀呀呀呀呀!!!


    太子炽:(ー ー゛)……


    赵王:( ̄- ̄)……


    这种看着自家二弟(二哥)在前面奋勇厮杀,而他俩逮着周围的禁卫们大演特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ω?)~


    不过就是看着汉王那副全心全意拼死保护他们的模样,这心里吧……


    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愧疚,如同蚂蚁般啃噬着他们的良心。


    太子炽和赵王心知不能再这么演下去了!


    再演下去不光是他俩的良心过意不去,这心理负担太重;


    更可怕的是,事后一旦真相大白,以汉王那暴脾气得知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俩联手耍得团团转,还累得像条狗……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汉王绝对会把他俩的骨头架子都给拆咯~


    于是太子炽和赵王趁着汉王又一次奋力将前方盾阵砸得微微一滞的瞬间,不约而同的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禁卫,使了一个极其隐晦但含义明确的眼神。


    太子炽:(?? ? ? )?时候差不多了嗷~


    赵王:ヾ(--;)快去西天请如来……啊呸!快去城头请朱高煦啊喂!!!


    那两名被委以重任的禁卫顿时心领神会,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们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力竭不支般悄无声息的迅速退出了激烈的战团核心圈;


    然后转身加快脚步,沿着甬道边缘飞快奔跑起来,给站在城头总揽全局的朱高煦报信去了。


    ……


    你可以说汉王的政治头脑基本为零,在朝堂博弈中经常被人当枪使,甚至显得有些愚蠢且冲动。


    但你绝不能否认,咱汉王爷在战场上的那种与生俱来,如野兽般的战斗嗅觉和生存本能,那是真的灵敏到令人发指!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汉王爷这般,在靖难之役中数次宛如神兵天降,将深陷重围危在旦夕,几乎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老父亲永乐大帝从万军丛中硬生生的给捞出来……


    白沟河之战,曹国公李景隆率六十万大军与燕军在白沟河南岸决战,燕军大将房宽、陈亨先后被击败,朱棣亲自率精锐骑兵迎战,却陷入重围;


    此时朝廷方面的平安、瞿能等猛将在燕军阵中所向披靡,朱棣的佩剑都砍出了缺口,燕军濒临全军覆没;


    最危机的时刻,是汉王亲率数千精锐骑兵,悍不畏死地杀入兵力数十倍于己的敌军核心包围圈,硬是把老父亲给抢了出来!


    东昌之战,燕军因屡胜而骄横,中了盛庸精心布置的火器大阵,被敌军重重包围,燕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大将张玉为掩护朱棣突围而战死,敌军仍死死咬住朱棣不放;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汉王率一支生力军及时赶到,死战断后,才掩护朱棣向馆陶方向成功逃出生天。


    浦子口之战,燕军再度遭遇重创,士气低落,还TM是汉王亲率麾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拼死力战,顶住了敌军的猛攻,再次帮助老父亲扭转了近乎绝望的战局;


    为燕军最终顺利渡江、攻克南京、奠定胜局奠定了基础。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打实的救驾之功,是刀口舔血九死一生换来的!


    可以说威风了大半辈子,被誉为“马上皇帝之典范”的永乐大帝,如果没有二儿子数次奋不顾身、近乎玩命的救援……


    恐怕他老人家在靖难那四年期间,早就被建文帝手底下的官兵们给剁成饺子馅无数次了,根本活不到登基称帝的那一天!


    拥有如此丰富实战经验和敏锐战场嗅觉的汉王爷,其实早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围攻他们哥仨的这些禁卫,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或者说“杀伤欲”,与他们严整的军容、精良的装备以及庞大的数量严重不符!


    禁卫们使用最多的手段,就是一群联手组成盾阵,一味挤压他的活动空间,限制他的发力;


    那些刺来的长枪、劈来的刀锋,也绝大多数都是刺向、砍向他身边的空处,或者仅仅是用刀背枪杆进行格挡招架;


    其目的似乎并非是为了杀伤他,而更像是在……消耗他?困住他?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但身经百战的汉王却能清晰地捕捉到。


    既然对方不愿,或者说不敢下死手……


    那他还顾虑个逑哦~


    禁卫们不敢放开手脚,但他汉王爷敢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汉王的打法变得更加狂放,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他手中的铁槊挥舞得更加大开大合,像抡一柄巨大的铁锤似的根本不顾及什么招式章法,就是抡圆了用尽全力往禁卫们组成的盾墙上猛砸!


    到后来他干脆就是只攻不防,完全放弃了防御,丝毫不顾及那些时不时朝他身上刺来、砍来的刀枪!


    甚至有刀枪袭来时,汉王非但不退反而挺直了胸膛,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虎眸,恶狠狠地朝着攻击者瞪过去,那眼神仿佛在咆哮:你特么的往这儿砍!往这儿刺!试试看啊?!(`0′)凸!!!


    禁卫们:?_?……


    不过也得益于这种“默契”,汉王在出招的时候,潜意识里也保留了几分力,没有真正往人的要害上招呼。


    鏖战至今,禁卫们无一死亡,但被汉王那重锤般的铁槊反复震击导致内腑受创,暂时失去战斗力而瘫倒在地上的还是有不少。


    哥仨也在汉王这头“人形凶兽”不知疲倦的疯狂冲击下,一点一点的如同蜗牛爬行般向前推进着。


    ……


    也不知具体打了多久,汗水和呼出的白气几乎模糊了汉王的视线,手臂酸麻得快要抬不起来,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


    感觉自己的力气真的马上就要耗尽,那口憋着的气即将泄掉之际……


    那些将他们哥仨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包围,仿佛无穷无尽的禁卫们就好像同时收到了什么的指令一般攻击动作猛地一滞;


    然后默不作声的迅速放弃了围攻、如同退潮般快速朝着甬道深处退去。


    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挤得水泄不通、杀声震天的甬道就变得空旷起来。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散落的兵器和一些瘫倒在地,一时无法起身的伤兵。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已经杀红了眼准备力战到底的汉王猛的一愣,杵着那杆弯曲变形的铁槊剧烈喘息着,茫然地环顾四周。


    然后,他的目光猛地定格……


    只见在甬道的尽头,那原本被禁卫们堵死的地方不知何时……竟悄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正是之前一直站在玄武门城头之上,宣读老父亲那道荒谬旨意的那两个面具人!


    ……


    朱高煦和扬武煦两人并未如临大敌般横刀立马、气势汹汹地挡在路中央,他们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戒备或攻击的姿态。


    朱高煦并未站在甬道中央,而是颇为闲适地微微斜倚在冰冷厚重的宫墙砖石上,一条腿微微弯曲,靴底随意地抵着墙面,双臂松松地环抱在胸前。


    那姿态不像是什么最后关卡的守卫者,倒更像是一个忙里偷闲靠在后台走廊边休息看戏的局外人。


    而另一侧的扬武煦画风则更加突出,那身骚包拉风到极致的亮银色山文甲在微光下反射着刺眼而招摇的光芒,与周遭刚刚经历“恶战”的狼藉环境格格不入;


    他同样斜靠在另一侧的宫墙上,造型夸张的紫金锤就那么随意的倒提在手中,锤头甚至懒洋洋地拖在地面上。


    他甚至微微歪着头,面具侧对着汉王的方向,那姿态像是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什么,或许还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才打到这儿?”


    ……


    冥冥之中,汉王似有所悟——这俩人,估计就是他们哥仨想要进宫找到老父亲当面理论之前,所需要面对和跨越的最后一道关卡了。


    一股极度疲惫后的凶悍之气混合着不屈的斗志,再次从汉王心底涌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重新挺直;


    随手扔掉了那杆已经彻底报废、如同废铁般的弯曲铁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地面,弯腰捡起一杆禁卫撤退时“匆忙”遗落下的长枪,掂量了一下分量,随即紧紧握住。


    冰冷的枪杆传来一丝坚实感……


    汉王将长枪沉稳的提至胸前,枪尖斜指向前方。


    下一秒,汉王再次深吸一口气,压榨出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气沉丹田,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猛兽绝境反击般嘶哑却依旧充满力量的龙吟虎啸:


    “老大,老三,随我……冲啊啊啊啊啊!!!”


    汉王爷上了!


    他率先发动了冲锋,尽管脚步因为脱力而有些虚浮,但气势却一往无前!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就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挺直刺出,那一点凝聚了他所有不甘、愤怒和决绝的寒芒撕裂空气,直指站在最前方的朱高煦的心口!


    “唉……”×2


    到了此刻,该演的戏还没完,但也只差了这最后一步,这场精心策划的“玄武门计划”就可以圆满落幕。


    为了让一切显得更加“真实”,太子炽和赵王也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这声叹里,有多少是真无奈,有多少是演累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然后,两人也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拾起“演员”的敬业精神,跟在状若疯魔的汉王身后,一起朝着甬道尽头的朱高煦和扬武煦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面对汉王这凝聚了最后力量刺来,速度与力量都远超常人想象的含怒一枪,朱高煦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枪尖那点致命的寒芒一般。


    他的面具微微低垂,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朱高煦:(ー ー゛)emmm……总感觉汉王身上还差了些什么……差什么呢?


    哦,是了……


    差了点儿血!


    打了这么久,场面如此激烈,身为绝对主角的汉王身上居然连一点真正的伤口都没有,血迹也大多是溅上去的或是汗水……


    这不是一眼假嘛~


    于是就在那锐利的枪尖即将触及他胸前衣袍的前一刹那,朱高煦猛的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的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出,五指张开后发先至,精准无比的一把死死攥住了那疾刺而来的枪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