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章 朝堂不是你家后院,别老想着踹门进去

作品:《玉骨怜

    有识之人心中暗忖——白家子弟,除了那个惹是生非的白景焕,还能有谁?


    知书达理?白景焕也配得上这四个字?


    “这白老狐狸,怕是要借机将白景焕调回京中,避开边地凶险,图个安稳闲职。”吏部尚书


    低声与身旁大理卿耳语,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屑。


    “听闻那小子在西北倒也立过些功劳,锦衣卫都想纳入麾下,看来白老头子也不是毫无筹码。”


    “呵,白景焕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若真入京,又要不得安生。”


    连摄政王的目光,也于无声中多停驻了片刻。


    眸色如墨,似在揣度老臣这一步棋,究竟是真想致仕,还是故布疑阵。


    齐绥帝终于抬眸看了白瑾衡一眼,年少的帝王眼底也掠过一丝疑惑:“可是景焕那孩子?”


    却听白瑾衡忽然道:“回陛下,并非长子景焕。臣所荐者,乃次子尉怜。”


    此言一出,朝堂微微哗然。


    就连朱筠钦眉头都不由一挑。


    白瑾衡还有一子?


    白家素来行事低调,白瑾衡虽贵为鸿胪寺卿,终究只是文臣出身,世系清雅,然谈不上显赫权重。


    京中诸人,提起白家,或许更熟悉的,反倒是那位略显荒唐的长子白景焕。


    此人年幼时便颇惹人注目,性情跳脱,不喜章法,一副纨绔模样,常被视作“不肖子弟”。


    但他十四那年被白瑾衡一纸书信送往西北。彼时边患频仍,群臣避之不及,唯他一人独赴苦寒之地。他学蛮语、识伏兵,也懂得与边人打交道。有一役夜袭叱部,他独身入营,持短刃斩敌将首级而归,军中自此暗号唤他“焕夜刀”。


    只是白家向来谨慎,白瑾衡更是老成持重之人,从未在朝上言及此子半分,如今却忽而开口荐子,且荐的不是白景焕,而是素未露面的“白次子”。


    朱筠钦心头微动,目光缓缓落在白瑾衡身上,仿佛第一次重新打量这位素来沉稳的老臣。


    “尉怜?”摄政王喃喃念了一句,唇角似笑非笑。


    殿中气氛微妙。


    “尉怜?朕从未曾听爱卿你提起。”齐绥帝问道。


    “莫非是私生?还是自幼藏在外乡?”身旁的户部侍郎悄声低语,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白瑾衡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声音也柔了些许:


    “景焕自幼习武,性子跳脱,不拘礼法。臣也曾训导,但那孩子……心不在朝堂。哪怕强推他入仕,也未必能服众,臣实不敢以他来负国恩。”


    此话一出,朝中老臣点了点头,私下里也有人忍不住低声咕哝:“那孩子啊,是打得过山匪,可管不了章奏。”


    齐绥帝未语,只看着他。


    白瑾衡又接着开口,语气一转:“至于今日所荐之人,确实是臣的次子,名唤尉怜。”


    随后低声叹道:“此事怪臣多年隐而不宣。尉怜自幼多病,体弱不堪,几乎是药罐子里长大的。”


    “算命之人说他命里不稳,年幼时若出头太早,反易折福,臣听罢虽不尽信,却也心存敬畏,便将其养在乡下庄子里,潜心读书养身,未曾带入京中。”


    他抬眼,目光清正:“如今他弱冠之年,身体渐康,读书明理,知政守礼。此子不同于兄长,安静沉稳,有志仕途。此次举荐,非为父子私情,实为朝廷储才。”


    这一番话,既解释了为何不是白景焕,也铺陈了次子入仕的缘由,恳切中带着分寸,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摄政王眸光微敛,似在思忖,未语。


    文侍郎却先出列一步,微笑拱手:“白尉怜之名,臣从老家亲眷口中听闻年纪虽轻,却颇有家风。若能入太常寺,修礼学政,倒是好苗子。”


    齐绥帝闻此点点头:“倒是忘了文侍郎和白爱卿同出冀州了,摄政王意下如何?”


    范泽指尖轻敲扶手,声音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深意:“既然白卿亲荐,自当一试。但愿白卿退而不休,仍能以忠言辅政,教子有方。”


    “太常寺博士之职虽不显,却总归事涉礼制,容不得半分差错。既如此,不妨借着这次上元赐宴的机会,让他列个末席,旁观一二。”


    语罢,他唇角浮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齐绥帝沉声道:“白尉怜入太常寺,授博士之职,暂为试用。后日赐宴百官,摄政王既欲见其才,不妨特准入末席观礼。”


    白瑾衡再次叩首谢恩,语气不疾不徐:“谢陛下隆恩,愿犬子竭诚为国,不辱家名。”


    齐绥帝徐徐合上奏折,手指微微颤抖,朝堂上最后的余音渐渐消散。


    金銮殿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他略显稚嫩的脸庞上。


    他缓缓起身,步履轻柔而迟疑,身旁群臣恭敬肃立,却无人敢与他目光相对。


    身旁的群臣渐渐退去,殿内只剩几名亲近侍从,恭敬地站立不语。


    这时,一旁的李忠公公上前,低声禀道:“陛下,年岁将至,快是纳妃立后的时候了。望陛下早作打算,不负江山社稷。”


    齐绥帝微微一愣,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烦,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殿外初升的太阳,心中波澜起伏。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阿珩!”下朝路上,朱筠徵快步追上自家这位性子急躁的弟弟,神色凝重,“阿珩,现如今局势紧张,父亲和姑姑都守卫在边疆,京中事态复杂,咱们家势单力薄,岌岌可危。你千万别太冲动,把自己折进去了!”


    “这征北将军真是当的窝囊!”朱筠钦冷笑一声,一扬眉,“民是国之根本,好一个北境军事紧急,三年前沈将军可没遇上这粮草说发就发的好事!”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慎言!慎言!”朱筠徵连忙捂着自家小子的嘴。


    朱筠钦一个转身避开了自家哥哥。


    扑了个空的朱筠徵哼哼道:“我看那摄政王上位以来也总算是做了件好事,把你送去礼部好好学习礼法!朝堂不是你家后院,别老想着踹门进去。”


    “朱筠徵你到底是谁家大哥啊!”朱筠钦一脚踢过去。


    朱筠徵多了解自家小弟的秉性,熟练的闪躲,嘴上抱怨:“你看看你看看!直呼兄长名讳!成何体统。你小子快回府吧,我去侍讲了,后日便是上元节,你回去叫人好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