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主谋就在府中?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眼前这道立在窗边的身影,娉婷袅袅,温婉得像是一位故人。
一位他以为他早就忘了的故人。
崔遇棠面带微笑,回过身子,“爹,什么月儿?”
她笑得无辜纯净,好似不知崔汉口中“月儿”指的是谁。
崔汉眨了眨眼,似是回过神来,苦笑道:“你忘了?月儿……便是你的母亲,江月。”
少女淡然地点点头,依旧立在窗边,“爹为何突然提起娘的名字?”
崔汉一怔,复又看向她,这才找到了原因。
平日里,他享受于伯府的富贵,享受于同僚们的追捧,享受于外室的仰慕和喜爱。无论何时,他都是想不起来江月这个人的。
江月此人,像水中柔和的倒影,如梦似幻,当他想起来,伸出手去触碰之时,那道身影往往也就幻灭了。
可今日少女身穿淡栗黄色衣衫,长发披散下来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她母亲。
彼时他还年少,意气风发,决心抛弃身后一切只身奔往汴京赶考。可不料中途遇见马匪,将他身上的盘缠一扫而空,他试图抢回,那些马匪却将他打伤,丢在了路边。
若不是遇见了江月,只怕他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具荒尸了。
江月是富贵商贾家的小姐,自崔汉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悸动。除了对她本人的悸动,更多的悸动,则是来源于她背后的财富。
那时崔汉就整日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让江家愿意帮助他,给他些钱,助他上京赶考。
当他看见江月羞赧看向他的眼神时,崔汉霎时间明白了。
情爱一事,不过镜花水月,他向来不在意。待哄好了江月,得了美娇娘,又拿到了钱财,他这才喜滋滋地上路。
崔汉本想着等考中官名后,便和江家永不来往,若是让人知道他赶考全靠的算计别人家的钱财,他这脸面也无了。
可谁曾想,天不如人愿,他落选了。于是,崔汉不得不再次写信去往江家,求他们让人送钱进京,他要买官。
起初崔汉是忐忑的,不过一次露水姻缘,江家会给他钱吗?
可江家不但给了,还给的不少,足以让他买一个安家汴京的官职。
当时崔汉并未细想,可如今想来,定是瞒着他怀了身孕的江月劝说了江家家主,这才会回信给他。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而江月又太贪心,给一个平妻之位仍不满足,要求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世上哪有这般美好的故事?崔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谁知向来温柔的江月,竟大发雷霆,最终活生生心生怒怼积压而死。
思及此,崔汉眸色黯然几分,再看向少女时,语气不由柔和起来:“棠姐儿,你来寻爹,可是有何要事?”
崔遇棠点点头,“爹,女儿今日出门采买祈福用品时,便一直在思索,锦舟为什么会失踪?”
她话中的用词有些奇怪,崔汉轻蹙眉头:“你说的是……‘为什么’?”
“对,”崔遇棠摸着下巴,认真道,“我想了许久,分明前一天锦舟病情好转,他与我们和和乐乐的用了家宴,按理说,他怎么样都不会自行离府的。
“锦舟卧病在床已久,书院那边许久未去,他更不会因朋友的临时呼唤而离开府上。
“再者,即便要离开,他向来恪守有礼,绝不会不知会家人一声。”
听罢,崔汉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的确如此,那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少女不语,莲步轻移,走近几步,站在他的书案前,定定道:“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自你入朝为官以来,你一向与人为善,没什么仇家,更不会因朝政而树立什么政敌。
“那此时,你我都知锦舟绝不是自己离家,而是被人害了或是带走了……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崔汉闻言,眼神中闪过怔愣。
他只顾着寻人,却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起初,他只觉事情也许没这么严重,但当搜集整个府上下都未找到人时,他才将此事报官。
如今锦舟失踪不见,他的确该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会带走锦舟?
可正如崔遇棠所说,他一向待人和善,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极严重的争执,即便是与同僚之间发生摩擦碰撞,他都会秉持着互不冒犯的原则一笑了之。
既如此,这人选,在他脑中,当真成了个迷。
见崔汉已被引入她的思维中,崔遇棠又道:“而且,锦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府里又时刻有这么多下人巡视守着,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便什么踪迹都没了呢?
“单单是不知他最后踪迹这一点,就很奇怪。您瞧,无论我今日去了哪儿,您都会从下人那知道的吧?”
崔汉沉思着点点头。
眼睛一亮,崔遇棠继续道:“所以,我怀疑……使锦舟失踪一事的背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府里的人。”
“什么?!”崔汉一惊,站起身来。
脑中电光火石一闪,他不得不思考起崔遇棠所说的可能性。
崔汉在屋内来回踱步,焦急的脚步声几乎掩盖过了屋外的雨声。
“难道是哪个家仆……”他思考着说道。
却被少女斩钉截铁地打断:“”若是家仆,他怎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掌握府里每个下人的动向,让此事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同时还顺利办成?
“这将近一手遮天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在一个普通的家仆手上?”
她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崔汉脑中霎时闪过一道身影。
瞳孔骤然收缩,崔汉难以置信地一拍桌案,“绝不可能!你莫要再胡乱猜测了!”
但脑中的记忆却像潮水一般倒灌进来,他清晰地回想起家宴过后发生的事情。
当晚,他心情愉悦,便决定在宿在府内。
以往,他都是独居书房,很少回到主院内休息,唯独这一次,他回去了。
而田氏也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看向他时眼神渴望:“老爷,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求您,赐给我一个儿子吧。”
许是灯光过于柔和,将田氏面上苍老的痕迹遮掩了大半,他望着她清丽的面容,一时情难自禁。
但崔汉没忘记之前大夫的诊断,便问她:“可是,当初大夫说,你生下阑阑后身子亏损,已经……”
田氏满含柔情地捂住他的嘴,“老爷,我去请了一副求子符回来,听说是大师开过光的,极为灵验。”
虽是幻想,但崔汉不忍揭穿,还是如了她的愿。
可谁知,事后田氏未曾餍足,反倒要求他经常回主院休息,话中语气,好似对生子一事极为迫切。
难不成……崔汉顿时寒毛倒立。
锦舟失踪前,她便已缠着自己想要为崔家添子嗣,而在锦舟失踪之时,田氏虽面有担忧,但下一瞬却和他谈起了阑阑的婚事。
其中古怪,不言而喻。
看着崔汉神情来回转变,崔遇棠静站一旁,默然不语。
半晌,崔汉似是想清楚了,但做出的决定却不是彻查整个府内,而是对着崔遇棠道:“今日你所说的话,不过是妄自揣测的胡言乱语,出了这个门后,再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崔遇棠一如进屋之时的那般平静:“是。”
她不问为什么,也不恼怒崔汉不相信她的说辞。
毕竟田氏执掌崔家数年,在他眼里向来是和善温柔的好主母,怎会一朝生了异心,对他的独子下手呢?
况且田氏平日待崔锦舟不薄,旁人根本无法看出其对崔锦舟有任何一点不满,就更别说是崔汉了。
“老爷,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以及田氏带着笑意的婉转声音。
崔汉神色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
出门时,田氏意料之外与崔遇棠打了个照面,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田氏蹙起眉头盯着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崔遇棠面容平静,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我不过是想来找爹说说话……难道不可以吗?”
田氏眉心紧拧,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瞥见身后那道含着打量意味的目光时,顿时住了嘴。
她险些忘了,这是在崔汉的书房外,她必须戴着慈母的面具。
尽管心中不屑,田氏还是笑意盈盈地目送崔遇棠离开了。
待转身进了屋之后,她迫不及待地让贴身婢女将食盒放在桌上,同时笑道:“我听闻老爷这一日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便去小厨房蹲了一份百合莲子粥来,现在应当还是温热的,老爷尝一尝?”
若是以往,崔汉即使不饿,但在看见这食盒上覆着的一层雨水便会心软下来,顺着田氏的意将这份粥吃掉。
可今日,在听了崔遇棠的一番分析后,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脑海里的想法挥去。
于是乎他定定地看着那碗粥,面色却让人捉摸不透。
田氏见他一言不发,唇边笑意一僵:“老爷,怎么了……”
她不由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今夜她特意看见下了雨,才来送的粥,为的就是想让崔汉心软,同时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抚慰一番,定能博得更多的宠爱。
可谁知,一进来,崔汉便是这副冷漠神色。
她想起方才擦肩而过时捕捉到的少女脸上的那一抹笑意,眸中冷光闪过。
下一瞬,崔汉突兀开口道:“夫人,你说这拐走锦舟的人,有没有可能就在府中?”
田氏心一惊,急忙抬起头来,恰对上他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