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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别和前任谈恋爱》 第31章
周围的声音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
飞机开始急剧上升,耳膜在气压下涨得难受,周遭的声音被屏蔽掉了一部分。但周维忱那句后悔清晰传到了林云声耳朵里。
十几分钟之后,飞机穿过了气流层。
安全指示灯灭了。
劫后余生。
身后两个女孩儿在这场颠簸中也收到了惊吓,飞机平稳之后,两个人相拥而泣。
飞机平稳下来之后,林云声的理智也回来了。
林云声想抽回手,但她的右手仍然被周维忱紧紧攥着。
林云声的手心因为紧张出了很多汗。她瞪了周维忱一眼,示意他松手。
那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警告。林云声又挣扎了几下,周维忱还是没有松手。
周维忱的目光落在林云声愠怒的脸上,声音沙哑:“后悔,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当初明明就是他先提的分手。既然分手了,为什么又不找她?
林云声一字一顿地说:“周维忱,当初是你提了分手,是你,最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在周维忱失神的那一刹,林云声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你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很廉价。所以,你的后悔也很廉价。”
林云声把头转过去,重新带好了眼罩。可是眼睛却有点酸痛。
她不是机器,没有办法彻底放下很多年的感情,哪怕在刚刚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瞬间,她想的也是,周维忱不该回来,不该坐上这趟飞机。
她说很重的话,说给周维忱听,也说给自己听。
明明是他先背叛,凭什么林云声要陷在这段感情里出不去?
后半程的飞机很平稳,中途遇到了几个小气流,但也基本是轻微晃动。飞机平安落地。
落地后林云声收到老林的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
“在钓鱼呢,怎么了?落地了说一声。”
林云声发了个“平安落地”的表情包,没有对老林讲起飞机上的事情。总归是完好无损地抵达,没必要让他们在千里之外担心。
林云声去行李转盘拿行李,走到出口的时候发现周维忱等在门口。
“走吧,我送你。”周维忱说。
林云声拉着行李往前走,“不用。”
周维忱就在她身后跟着,也不说话。林云声停,他就停了,林云声走,他也跟着走。
林云声走到方便打车的地方,在手机上叫车。
同一时间落地的航班很多,一批人流往外涌,打车点挤满了人。林云声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
一时半会儿叫不到车了。
天色已经暗了,按照天气预报,半个小时之后可能会下雨。
周维忱接过林云声手中的行李箱,“走吧。晚上下雨。”
何必为了跟他赌气淋雨?不坐白不坐。
这是林云声第二次坐周维忱的车。
林云声第一次坐周维忱车的时候没有观察过,第二次坐的时候注意到了周维忱车上挂的平安符。
是林云声在北京的白云观求的平安符。一个小小的红色福袋,里面装着道长画的平安符。
他们当时在异地恋,一南一北,林云声跟朋友去白云观的时候,看到流通处有卖平安符的,就给周维忱买了一个寄去。
要保他顺遂,保他平安无忧。
很多年了,他还留着。
两个人一路上无话。原本林云声上车之前还打算把后备箱行李箱里面的牛肉酱直接给他,结果下车的时候还是忘了。
林云声直到晚上回家收拾行李,再看到那四罐牛肉酱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林云声发微信:“姥姥让我给你捎了两罐牛肉酱,忘了给你了。”
周维忱那边过了几分钟之后回复:“明天有时间吗?我去找你。”
“明天下班约了陈嘉苒看电影,我去找你。”
“好。”
两个人的聊天就此中断了。
林云声和陈嘉苒的电影是在一周之前约好的,是陈嘉苒喜欢的男明星的电影首秀,陈嘉苒为了支持票房,买了两张票,硬要拉着林云声一起去看。
“我家哥哥真的不是花瓶,真的有演技的!你看了就知道了,真的!预告片我都看过了,绝对不是烂片!”
林云声就是这么连哄带骗地被塞了一张电影票。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云声特地换了一个大包,方便装下两罐牛肉酱。
两个罐子随着林云声走路碰到一起,会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徐赢问她是不是带了凶器来上班,要高调打老板吗?
林云声要处理自己周五落下的工作,一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直到陈嘉苒电话轰炸过来,林云声才惊觉居然快迟到了。
林云声总归是没有迟到,陪着陈嘉苒看了电影,然后一起吃了晚饭。陈嘉苒沉浸在电影之中无法自拔。
“我就说吧,他演技很好的。”
林云声笑笑,不敢恭维。
晚上两个人在餐厅分别。但其实两个人是同方向的。因为林云声也要去找周维忱。
林云声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处于什么心理,那一瞬间跟陈嘉苒隐瞒了这个消息,虽然她找周维忱真有正事。
陈嘉苒随口问了一句:“你打车回家吗?”
林云声心虚地应:“嗯。”
陈嘉苒自然不疑有他。
林云声的车就在陈嘉苒叫的车的后面,林云声上车之后脑子一抽,嘴比脑子快:“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师傅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捉奸?”
林云声反应过来:“不是,就跟着她进小区就行,我们住一起。”
住一起还打两辆车?司机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隐晦笑了笑。“好嘞,坐稳喽!”
林云声不辩解了,因为怎么解释都奇怪。
司机的戏很足,一路上跟林云声说——
“咱们不能太近了,太近了会被发现!”
“到时候我给你远一点停车哈,保证发现不了!”
“这个车怎么变道了?发现啦?”
……
林云声一路沉默,看着司机兴致勃勃地上演港片。
车子在陈嘉苒楼下不远处停了下来,司机把车灯关上,压低声音,“好了,到了,你看见了吗?就在19号楼。”
林云声临走前满足了司机的演戏瘾,也很给情绪价值地说:“谢谢啊师傅,事成之后,一定不忘你的恩情。”
司机大手一摆,“别客气别客气,应该的。”
林云声等陈嘉苒上楼了之后才慢吞吞上楼,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鬼鬼祟祟什么,经过陈嘉苒门口的时候心虚极了。
周维忱门开的很快。
他刚洗完澡,衣着整齐,但头发还在滴水。
林云声从包里把两罐牛肉酱掏出来,塞进周维忱怀里,就准备走。
周维忱拉住她:“要不要进来坐坐?”
林云声刚准备开口拒绝。
身后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罗深的声音传出来:“就这一袋垃圾是吧?”
林云声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地就扑向了周维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周维忱推动了,周维忱被她推着进了屋,林云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关上了门。
几秒之后,罗深敲了敲门:“你搞什么?关门那么急做什么?家里藏人了?”
林云声被周维忱压在门上,那人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
林云声心跳得很快,她对周维忱做了个“嘘”的手势。
周维忱对着门口说:“没注意到你。”
罗深走远之后,林云声才松了口气。
周维忱低头看她,两个人本就紧紧贴在一起,他低头的时候,两人的脸距离更是咫尺。周维忱问她:“你躲什么?”
林云声别开脸,把人推开,整理了一下刚刚弄乱的衣服。
林云声装得风轻云淡,嘴硬道:“没躲,我突然想去要给牛肉酱标上标签。”
气势上不能输。
林云声问他:“有拖鞋吗?”
周维忱从鞋柜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没人穿过。”
林云声换好拖鞋直去周维忱的冰箱。他家很干净,是黑白灰的色调,总体的布局跟陈嘉苒家里差不多。
林云声一眼看到了冰箱旁边的标签纸。
轻车熟路拿起来,写上了保质日期:202
5年7月7日,1个月。
“外婆说这个不能久放,开封之后要低温保存,不然会变质的。”
周维忱绕到她身后,看她熟练地把标签贴好。
林云声顺手把牛肉酱放进冰箱。却在打开冰箱门的一刻愣住了。
冰箱里的食物都整整齐齐贴着标签,标签朝外。
“2025年7月1日,半个月”
“2025年6月18日,两个月”
……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闷闷地砸了一下,砸出一个凹陷来。
她贴标签的习惯是从周维忱学来的,但是时间太久了,她习以为常,忘记了这个这个习惯是周维忱帮她养成的。
林云声读大学的时候宿舍买了冰箱,她经常买水果、酸奶、生鲜放在冰箱里,但是时间久了不吃就容易忘记保质期。
周维忱常常批评林云声不注意保质期的习惯,他习惯把买回来的东西用标签贴好保质期,然后再储存起来,把保质期放在醒目的位置。
林云声那个时候不以为然,但有一次吃了一个过了保质期的饭团,当天晚上上吐下泻,周维忱带她去医院挂水。医生说是吃坏了东西。
从那之后,林云声就跟着周维忱养成了买回来东西先标好保质期的习惯。
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林云声很多年,时间太久,以至于这个习惯刻进了她的身体记忆里,她习以为常,她以为向来如此。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带着回忆的习惯。
这个习惯要么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带着回忆折磨你,要么就是习以为常后某个自以为平淡的一天,突然想起这个习惯对应的人,重重一击。
周维忱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把桌上两罐牛肉酱放进了冰箱里,还是标签朝外。
林云声回过身,刚好面对着周维忱。但由于周维忱的手支在冰箱门上,她看起来像是被周维忱圈在了怀里。
一声闷闷的响声,冰箱门被关上了。
“后来你再没有吃过变质的食物了吧?”周维忱低眉问她,声音很轻。
林云声的回忆全部涌上来:“没有。”
“那就好。”
放完东西,林云声该走了。林云声从周维忱的侧边绕过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当初,没有想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飞机上你问我有没有后悔,云声,我每天都在后悔。”
第32章
当周的周末连着十一假期,一连放八天。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小长假,以至于到了周五的时候,大家比任何一个周五都要兴奋。
林云声和陈嘉苒最初说好了一起去云南,假期的第一天就出发。罗深的同事大多结伴一起走,毕竟大家的酒店都在一起。陈嘉苒跟他们算不上熟悉,所以跟林云声单独出发,要比那些人早到许多。
徐赢问林云声:“假期有安排吗?旅行?爬山?宅在家里?”
林云声笑眯眯回她:“和朋友去云南。”
徐赢竖起大拇指:“云南好啊,那儿的菌子汤鲜得舌头都要掉了。去大理,说不定还能偶遇帅哥。”
林云声准时下班,下班之后就跟陈嘉苒直奔超市,购买旅游物资。
两个人买的东西很全,U型枕、健胃消食片、一次性换洗衣物、一次性洗漱用品、一次性马桶垫、晕车药、角鲨烯……
这个时候的陈嘉苒已经有些显怀了,肉眼可见的人变胖了不少。
“你这样出来旅游是不是要小心一点?”
陈嘉苒满不在乎:“孕妇不是瓷娃娃,等过几个月肚子太沉了,没力气到处跑了。就趁着现在赶紧玩儿。”
陈嘉苒一边说一边挑太阳帽,随手往自己的头上戴:“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看?”
林云声托腮端量了一会儿:“不好看,土。”
陈嘉苒继续挑。挑了个黄色大嘴鸭的,一个很黄的帽子,配上一只很丑的鸭子。
“这个怎么样?”陈嘉苒问,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瘪嘴的鸭子耷拉着脑袋,陈嘉苒也学着鸭子的样子瘪嘴。
林云声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好!”
陈嘉苒从货架上拿了两个下来,“你一个,我一个,我俩戴闺蜜款。”
两个人继续逛,陈嘉苒很喜欢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比如瘪嘴鸭的帽子,比如青蛙眼的墨镜,比如印着香肠嘴的口罩……陈嘉苒看到这些就全部往购物车里扔。
“这些我们拍照的时候可以用……这个哪里丑了,明明很可爱好吗?……”
等两个人逛完了超市,天都快黑了。
“心内科的医生都会去吗?”等红灯的时候林云声装作不经意问。
“周维忱不去,罗深不去。不过赵凌峰去,诶?你有印象吗?我们上学的时候还一起吃过饭。”
林云声上学的时候跟赵凌峰是通过周维忱认识的,后来两个人分开之后,林云声和赵凌峰就断了联系,上次见面还是林云声回国的第一天,在“念春风”的那天晚上。
“有印象。”
“老赵现在可比以前靠谱多了,我听罗深说,赵凌峰上学第一次进解剖室解刨的时候,直接吐了,结果食堂那天有猪大肠,赵凌峰又吐了,不过现在手术刀拿的比谁都稳。”
陈嘉苒说起来这些事情,笑得直不起腰来。
由于罗深的缘故,陈嘉苒这些年跟赵凌峰也很熟了。
周维忱、罗深、赵凌峰,本来就是上学时候的舍友,毕业之后一起进同一个医院工作,自然走动得很勤。
林云声听着陈嘉苒又说起他们第一台手术的事情,林云声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她早就已经退出了这个圈子。
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年失去的东西,远比她想象中更多。
林云声回家的时候许蔚霜正盘着腿坐在地上吃宵夜,炸鸡配啤酒,电视上放着韩剧。
见她回来,许蔚霜冲她招招手:“过来吃点。”
林云声下班之后就跟陈嘉苒逛超市,两个人晚上就随便对付了一口,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许蔚霜腾出个位置,眼睛没离开电视。
放片尾的时候许蔚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诶,那天见到你爸那个学生,我说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沈舒柠的素人绯闻男友。”
林云声其实早就知道,那个人不仅是沈舒柠的绯闻素人男友,还是她的前男友。
林云声嘴里正塞着一个鸡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好像是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许蔚霜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给林云声看。
“沈舒柠公开否认恋爱”
点开之后,是一段采访视频,前面的采访都是非常正常的作品采访,主持人问到沈舒柠以后有什么人生规划。
“以后打算好好拍戏,多去挑战不同的角色,打磨自己的演技。”沈舒柠说完之后对着镜头,突然说:“前段时间网上有关于我和我以前同学的绯闻,在这个澄清一下,我们两个并没有大家猜测的正在谈恋爱,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目前也没有恋爱的打算。”
这个采访视频在晚上也有一定的讨论度,转发量不低。
许蔚霜说:“我跟她经纪人认识,听说因为这个事情沈舒柠和她经纪人大吵了一架。”
“为什么会吵架?明星不是都不喜欢绯闻吗?”
许蔚霜一脸“你太单纯”:“沈舒柠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个小糊咖,有点知名度但是不够红,后来偶然被人拍到了她和一个素人在一起的照片,哦,就是你爸那个学生。他外形好,拍照的人以为是网红,放到了网上没想到阴差阳错火了,网友没扒出周维忱的身份,倒是扒出沈舒柠。”
“她经纪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给她带点话题讨论量,就让沈舒柠不作回应,让网友去猜。结果,沈舒柠还真靠着这个吸了不少关注。”
许蔚霜说话慢悠悠的,林云声就静静听。
“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播采访
的时候,她突然就要澄清这个,没跟她经纪人说。她经纪人今天在车上发了好大的火。”
其实林云声跟沈舒柠一直不算很熟。
她们上学的时候在一个高中,但是沈舒柠跟周维忱是同一级的,不同班,她是艺术特长生。
沈舒柠和周维忱那个时候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沈舒柠长得很漂亮,追求者甚多,但沈舒柠轰轰烈烈追了周维忱三年,人尽皆知。
上大学之后沈舒柠没有和周维忱上同一所大学。
大学期间,林云声和周维忱在一起了。
后来,林云声到北方读研,沈舒柠研究生考入a大。林云声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不爽的。
但是陈嘉苒说:“她高中追了周维忱三年,周维忱都没和她在一起,现在更不可能了。”
林云声和周维忱异地恋的时候,其实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点让她不愉快的消息,但是她很少放在心上。她对他们的感情很有信心。
后来,林云声和周维忱分手了,林云声出国留学,她几乎断了跟国内许多朋友的联系。但在国外的某一天,她听到国内的一个朋友不经意说起,沈舒柠进了娱乐圈,沈舒柠和周维忱在一起了。
林云声始终记得,那天是周日,北欧下了很大的雨,那雨连续不断下了整整一天。
跟许蔚霜一起吃完炸鸡之后,林云声就开始打包行李,把清单上的东西反反复复确认了两遍才安心睡觉。
两个人第二天清早早起赶飞机。
上次回广州在飞机上的经历林云声一直心有余悸,但是一方面两个人很早之前就定好了机票,退票需要手续费,另一方面,如果直达只剩下高铁可选,需要花费九个多小时。
最后两个人还是选择坐飞机。
“你说当时你和周维忱一个航班?”
“嗯。不过也正常,那个时间飞广州的就那一架飞机。”
“那你俩这也算是一起经历了生死的人了。”陈嘉苒调侃她。其实陈嘉苒很少跟林云声提起周维忱,但是两个人在飞机上没网也无聊,就开始聊天。
“你跟周维忱真断了?干干净净断了?”
林云声想了想,他们确实断得挺干净的,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分手之后,她就把周维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断得挺干净的。”
陈嘉苒好奇:“那现在呢?你俩现在工作又在一起,就没擦出什么火花?旧情复燃之类的。”
飞机穿过云层,太阳刺眼的照进来。
林云声把遮光帘拉了下来,很坦诚地轻声说:“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永远没法坦坦荡荡地说,我完全不在乎周维忱。但是我们六年前的分手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坎,它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远比我想象的脆弱。”
空姐开始推着小车给乘客倒饮料。
陈嘉苒说:“你说……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有误会?”
林云声闭目养神,陈嘉苒以为她困了就没再问,直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林云声的声音。
“是不是误会,可能早就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慢吞吞更新ing
看到了好多小天使们的留言,非常感动大家愿意喜欢这个故事!
第33章
林云声和陈嘉苒原本雄心壮志做好了旅游计划,但是实际上下了飞机,徒步将近一公里打车,然后再到酒店安置好行李,两个人都累倒在床上挺尸。
“下午出去玩吗?”陈嘉苒有气无力。
“不去,先点外卖吧……”林云声说。
两个人一拍即合,都躺在床上开始看外卖。
顺便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正当化的理由:反正人在云南,就算是点外卖,点的也是云南的外卖,在广州点不到的外卖。
吃完午饭,两个人又一拍即合一起睡午觉。
订的酒店是一个大床房,房间很大,很干净,有一张巨大无比,可以躺下三个壮汉的床。
林云声和陈嘉苒下午就开着空调,躺在大床上午休。
陈嘉苒孕期嗜睡,林云声前几天因为赶工作,一连熬夜好几天,到了酒店整个人松弛下来,就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两个人是被陈嘉苒的电话吵醒的。
陈嘉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你们到了吗……晚上吗?行,我问问。”陈嘉苒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林云声醒了,看了眼时间,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睡了一下午,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陈嘉苒见她醒了,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赵凌峰的电话。”
林云声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赵凌峰是谁。
“他们是下午的飞机,马上就到酒店了。好像他们几个商量着晚上要一起去吃菌子锅,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中午睡得时间太长了,林云声头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医院的同事吗?”
陈嘉苒点了点头。“不过如果你觉得那些人你不熟的话,我们就不去了,咱们一起出去吃、吃酒店餐或者点外卖都行。”
心内科的医生大部分林云声确实是不熟,但是她因为负责周维忱的临床项目,几次开会和接触,其实也已经认识了一部分人。
“没关系的,我都可以。”
陈嘉苒是个爱热闹的,听林云声这么说,两眼都放光了,从床上麻溜下来:“太好了,我们晚上就去找他们汇合吧,我跟老赵说一下。”
“行。”林云声也从床上下来。
拉开窗帘,外面的太阳还是很晒,但让人心情很好。她的假期就这样幸福地开始了。
几个人选的餐厅里酒店不远,林云声和陈嘉苒步行就能过去。
这一块儿不算个商业区,更偏居民生活区,一路上经过几对遛狗的夫妻、几个玩闹的孩童、几个散步的老人。
在这个慢节奏里,林云声突然想起四个字来:岁月静好。
陈嘉苒挽着林云声,林云声负责跟着导航,两个人就不紧不慢走着。
“突然觉得老了之后来一个这样的慢节奏的城市定居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养一条狗,吃完饭就到江边散步,就这样过一辈子……”
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就走到了。
刚进去,赵凌峰冲两个人招手。“这边这边!欢迎两位靓女大驾光临!”
一桌人的目光投向了陈嘉苒和林云声。
有几个人是林云声熟悉的,他们是周维忱项目组的,大家打过几次交道。看到林云声他们有些惊讶。
“林律师,这么巧。”
林云声冲那人颔首。
赵凌峰招呼两个人坐下。一圈人里面基本都是带家属来的,呼啦啦一大桌子人。
因为是赵凌峰最先打招呼的,大家默认林云声和陈嘉苒是赵凌峰带来的家属,一时间不知道哪位是嫂子,不敢开口叫。
赵凌峰先介绍了一下:“这位是陈嘉苒,罗深老婆,不过老罗没空,不跟咱们聚;这位是林云声,嘉苒的朋友,我们以前是同学,云声现在也在负责老周的一个医疗项目,也算咱们的同事。”
几个人一听,原来一个也不是赵凌峰的家属。还以为赵凌峰这小子谈恋爱了。
“来了都是自己人,坐,随便坐。”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医生冲两个人招了招手。陈嘉苒和林云声就在女医生的旁边坐下。
后面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几个医生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也基本上都带了家属。
自我介绍了一圈之后,林云声知道了,旁边的女医生叫常知。常知跟赵凌峰是餐桌上唯二没有带家属来的。
赵凌峰性子就适合攒局,很会活络气氛,本来大家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几个玩笑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餐桌上没有当地人,几个人就照着招牌点了餐。
常知问陈嘉苒:“怎么样,孕反厉害吗?”
陈嘉苒有些惊讶常知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常知解释道:“罗深前段时间跟我打听了医院比较有经验的产科医生,我才知道你怀孕了。”
陈嘉苒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没什么反应,小家伙挺乖的。”
常
知笑:“别的科说,我们心内两大才子,颜值担当,一个是罗医生,一个是周医生。罗医生现在是名草有主了,就剩周医生了。”
听到别人夸罗深,陈嘉苒虽然脸上不表现什么,但心里还是雀跃得很。
“哪里哪里,我家老罗就一般人啦~”陈嘉苒还是替罗深谦虚了几句。
常知怕冷落了林云声,于是又对林云声说:“林律师,你负责周医生的临床项目,肯定见过我们周医生了吧,怎么样,我们心内的颜值担当,还是名不虚传的吧?”
陈嘉苒在旁边笑得无比诡异。
林云声客气地说:“名不虚传。”
几个不算太熟悉的女人坐在一起,要不聊聊家长里短,可陈嘉苒和林云声还没到要聊家长里短的岁数,要不就是聊聊八卦。
八卦是世界上最能迅速拉近距离的一种谈资。
三个人边吃边聊,从陈嘉苒、林云声的大学时期一直聊到了常知去年离婚,越聊越起劲。餐桌的另一边偶尔也会加进来,插几句话。一整顿饭热热闹闹,笑声不断。
“原来你们大学的时候就是舍友,真有缘分!”
……
“去年离婚吗?离就对了,离了渣男,姐姐独美!”
……
菌子火锅很鲜,炒菌子也很香。就这样跟一群有老有少、或许之前不太熟的人,一起在他乡吃一顿热闹的火锅,原来也是一个特别棒的体验。
中途有人点了一次酒。
陈嘉苒杜绝酒精。赵凌峰问林云声:“你喝酒吗?”
林云声其实不太能喝酒,但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能喝。气氛到了,林云声兴致高高的,就说:“我也来一点。”
林云声点了度数不太高的果酒,微醺,但不醉人。
服务员过了添第三次汤的时候,赵凌峰接了个电话。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以为要好几天……那你过来吗?……好……”
旁边的男人问赵凌峰:“谁要过来?”
赵凌峰的目光扫过林云声,在林云声身上顿了一下,但很快挪开了,对旁边的人懒洋洋地说:“你猜。”
正在吃炒菌子的林云声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嘉苒讪讪笑了笑,拉了拉林云声的衣角,试图唤醒一点友情:“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打我吗……”
陈嘉苒话音刚落,第一个发问的男生嗓门很大地说:“真的假的?老周吗?我以为他从来不参与这些的。”
赵凌峰的视线若有若无扫过林云声,然后说:“可能这次不一样吧。”
旁边的人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上次一起去日本,软磨硬泡了好久,他也不去。”
陈嘉苒又很心虚地拽了下林云声的衣角。
林云声皮笑肉不笑:“得亏你是孕妇,我不打你。”
陈嘉苒很狗腿地作势要给林云声捏肩膀:“我其实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我怕你就不跟我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多无聊啊,所以就没告诉你。”陈嘉苒“嘿嘿”地笑:“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
常知在一边听着这段对话,凑近了一点,听出了点东西来,小声问:“林律师,你真的跟周医生有过节啊?”
陈嘉苒:“啊?他俩有过节?”
常知一脸茫然:“我也是听人说的,我还以为是谣言呢……传言说你俩以前是同学,上学的时候就不对付。”
陈嘉苒和林云声对视了一眼,陈嘉苒憋笑,接话道:“算是吧……”
常知旁边是陈嘉苒,陈嘉苒的旁边是林云声,而林云声的旁边是一个空位。
环顾四周,林云声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只有林云声旁边这一个空座了。
也就是说,如果待会儿周维忱真的来了,那么就会坐在她的旁边。
林云声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逃走,听到餐桌上一声惊呼:“老周,这么快就到了?”
周维忱身上穿着西装,身材更显颀长挺拔,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下来,进门之后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拿下手上。
“正好在云南这边参加个研讨会,刚好在附近,就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周维忱说,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林云声身上。林云声低头吃饭,假装看不到他。
“没吃饭吧,一起来吃点。”赵凌峰说。
赵凌峰招呼服务员又加了几盘菜,然后指了指林云声旁边的位置,“那儿还有个空位。”
走不掉了。林云声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今天二更,大家久等了~
第34章
周维忱在林云声旁边的位置坐下。
林云声眼观鼻鼻观心,只吃饭,别的全部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陈嘉苒自知对不起林云声,一个劲儿给林云声夹菜。
常知就在一旁看热闹,现场看的八卦可比大家聊的八卦有意思多了。
真是不对付?老同学见面了居然也没几句寒暄的。常知一边默默观察一边在心里思忖。
“周医生,我记得你们的研讨会不在这边,主办方的酒店也不在这边,你怎么会在附近?”常知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
周维忱面不改色答道:“刚好来这边帮一个朋友买点东西。”
常知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距离:“你过来高铁得两个多小时吧,明早再回去?”
“嗯。”
“看上去是很重要的朋友啊,这么不辞辛劳跑一趟。”
周维忱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云声不会自作多情觉得周维忱是专门来看她的,就默默吃饭,也不插嘴。
陈嘉苒倒看出点端倪,周维忱不像是个会为了买某个东西大晚上两个多小时高铁过来,第二天大早在吭哧吭哧跑回去的人。
除非他是为了林云声。
想到这里陈嘉苒兴奋了起来,饭桌上不好表现什么,但她按捺不住,就给林云声发消息。
“我越看越觉得周维忱对你念念不忘或者旧情复燃啊,能让他大晚上专门跑一趟的还能有什么,肯定是你啊!!”
林云声手机在桌上震动了几下,她怕是工作,就拿起来看了。
结果是陈嘉苒的消息。
林云声回她:“别瞎想,不可能。”
陈嘉苒:“我才不信他的狗屁买东西,东西呢?再说了,要真帮人买东西,应该走之前买啊,他明早还要开会,还要吭哧吭哧回去,反正我不信。”
两个人不约而同把手机震动调成了静音。
林云声那边删删减减,显示“输入中”了好几次:“那就算他特地跑过来聚会吧,也不能说是为了我,大家都在。”
陈嘉苒:“听听这话,说出来你信吗?他那么个不爱集体活动的德行,这些年就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就今年上赶着来了,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哈哈哈哈哈。”
林云声没什么可辩驳的。
“他肯定,对你旧情未了。”最后,陈嘉苒笃定地说。
服务员又上了几盘大虾。
林云声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管陈嘉苒了。
剥了几个虾吃,虾肉很嫩,很新鲜。林云声一连吃了好几个。
“老周,你要不要酒?”另一边的赵凌峰扯着嗓子问。
此时的林云声吃完虾准备找纸巾擦手,找了一圈也没找见。
身侧一只手递过来一包纸巾。房间里很热,周维忱半挽着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手上戴着一个简单的黑色的手表。
周维忱眼睛没看她,只是把纸巾递给她。
“不喝。”周维忱嘴上还回答着赵凌峰的问题。
赵凌峰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健康,又是戒烟又是戒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了个妻管严。”
林云声接过纸巾,“谢谢。”
“不客气。”
林云声正在擦手,放在桌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来,陈嘉苒的消息弹出
来。
“他绝对余情未了!!!!!!”
“他一直在留意你诶,不然怎么会给你纸巾?”
“他会不会重新追你?”
……
陈嘉苒的消息像连环炮一样一条一条往外发射。
林云声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准确来说,其实是放在了她和周维忱的中间。
林云声扔下擦手的纸巾就迅速抓起手机,倒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应该…没看见吧?
林云声也不确定周维忱有没有看到陈嘉苒发的消息。
林云声:“我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你的消息弹出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陈嘉苒:“……不能吧,只要你收得快,他肯定来不见。”
林云声发了个一脸幽怨的表情包过去。
吃完晚饭几个人回酒店。
“老周,你今晚就回大理吗?还是明早?”大家一起走的时候问周维忱。
“明早。今晚留在丽江。”
“坐两个多小时高铁就来买个东西?是为朋友还是女朋友啊?”有人调侃他。
周维忱也不应那人。
大家兴致都很高,问的问题也大胆起来,平时在医院不好意思或者不敢问的也问出来了。
有个年轻姑娘笑嘻嘻问周维忱:“医院有传言说周医生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是真的吗?”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这可是个惊天大八卦。
“是。”周维忱的声音带着点很浅的笑意,顺着江风吹进林云声的耳朵里,吹得耳朵有些烫。
这个传言被当事人亲口证实,消息一炸开,众人哗然。
真有白月光啊……
年轻的医生有点失落。
“我们医院的?也是医生吗?”又有个医生没打算放过周维忱,刨根问题想要打听清楚。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前女友?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众人又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原来周医生之前谈过恋爱。
然后分手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
林云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陈嘉苒作为场上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快要憋死了。
白月光就在现场啊。
陈嘉苒一脸吃瓜相,凑近林云声的耳朵:“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对你余情未了。”
常知也好奇,她偷偷问林云声和陈嘉苒。
“你们以前不是跟周医生是同学吗?他上学时候真谈过女朋友吗?学什么的?漂亮吗?”
陈嘉苒瞄一眼林云声,不敢说话。捡了个好回答的问题回答道:“反正长得挺漂亮。”
林云声说:“我们一个学校的,但是不同级不同系,不太熟。”
常知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吃个大瓜。
常知“啧啧”几声:“难怪周医生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原来是有个白月光。”
陈嘉苒来了兴趣,悄悄问:“他在医院真没个相好的,暧昧对象都没有吗?”
常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说:“没有吧。我没见过,要说有点关系的,就是纪副院长的女儿,那个小妹妹挺喜欢他的,我们还说纪副院长是不是真把周维忱当女婿看了。”
怕被当事人听到,常知声音压的很低。
陈嘉苒是见过纪副院长的女儿的,之前她去医院找罗深的时候恰好碰到过一次。
那个时候小姑娘好像还在上高中,反正是个难缠的主。
后面有人想继续追问周维忱些什么,当事人都不作答了。大家也不会自讨没趣,都知道分寸,后面就换了话题。
众人呼啦啦一大群人,说说笑笑顺着江边往酒店走。
大部分人都喝了点酒,但都喝的不多,林云声也喝了酒,走路有些虚虚的。
周维忱走在林云声的身后,大概三步距离,不远不近。
以前林云声和周维忱吵架了就这样,林云声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走得很快,不理人,周维忱身量高,真要赶上她轻而易举,但他就跟在她身后,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林云声快他就快,林云声慢他就慢。
他从来也不走开,永远都在身后。
一群人回酒店的时候,时间还算早。
陈嘉苒一回去就跟罗深视频,两个人腻腻歪歪的。
林云声给两个人留二人空间,同时也想出去透透风。所以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就很自觉地出去了。
林云声乘电梯下楼,在大厅转了一圈,然后从后门出去,后门正对着江,一出门就能看江景。
林云声晚上喝了酒,现在酒劲儿上来了,人没醉,但是头晕晕的。
林云声就站在江边,手搭在栏杆上,潮湿清凉的风从江面吹到脸上,把晚上的一点闷热给吹散了。
“知道了……实验数据还需要多做几次,尽量减少误差……那几天我有手术安排……明天发到我邮箱……”
林云声听到熟悉的声音。
周维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打电话,听内容是在讲工作。
他换了一身衣服,脱掉了西装,换了一身休闲服。林云声视线在周维忱身上停了几秒,他一贯喜欢这样的衣服,简单经典的款式,没有夸张的花样,很多年了也没有变。那人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挺好看。
林云声在周维忱视线落过来之前回过去头。
晚上的江水看上去是墨蓝色的,深不见底,水波顺着风,把江边路灯的倒影给折碎了。
“你好。”
一个男声突然从旁边冷不丁响起。那人大概在旁边很久了,但是林云声没注意到。
“你好。”林云声礼貌地冲对方说。
男生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很帅。
“你一个人来旅游吗?”男生问她。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男生点了点头,“我一个人来的,今年是我的gapyear。丽江是我的第四站。”他说。
林云声不太会跟陌生人聊天,就没接话。
那男生怕她误会:“我不是坏人,真的。”
林云声说:“我知道。”
那男生沉默了几秒继续问她:“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林云声不想暴露太多的信息,就很谨慎地回答:“没想好,可能一两天,可能三四天。”
那男生“噢”了一声。
又过了几秒之后,那男生指了指身后的酒店,“我也住在这里,好巧,在你走之前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原来是来搭讪的。
难怪都说丽江是“艳遇之都”,来看个江景都能碰到艳遇。
林云声婉拒:“这几天都和我朋友在一起,不一定有空。”
那男生有点遗憾,笑了笑:“那好吧。”
两个人再没有交谈。
身后的周维忱挂断了电话,林云声感觉到身后有股压迫感压了过来。
“冷吗?”语气亲昵,好像男朋友寻常问女朋友。
林云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们有很熟吗?
“……不冷。”
旁边的男生看周维忱过来,视线在两个人之间停了几秒,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有些抱歉笑了笑:“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男生也不再自讨没趣,就离开了。
等那个男生走后,林云声瞥了周维忱一眼,声音淡淡的:“好巧。”
周维忱跟林云声并排站着,手搭在栏杆上。两个人有些诡异地就这样不说话,看着脚下的江面。
许久,周维忱突然开口。
“陈嘉苒说的对。”
林云声脑子宕机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林云声,如果我现在重新追求你,你会给我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后面要来追妻火葬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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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林云声,如果我现在重新追求你,你会给我机会吗?”
林云声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这句话还在她脑子里荡着。她不记得当时她怎么回答周维忱的了,大概她说,“江边有点冷,我该回去了。”
林云声想起许蔚霜来,许蔚霜和她的前男友拉扯了许多年,两个人分分合合了很多次,最后不欢而散。
许蔚霜说,“我们把最后一点点爱情的美好全部都消磨完了。”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有重蹈覆辙的勇气。林云声就没有。
陈嘉苒已经跟罗深打完了视频电话,她一转头就看到林云声魂不守舍地发呆。
伸出手在林云声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出去一趟被夺舍了?”
林云声摇了摇头:“没事。”
陈嘉苒往林云声这边挪了挪,神采奕奕地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你出去的时候,常知来咱们这二位玩,你猜明天谁要过来?”
林云声猜不出来。
陈嘉苒神秘兮兮地说:“就是那个小祖宗,纪副院长的那个宝贝闺女!纪副院长今晚给常知打电话,说那个小祖宗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周维忱也在云南,非要闹着过来玩,纪副院长抽不出身,就让常知多关照关照她。”
林云声继续在床上挺尸,漠不关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陈嘉苒觉得没意思:“冲着你前男友来的,你心里就一点儿波澜没有?”
林云声:“你不也说了,是‘前’。”林云声特地把“前”咬得很重。
陈嘉苒在心里默默替周维忱惋惜了几秒,看来林云声不吃回头草的决心很强硬。估计是没戏了。
陈嘉苒神色复杂:“等那祖宗来了,可就热闹了。”
纪曼文是被纪副院长捧在手心娇惯着长大的,纪曼文的母亲去世得早,纪副院长一直觉得亏欠,所以对这个女儿格外宠爱,给纪曼文养成了个蛮横、娇纵、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些当然都是陈嘉苒听罗深说的。
罗深还说,纪曼文上高中的时候,纪副院长要开会走不开,就麻烦周维忱帮忙接纪曼文放学。这一接倒让纪曼文“一见误终身”了。
如今纪曼文上大学了。
医院也有了“纪副院长把周维忱当女婿”的传言。
不过这些话陈嘉苒没跟林云声说。
两个人轮流洗了澡,换了睡衣,舒舒服服在床上躺好了。
过了十分钟。
陈嘉苒用气声小声问:“你睡了吗?”
林云声:“没有。”
两个人都“扑哧”笑出来。上学的时候宿舍晚上熄灯之后就喜欢这样夜谈,夜色里大家看不见彼此,但是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聊电影,聊书籍,吐槽同学,吐槽老师,聊聊梦想,聊聊未来。
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好怀念啊,怀念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陈嘉苒说。
“过段时间校庆,你回去吗?”
“肯定去啊,你去不去?”
“我也去。”
两个人有七零八碎扯了几句闲话,有一搭没一搭地你一句我一句。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困了。
陈嘉苒临睡前说:“云声,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不管你吃不吃回头草,我都希望你幸福。”陈嘉苒语气很认真。
林云声原本是平躺着的,听到这话翻了个身,面对着身边的陈嘉苒,虚抱了下她:“我知道,我会的。”
陈嘉苒欲言又止,但是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我觉得你跟周维忱当年的分手可能真的有误会,我不是在帮他说话。”
陈嘉苒回忆道:“你俩分手,我肯定站你这边。后来我和罗深结婚了,阴差阳错跟周维忱成了邻居。有一次我在书架拿书的时候,把罗深的一本书带出来了,那本书是罗深借周维忱的。你猜里面有什么?”
林云声呼吸一滞。
“你的照片。”陈嘉苒轻声说。“照片里拍的是你,你身后是赫尔辛基大教堂。”
照片,赫尔辛基大教堂。
林云声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
好像散了一地的珠子突然连成了线,她原本以为的巧合、猜测一下子落了地。
那天在飞机上,林云声很想质问周维忱,你说你后悔了,但是这六年,你从来没有找过我。
原来他来过。
林云声和几个芬兰的同学一起去赫尔辛基大教堂的时候,她站在教堂的门口,在人群中却看到一个很像周维忱的身影。
身边的朋友见她愣神,就叫她:“Stella!”
等林云声再去人群中找那个身影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那个身影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转瞬即逝。
回学校的路上林云声兴致缺缺,那时候,她想,那个人怎么可能到芬兰来。
有一年冬天,跟她同宿舍的芬兰女孩儿Valo回来的时候很兴奋地说:“Stella,我在楼下看到一个很英俊的东亚男人!真的很英俊,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留学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一直在我们楼下!”
林云声刚好在阳台晾衣服,听到这话就往楼下看了一眼,楼下只有穿梭进出的欧洲面孔,林云声连一个黄种人都没有看到。
她笑说:“Valo,你是不是看错了?”
Valo很笃定:“我没看错,他真的很英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东亚男人,说不定还是中国人!”
但是当Valo也从阳台探出头去看的时候,确实没见到,Valo有些遗憾:“可能走了吧,Stella你没有眼福了。”
陈嘉苒说:“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应不应该告诉你,我不想干扰你做决定,但我也怕你后悔。”
林云声的心绪乱成一团,她急需一个答案。
但林云声又问自己,这个答案重要吗?
她也不知道。
就这样心乱如麻过了一夜,陈嘉苒很快就睡着了,林云声晚上在床上烙饼,不知几点才睡着,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自然醒,已经八点多了,两个人旅行都比较随性,主打一个舒服。
一天行程很简单,租车,自驾,顺着丽江古城走一圈,然后去拉市海,下午前往文海村,驻扎雪山脚下。
来一次玉龙雪山,总要看一次日照金山。
林云声和陈嘉苒不和赵凌峰一行人一起,但下午大家的最后一站都是玉龙雪山,在山脚搭帐篷露营,然后早上爬雪山,看日照金山。
常知偷偷抱怨,纪副院长塞了个小公主过来,那小公主大概得十点多才能到,他们要在酒店等着,然后带上公主一起出发。
陈嘉苒领教过小公主的厉害,拉着林云声就单飞了,乐得清闲。
假期正是旅游旺季,古城里人满为患。两个人顺着忠义市场,把各种早点小吃都买了尝了一遍,然后直奔四方街。
四方街的墙上不少纳西族的民族符号。
一个穿着纳西族服饰的姑娘冲她们招手,笑眯眯地问:“要不要编辫子?云南彩辫,很漂亮的!”
旅游本来就重在体验,林云声和陈嘉苒对视一眼,两个人一拍即合,“编!”
姑娘又叫了同伴过来帮忙。
林云声从姑娘的袋子里挑了几种颜色的绳子,彩色的,上面还撒着亮晶晶的闪粉。
林云声平时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
纳西姑娘把林云声的头发放下来,夸道:“姑娘你头发真漂亮,编上我们的彩辫肯定好看。”
纳西姑娘的手很巧,林云声从镜子里看到那姑娘的手指翻飞,不到一分钟就把一缕头发编好了。
纳西姑娘又连着给林云声编了十几根小辫子,差不多十分钟,林云声和陈嘉苒的头发都编完了。
纳西姑娘绕到林云声的面前,啧啧赞叹:“真好看,姑娘,你编上这个辫子,有我们纳西姑娘的味道了。”
近几年少数民族风在网络上很流行,林云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只是变了发型,但好像真有了点异域风情的味道。
两个纳西姑娘很实在,没收她们很多钱。
中午太阳开始毒辣起来,两人就随便找了一家民宿避避太阳,午休之后再出发去拉市海,
下午三点抵达拉市海的时候,太阳没有中午时候那么毒辣。
跟古城不一样,这里商业化程度不高,游客也不多,广
阔的湿地草原只有牛羊吃草。远远的还能看到纵横的雪山和低低的云。
林云声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人要多去没有天花板的地方走一走,才知道天地多广阔。”那天上课的内容林云声早就记不清了,但是这句话还一直记得。
林云声跟陈嘉苒在拉市海拍了几百张照片,把出发前在商场买的各种拍照神器、搞怪小物件全部都用上了。
林云声去逗吃草的牛,那牛懒羊羊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哞”的一声转过身,留给林云声一个屁股。
然后拉了一坨牛粪。
目睹全过程的陈嘉苒笑得直不起腰来,抓拍到了林云声一脸震惊、错愕的珍贵影像。
“林云声,这个照片你一定要好好珍藏,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一定要再拿出来看看。”陈嘉苒边笑得喘不上气边说。
牛粪臭气熏天,林云声捏着鼻子远离,“快删了快删了,居然被一头牛羞辱了,太丢人了……”
两个人嬉闹着又玩了一阵。
快到傍晚的时候,赵凌峰给陈嘉苒发消息,他们一行人刚从古城出来,打算直奔玉龙雪山营地。
他们在古镇附近的商场买了不少食材,准备了小桌,桌游纸牌等等。
林云声和陈嘉苒跟着导航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营地,营地上已经有不少露营车和搭帐篷的人。
赵凌峰眼尖,先看到了他们,拿着手里的彩色冲锋衣使劲儿挥了挥。
“这儿!在这儿!”
林云声也见到了陈嘉苒口中的“小公主、小祖宗”。
纪曼文看到来人是林云声和陈嘉苒,脸色有点不太高兴,对赵凌峰嘟囔了一句:“维忱哥怎么还没来啊?”
赵凌峰:“你自己问问他?我也不知道。这两位都是一起来的朋友,这是陈嘉苒,这是林云声,你叫姐就行。”
陈嘉苒本来就看她不爽,看纪曼文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更来气了。
林云声拽住了陈嘉苒:“走吧,我们去找个空地搭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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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玉龙雪山脚下大概到了晚上六点钟,就开始降温了。
一群人在各自搭帐篷,一群人搭完帐篷之后就开始摆桌子,准备烧烤的材料。
林云声对着买帐篷时的说明书一点点开始搭架子,陈嘉苒在一边打配合。
两个人动手的能力都极差,搭了半天都没有搭好。
不远处的烧烤架已经搭好了,烤肉香传过来。
林云声正努力把最后一根杆子的一头插进帐篷角的小孔里,把杆子往里顶,意图把帐篷拱起来,但是杆子不争气,几次都被弹开了。
林云声有些气馁,打算找帮手。
正准备松手,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稳稳拖住了杆子,另一只手拽住了帐篷的边缘。
正正好好,插了进去。
林云声没回头,但她知道是周维忱。
那人身上的味道是独有的。
周维忱的手不经意擦过林云声的手,晚上气温骤降,林云声手是冰的,那人的手确是温热的。
“冷不冷?”身后的人低声问。
两个人贴的很近,远远地看就像周维忱把林云声圈在怀里。
林云声转过身,但周维忱的双手还撑在帐篷支架上,这样看更像两个人在拥抱。
太近了。
林云声能感觉到对面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谢谢。”林云声说。
夜色暗了,借着明亮的月光,林云声能看到周维忱五官的每一个细节,能看清他眼尾很小一颗痣,周维忱的眉眼生得很好看,浅浅的内双,眼尾弧度微微上扬。
陈嘉苒刚从烧烤架上拿了两串刚烤好的烤肉回来,回来就看到两个人的这幅姿势,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是林云声和周维忱。
林云声最早看到了陈嘉苒。
她把周维忱推开,很欲盖弥彰地说:“后面我们自己来就行。谢谢。”
陈嘉苒把左手中的烤肉串递给林云声:“刚刚我去拿烤肉了,先吃点东西,待会儿我们一起搭起来。”
“好。”
陈嘉苒把烤肉给了林云声,对周维忱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现在过来了,就没拿你的,那边正在烤。”说着,陈嘉苒指了指不远处。
赵凌峰等几个人正蹲在那儿,勤勤恳恳烤肉。旁边还有一堆篝火,几个人围在一边取暖。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插进来。
“维忱哥!你来了。”
三个人几乎同时回头,纪曼文笑盈盈地走过来,对周维忱打招呼道。像没看到林云声和陈嘉苒。
陈嘉苒撇了撇嘴,低声对林云声咬耳朵:“大小姐冲着周维忱来了。”
林云声刚好吃完了手中的烤串,顺手把签子放在了帐篷前的垃圾袋里,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来吧,我们继续搭。”
“好!”陈嘉苒兴冲冲地说。
纪曼文没把她们两个当回事,或者说,她没把任何人当回事。林云声和陈嘉苒当然也不会上赶着往上凑。
周维忱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林云声。林云声的动手能力一直都很差,空间感差,立体感也不好,所以每次遇到这种动手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周维忱来做。
比如本科毕业旅行的时候,他们在呼伦贝尔露营,林云声试图自己搭帐篷,但几次尝试全部失败。
林云声决定承认自己的动手能力确实很差:“没事,我们俩有一个人会就行了,以后这种活儿全都给你。”
周维忱几下把帐篷支架搭好,把林云声揽在怀里,“好,以后都交给我。”
……
纪曼文顺着周维忱的视线望过去,林云声和陈嘉苒正在一边研究说明书,一边说说笑笑、不紧不慢搭支架。
“维忱哥,你跟林律师很熟吗?”
周维忱被纪曼文的话拉回现实,眼里还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还没褪去的笑意。
“嗯。”
纪曼文心里不是滋味。
在她过来之前,她听说周维忱过来了,刚兴冲冲地准备找周维忱,回头就看到了周维忱帮林云声搭帐篷的那一幕。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得好像在拥抱。
她明明记得周维忱是很排斥跟别人肢体接触的。
她当时敛了笑容,问旁边的常知:“常知姐,那位姓林的律师,跟维忱哥什么关系啊?很熟吗?”
常知顺着纪曼文的视线看过去:“合作关系。林律师是周医生项目的法律顾问。”
纪曼文的不爽写在脸上。但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笑容满面走过去跟周维忱打了招呼。
“常知姐,我去跟维忱哥打个招呼。”
常知看着纪曼文,有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纪曼文从那一时起就对林云声充满了敌意,这种敌意说不清道不明,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不喜欢林云声。
如果说她遥遥的一眼,对林云声产生了敌意,那么此时此刻,站在周维忱的眼前,她顺着周维忱的视线看过去,她有了危机感。
似乎是察觉到纪曼文的视线,林云声也望了过来。
纪曼文不躲闪,就直勾勾看着林云声,眼神里带着点挑衅。
林云声冲她微微笑了笑,点头算是致意。她跟陈嘉苒已经搭好了架子,开始安装外帐。
“维忱哥,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纪曼文说。
周维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你先去吧。”
说完,周维忱就大步朝着林云声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林云声和陈嘉苒两个人忙得满头大汗。
搭好了外账,还要搭内账。
林云声正在跪在地上,陈嘉苒用手机照着光,林云声在专注地挂内账。
“需要帮忙吗?”周维忱在林云声旁边站定。
林云声抬眼看了眼周维忱,又专注开始做自己手上的事情:“你快去陪那位小公主吧,不然一会儿她要着急了。”
周维忱蹲下身,和林云声差不多齐高。
“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周维忱帮着把内账一起挂起来。
一边的陈嘉苒眼神在周维忱和林云声之间来回骨碌碌地转。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她可没把你当监护人。”
周维忱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突然轻笑一声:“林云声,你在吃醋吗?”
“我跟她有什么好吃醋的?”林云声说。
两个人几下就把内账也挂好了。
林云声的肚子很适时地响了起来,白天玩了一天,晚上跟陈嘉苒两个人顾着赶路、搭帐篷、收拾东西,就吃了一串陈嘉苒顺的烤串,到了七点多饿得发晕。
蹲久了加上没吃饭,林云声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没站稳,身子摇晃着马上要摔倒。
一只手臂稳稳拖住了她的腰。林云声顺着力就往周维忱的怀里扑去。
林云声站稳之后周维忱就松了手,“走吧,去吃饭。”
陈嘉苒屁颠屁颠跑上前来,很狗腿地给林云声又是捶背又是捏肩。
“辛苦啦辛苦啦!走啦,咱们去吃饭!”
几个人过去的时候,烤肉已经烤了好几波了,一旁的盘子里放着不少烤好的肉、鱿鱼、金针菇等,品类倒是很丰富。
赵凌峰看了眼来人,指了指盘子:“随便吃,买了很多,吃不完了。”
赵凌峰旁边烤肉的一个男人看到周维忱,道:“老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都没看到你。”
周维忱拍了拍赵凌峰的肩膀,示意换他来,顺便回了那人的话:“十几分钟前过来的。”
赵凌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把位置挪给了周维忱。
赵凌峰说:“没剩多少了,把那个碟子里的烤完了就没了。”
不远处的篝火旁,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桌上摆了些酒,还有一些纸牌,几个人已经玩起来了。
陈嘉苒从盘子里抓起一把,给了林云声一半,夸道:“赵凌峰烤串的手艺还不错。”
赵凌峰得意:“那必须的,练家子了。”
周维忱是左撇子,平时习惯用左手,篝火的光把这一边也照亮了。
林云声的目光落在周维忱的左手上,其实她很早就注意到了周维忱的手表,她记得,周维忱从前是没有戴表的习惯的。
周维忱手中的几串很快烤好了,然后往上撒孜然。
赵凌峰在一边说:“这个孜然太多了!”
周维忱把手中几串放在了盘子里,但是把手方向朝着林云声,正好方便林云声吃。
周维忱回道:“有人爱吃。”
林云声一怔,陈嘉苒的嘟囔了一句:“谁爱吃?这么多孜然,吃起来不奇怪吗?”
有人问过一样的问题,“这么多孜然,吃起来不奇怪吗?”
林云声当时回:“孜然可是烧烤的灵魂,孜然多才好吃。”——
作者有话说:卡点发了,呼~
第37章
“来玩游戏啊!”
这边的烧烤食材差不多用完了,林云声几个人也差不多吃饱了。旁边小桌上的人冲他们这边喊道。
陈嘉苒第一个响应:“什么游戏?我来!”
桌上大多都是医院同事里面比较年轻的几个医生,几个已婚的、年长的医生不跟着他们一起闹腾,早早回了帐篷里。
纪曼文说:“维忱哥,林律师,你们也来吧。”
陈嘉苒拉了拉林云声的胳膊,撒娇道:“一起嘛,一起嘛。”
林云声原本不想和他们一起玩游戏,但陈嘉苒这样一说,又松口了。“好,我也想一起。”
林云声答应一起之后,周维忱这才开口:“我也一起。”
场上一共有七个人,桌上摆了一副扑克牌。
“玩国王游戏怎么样?”有人提议道。
大家都附和说好,“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抽到大王的人是“国王”,国王可以对任何两个或者一个数字发布命令,相应数字的人必须要遵守,否则需要接受惩罚,比如喝酒等等。
考虑到场上有人不能喝酒,所以还找来了用剩的芥末蘸料,作为惩罚。
第一个抽到大王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第一局大家都比较拘谨,那女生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
“3号,公开你的微信置顶。”
3号是常知,她大大方方公开了自己的微信置顶,两个工作群,一个家庭群,还有自己的女儿。
“诶,等等,这个教练是什么教练?怎么也是置顶?”
常知淡定地说:“是我的健身教练,置顶找他比较方便。”
下一轮国王是陈嘉苒,陈嘉苒把手中的国王牌在所有人面前转了一圈。
‘数字5!’陈嘉苒先选了个数字,没说任务。
林云声默默看了眼手中的牌,不是5,还好不是5,她在心里同情5号。因为陈嘉苒玩大冒险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陈嘉苒在手机里翻出了一个视频。是《黑糖玛奇朵》的一个片段,视频里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夹着嗓子冲楼上喊:“少爷,下来吃饭喽,丫头做了甜甜的私房菜呢!吼吼吼吼吼!”
任务完成者需要模仿视频里的语气,并且做出相应的动作。
几个人看了视频笑成一片。
“亮牌亮牌!”
所有人都翻了牌,赵凌峰没动,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最终还是举手投降,“陈嘉苒你赢了,我喝酒。”
赵凌峰刚端起酒杯准备干了,被旁边的人拦住,笑着说他:“老赵,这么快认输多没意思,不就个模仿吗?来呗。”
赵凌峰恶狠狠地对那人说:“行啊,下次你来这个。”
几个人又是笑作一团。
第二局之后气氛一下子就更热络了。
第三局林云声依然没有抽到国王。
纪曼文抽完牌把牌翻过来放在桌上,“我是国王。”
纪曼文想了一会儿:“那就4号,讲讲自己的情史吧。”
林云声抽到了4。
“4号是谁?”
大家都翻了牌,林云声说:“是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林云声。场上大部分都是医院的同事,大家平时就爱开开玩笑,彼此熟悉得很。但林云声不一样,他们还是很客气的。
这个问题多少对于不熟悉的人还是有些犀利的,但大家又都很好奇。因此,问到林云声的时候也没人起哄,大家都等着听答案。
纪曼文大概也没有想到随便说了个数字,居然是林云声。
“谈过一次,大学的时候。”林云声言简意赅。
众人都有些惊讶,居然只谈过一次吗?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纪曼文跟林云声刚好坐对面,她直视林云声,追问道:“谈了几年?”
“五年。”
“为什么分手了?谁提的?”
大家都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来。赵凌峰率先打断了纪曼文的发问。“国王只能问一个问题哈,不能追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分手,改天你见到他了,这个问题你也帮我问问他呗。”林云声突然开口。
场上静默了三秒钟。
陈嘉苒坐在林云声的边上,伸手揽住了林云声的肩膀,另一只手把牌往中间一推:“下一局下一局,国王问多了啊。”
大家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开始洗牌。
周维忱把手边的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手中的牌放下,站起身:“困了,你们继续。”
大部分不明所以,边上一个男生疑惑地问:“这么早就休息吗?平时不就你最有精力。”
周维忱离席之后,几个人继续玩了几局。
林云声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心不在焉。几局之后也不玩了。
他们露营的地方靠着水,林云声就在湖边的一个空地坐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真好,弯月倒在湖上,安静祥和。
林云声认真修白天拍的图,挑了几张好看的,发给老林和许女士看。
老林:“那几个小辫好看。”
许女士:“我女儿什么发型都好看。”
老林:“明天拍几张日照金山看看。”
林云声:“没问题。”
身后有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脆响。
林云声回头,看到赵凌峰。
赵凌峰手里拿了一瓶驱虫液,递给林云声:“湖边虫子多,喷一点。”
湖边的小
飞虫确实多,林云声接过赵凌峰手中的驱虫喷雾,在脚踝上喷了一些。
“谢谢。”
赵凌峰在林云声旁边席地而坐,跟她并排。他身上有酒气,但是不浓。
赵凌峰另一只手拎了一瓶酒,在林云声面前轻晃了一下,“喝吗?”
林云声摇了摇头:“不喝。”
“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赵凌峰语气轻松地问她。
林云声和赵凌峰其实不算特别熟,赵凌峰是周维忱和罗深的舍友,有的时候他们会碰到,也一起吃过几顿饭,但林云声跟周维忱出国之后,就跟赵凌峰彻底断了联系。
林云声回国的第一天在“念春风”碰到赵凌峰之后,两个人也再也没见过。
“还行,也就那样。”林云声说。
不远处几个人的欢笑声时不时还能传过来。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了?”林云声问。
赵凌峰双手撑着地,整个人往后仰,姿态懒散:“没意思。”
林云声说:“我这儿也没意思。”
赵凌峰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你是不是还在生老周的气?”
其实赵凌峰过来,林云声多多少少能猜到他的用意,她玩游戏的时候被人问到了情史,她说的话都是针对周维忱说的,别人听不出来,赵凌峰作为知情者怎么会听不出来。
“算不上生气,早就分手了。”
赵凌峰踟蹰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老周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
林云声“嗯”了一声。
赵凌峰继续说:“老周是个闷葫芦,什么事儿都喜欢憋在心里不说,我挺心疼他的,其实他当年……”
赵凌峰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周维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赵凌峰。”
周维忱的声音带着点威慑的意味,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赵凌峰没继续说下去,站起身,对林云声说:“反正,很高兴咱们还能再见面,咱们同学一场,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赵凌峰走了,走之前拍了下周维忱的肩膀。
周维忱的神色有些紧绷,“赵凌峰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林云声觉得周维忱的紧张有些奇怪,像是很怕赵凌峰说出什么。
周维忱神情放松了些。
另一边篝火旁的人也散了,几个人在收拾残局。
“晚上一个人在湖边不安全,走吧。”
林云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把冲锋衣又裹紧了些,山脚下的夜晚气温很低。
“山脚晚上冷,你受不了凉,这些记得贴上。”周维忱递给林云声几袋扁扁的东西。
天色太暗,林云声看不清,但她猜到了是什么。
是几包暖宝宝。
林云声体寒,天气一冷就手脚冰凉,冬天的时候周维忱包里会给林云声带几个暖宝宝,她冷的时候可以攥在手里,或者贴在身上。
林云声有些发愣,她接过暖宝宝,“谢谢。我先回去了,早些休息。”
林云声没跟周维忱同行,她远远看到陈嘉苒冲她招手,就冲着陈嘉苒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林云声回头看,周维忱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他静静地看着湖面,孤身一人。
林云声有天晚上在广州塔附近吃饭,她那时突然觉得广州塔夜深人静的时候应该也挺孤独的。
而那刻,她看着周维忱的背影,她想起刚刚赵凌峰说的话,“其实老周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些年,周维忱经历过什么。
陈嘉苒见她走过来,也往林云声这边走迎她。
陈嘉苒挽住林云声的胳膊,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地讲晚上听到的八卦。
走到帐篷前,陈嘉苒先钻了进去,然后给林云声腾了个地方,拍了拍身边:“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林云声把暖宝宝分了陈嘉苒几个。
陈嘉苒:“你还带了这种好东西,太有先见之明了。”
林云声没说是周维忱给的。
陈嘉苒又开始给林云声继续讲八卦。
“今天晚上,纪曼文还当众表白了周维忱,不过周维忱不在现场。她就直接说,她喜欢周维忱,这次来云南也是冲着周维忱来的。没见过这么直球的。不过她倒也是坦坦荡荡的。”——
作者有话说:又来一章
数据惨惨的哈哈哈哈哈,好像也没有几个人看,还是要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宝宝们,没有你们我根本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呜呜呜好感动[求你了]
数据好的话,明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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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行人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基本都起了。
从营地出发,按照当地人的指引找最佳观景位。甘海子海拔约2900米,草甸开阔,是观赏连绵雪峰的绝佳视角;牦牛坪在索道附近,桶装餐厅和观景台齐全,他们穿过一段短栈道,来到一个略高的小观景台,正对雪峰。
漫长等待中,大家互相裹紧外衣、手套、暖宝宝——甘海子的早晨冷,要等日出需要足够的耐性和装备。
日照金山能不能看到有的时候得看运气,天还亮的不够彻底,但看起来天气应该还不错,云雾不算太多。
他们站定的时候,天色正要亮,远处的雪山处在破晓前的朦胧中,轮廓苍茫。
林云声的脸被冻的通红。
突兀之间,天边透出一抹淡橙光。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大喊。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今天运气不错,能看到比较震撼的日照金山了。”
雪山尖顶落下一道金痕,仿佛神明点灯。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整座雪山在寂静中被点亮。
金光洒下来的时候,林云声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那一刻,林云声忽然觉得自己很小,但又确确实实地,站在了什么真正辽阔的东西面前。
陈嘉苒兴奋地握住了林云声的手。林云声掏出手机来拍照,把日照金山拍给老林和许女士看。
“你们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日照金山。”林云声说。
老林和许女士还没回,陈嘉苒在一边哐哐拍照。
“我俩一起拍一张,快快!”陈嘉苒兴奋地说。
陈嘉苒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常知,恳求道:“常知姐,帮我和云声拍一张合照吧。”
常知当然欣然应允。
咔哒一声,快门按下。
陈嘉苒把照片发给了林云声,照片里,她和陈嘉苒都笑得自然,她们身后的雪山在光里发亮。
“林律师,能帮我和维忱哥拍张合照吗?”纪曼文甜甜地笑,把手里的相机递给林云声。
林云声不是傻子,她能看穿纪曼文的小心思,这么多人在偏偏要找她,多少是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不过林云声不甚在意,爽快接下相机,指了个位置:“那边的角度比较好,光线好,照出来比较好看。”
陈嘉苒看不惯纪曼文,在林云声耳边嘀咕了一句:“绿茶。”
纪曼文扭头找周维忱的身影,冲着不远处的周维忱的招手:“维忱哥,我们一起合个影吧!”
周维忱过来的时候林云声正在低头摆弄相机,调整参数。
“你们拍吧,我不喜欢拍照。”周维忱说。
纪曼文脸上有点挂不住:“难得一起来一次……”
周维忱依然没松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拍。”
纪曼文有些失落:“好吧。”
林云声刚调好参数,问纪
曼文:“那你还拍吗?这里挺出片的。”
林云声给纪曼文找了几个站位,换了好几个角度,最后找了个最好看的。能拍出人的明媚,也能拍出金山的震撼。
纪曼文接过相机看成片的时候,惊喜地看了林云声一眼:“林律师,你拍照技术这么好!”
林云声笑了笑:“以前喜欢到处乱拍。”
日照金山的持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太阳正式升起之后,笼着玉龙山的橙金光也淡去了。
几个人收拾着准备返程,野外露营虽快乐,但睡眠质量总是要打些折扣的,加上早起,大家都要回酒店补觉。
林云声和陈嘉苒回到酒店就拉上窗帘呼呼大睡。睡到天昏地暗。
林云声是被饿醒的,醒的时候正好十二点了。
陈嘉苒还在睡,林云声就去一楼的自助餐厅吃午饭,顺便给陈嘉苒打包一些。
正是旅游旺季,酒店爆满,到了午饭时间酒店餐厅也人满为患。
林云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吃午饭,一边吃一边翻看早上拍的照片。
和陈嘉苒合拍的那几张拍的很好,是林云声最喜欢的几张。她把照片也一并发给了老林和许女士。
林云声准备编辑一下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视线落在一个地方——快门按下那一瞬间,林云声和陈嘉苒都望着镜头,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人也入镜。
周维忱站在人群边缘,肩膀略微侧着,像是才刚转头。镜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欣赏雪山,只有他偏过头,目光落在她的方向。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站在一座发光的山前。
林云声最终还是把这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
徐赢秒评论:“运气这么好!居然看到了这么好看的日照金山!”
徐赢第二条评论:“身后的帅哥同行的吗?这么帅,微信推一下?”
徐赢也就是口嗨,这要推给她,她跑得比谁都快。
陈茹华看到了徐赢的评论,也认真研究照片,注意到了身后的周维忱。评论道:“帅甲方?真追到了?”
林云声第一时间回复了陈茹华,怕这个大嘴巴听风就是雨到处乱讲:“不是,恰好碰到了。”
林云声后悔发这条朋友圈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声音在林云声身边响起。
林云声抬头看,有些意外,说话的人是纪曼文。
林云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
纪曼文手里拿着一盘牛排,缀着几颗饱满的圣女果,摆盘很讲究。她直接在林云声的对面坐下。
纪曼文不是个喜欢跟人寒暄的人,她坐下之后也不跟林云声客套,自顾自吃自己的。
林云声也不急着开口跟她讲话,慢悠悠吃饭,边吃边刷着朋友圈。十一假期大家的生活都很精彩,朋友圈堪比世界旅游图鉴。
林云声吃饱了,起身准备走。被纪曼文叫住了。
“林律师,我喜欢维忱哥。”纪曼文冷不丁开口,目光灼灼看向林云声。
林云声本身都要起身走了,听到这话又坐下了,她对纪曼文一笑:“我知道,但这话你不应该跟我说。”
纪曼文并没有因为林云声这话而生出一点怯意,她依然毫不避讳地直视林云声的眼睛。
“林云声,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吧。”纪曼文语气冷了下来,身子靠在椅背上,冷冷开口。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感觉出来,周维忱对林云声和对别人一定是不一样的。
纪曼文语气里的那点高高在上和质问让林云声有些不爽,她按捺着性子,语气尽量温和:“首先,你喜欢任何人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并且衷心祝福你。其次,我不喜欢别人打探我的隐私,我和任何人的任何关系,都属于我的隐私范围。还有,我不喜欢你刚刚对我说话的语气,希望你能平等跟我对话。如果你喜欢他,你大可以追他,向他表白,而不是来找我。”
“周维忱不会喜欢你的,他有个前女友你知道吧?他一直都忘不了他前女友。”
“那你好好加油。”林云声微笑,站起身就准备走。
“他因为前女友抑郁过。”纪曼文说。
林云声迈开的步子顿时停住,她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曼文,甚至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
纪曼文没想到林云声会有这么大反应,但她还是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我说,他跟他前女友分手之后,抑郁了。”
纪曼文把最后“抑郁了”三个字咬得很重。
“所以,他忘不了他前女友的,你就别想了。”
林云声脸色很难看,她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像是僵住了,林云声想走路,但却像被什么东西摁住了,动弹不得。
纪曼文察觉出了林云声的不对劲,她站起身来:“林云声,你没事吧?至于反应这么大吗?你们才认识几天啊,我当初反应都没你这么大。你怎么了?不关我事啊。”
林云声恍惚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没事。”林云声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自助餐厅。
是分手之后抑郁吗?可是明明当初是他先提的分手。明明当初是他说“累了”……
还有赵凌峰说的,“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维忱没有跟沈舒柠在一起过,周维忱去过芬兰,可是为什么……?
林云声突然跑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按电梯,她需要一个答案,不管从谁那里,她需要一个答案。
林云声到三楼的时候后悔了,她关上了电梯门,重新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然后按下了四楼的电梯。
赵凌峰睡眼惺忪地看到林云声站在门口的时候,大脑宕机了好几秒,才侧了侧身子:“进来坐。”
林云声进去之后没绕弯子,开门见山。
“周维忱抑郁过,是怎么回事?”
赵凌峰沉默了,他没回答林云声,而是问:“谁跟你说的?”
林云声声音有些冷:“这不重要。”但赵凌峰的话相当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赵凌峰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他也不知道这些话应不应该跟林云声说,但是他还是开口了,赵凌峰声音很轻:“周维忱抑郁过,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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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就是你们分手那一阵,或者更早的时候。他家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在北京的时候,我见过他妈妈。他妈妈来学校找过他,他妹妹得了急性肾衰竭,他妈妈骗他去了美国,想让他配型,很荒唐吧。”赵凌峰苦笑一声。
“老周很少跟我们提起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母亲居然是这样的。他去了美国,但是没有配型,后来他妹妹走了,他妈妈回国闹过一阵。其实老周的妈妈在国外过得也不好,算是恶有恶报吧,她第二个丈夫虽然有钱,但是酗酒,家暴,出轨。那个孩子走了半年之后,两个人就离婚了,第二天老周的妈妈就自杀了。”
“唯一的亲妹妹死了,亲妈也死了。”
赵凌峰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老周这么多年恨他妈,但他妹妹无辜的,他妈妈跪下求他配型,摘他一个肾,救她妹妹的命,老周没同意,走了。在我看来,老周没错,他没有义务牺牲自己去救这个他根本没见过的妹妹,老周不是圣人,摘一个肾不是小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老周心里一直有个坎儿。”
“他好像陷进去出不来了,他做不了彻彻底底的恶人,就惩罚他自己。”
“老周捐了一笔钱,大概六百多万。捐给了一个关于肾脏健康关爱的医疗慈善机构。那个时候,他内心挣扎、愧疚,大概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亲妈,亲妹妹,他妈到死没原谅他。这些事情老周谁都没说过,他那人就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怕别人替他担心。他没告诉你,其实也没告诉我。”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两个闹别扭了,他家里
事情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是我自己撞见的,他也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后来你俩分了。不过我觉得,老周是怕耽误你。林云声,你别怨他,那个时候他连自己都放弃了。”
“老周还跟以前一样,上课、做实验……说真的,那段时间我挺害怕的,他表现得太正常了,跟他妈的没心一样,不过我又挺庆幸的,我怕他遭不住。”
赵凌峰说到这儿眼眶突然有点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半年之后我们都以为他早就走出来了,大家一起聚餐,都喝了点酒,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第一次看见老周抱着手机哭成那样。”赵凌峰又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自己没有烟,对林云声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烟瘾犯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没当回事。后来,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吧,老周……“
赵凌峰多次没说出话来:“老周自杀过。”
林云声听到这里,心仿佛被人攥紧了,皱在一起,生疼。
“那天我回去,看到水池很多血,他当时正在止血,绑带都红了。还好他是个学医的,自己做了急救措施。那天恰好被我碰到了,我逼问他,他才说了实话,他说他没想过去死,但等他清醒的时候,那刀已经在手腕上划了个很深的口子。他自己就是个医生,当时止血及时,没什么大事。我那个时候才知道,老周的心理问题远比我想象中的严重。”
“老周心理早就出现问题了,他那个时候跟你提分手的时候,应该已经很严重了。”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想道德绑架你,老周出问题,全在他妈,不关你的事,他从来不跟别人讲这些,也不允许我把这些告诉你。今天你来问我,我刚刚就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但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周维忱那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什么事儿都不说,憋在心里,全都自己担着。我只是……”赵凌峰叹了口气,声音也轻了几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几年,老周过得也不好。”
林云声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失态。
赵凌峰的每一句话,每一句对周维忱这几年的陈述,就像一条细细的绳索,缠在她的心上,一点点收紧、摩擦,一点点渗出血来。
直到赵凌峰把纸巾推给她,她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
她想起那时周维忱告诉她他要去美国一趟,那时他孤身一人在美国,在冰冷冷的医院,却还是故作风轻云淡地告诉她,他只是跟着导师参加一个论坛,算时间,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他被他妈妈骗去美国的时间;
那时大概他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偏偏他们异地,偏偏那时她最敏感,她时不时爱耍小性子,那天他提了分手,那天他应该也很难过;
那次他很晚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偏偏那时矫情,赌气挂了他的电话,暗想他第三次打过来,她就接,那一夜电话再也没响。那个时候,心理已经出问题的周维忱,会不会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那现在呢?他现在怎么样?”林云声声音都是抖的。
赵凌峰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上,苦笑一下:“现在吗?其实老周一直都像个没事人,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前几年一直在接受治疗,这几年才慢慢停了药。他一头扎进实验里面,成天不是手术就是实验,也不怎么休息,他这人就爱折腾自己。”
赵凌峰把桌子上的瓶装水给了林云声递了一瓶:“我没想道德绑架你,真的。可能都往前走是更好的选择,谁知道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林云声站起身:“谢谢你,赵凌峰。”林云声诚挚地说。
赵凌峰道:“不用谢我,今天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你。”
林云声从赵凌峰的房间出去,坐进电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回了房间,陈嘉苒已经起床了。
“你去吃饭了?也不叫醒我。现在是不是没有午饭了,我点个外卖吧。”
林云声没应声,回去之后就坐在了沙发上愣神。
陈嘉苒觉得她不对劲,在她旁边坐下,笑嘻嘻地戳了林云声一下:“怎么啦?出去一趟魂儿丢了?”
林云声一下子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嘉苒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来没见过林云声这样哭过,就一边拍着林云声的后背一边焦急地说:“怎么啦宝贝?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纪曼文?甭管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打回去。发生什么了?你别吓我。”
林云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堵着的所有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嘉苒……我……我好难受。”林云声断断续续地说。
陈嘉苒很耐心地听着,拍着林云声后背:“慢慢说,发生什么了?别怕,我在呢。”
林云声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中途陈嘉苒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甚至要报警了,林云声慢慢平复下来,抽噎着说:“我后悔了,嘉苒,我后悔了。”
陈嘉苒:“后悔什么了?”
林云声:“后悔分手了。”
陈嘉苒心疼地抱住林云声,她不知道此刻应该安慰什么,林云声没有主动往下说,陈嘉苒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往下问。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陈嘉苒说。
两个人下午呆在酒店,陈嘉苒点了外卖当午饭,然后又点了两杯当地的手作奶茶。
下午陈嘉苒又陪着林云声在酒店房间找了个电影看,林云声有些心不在焉。
“后悔了,就去找他,反正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陈嘉苒由衷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当初当地为什么分手,但是我觉得周维忱他没放下你。”
林云声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林云声晚饭的时候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的,刚好碰到仁济医院的几个医生在组局。
“晚上去我房间喝酒打牌。去不去?”
“去。人数够吗?”
第一个发问的医生又问林云声:“林律师,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玩?”
林云声心情不好,加上跟这些不是很熟悉,就摇了摇头:“不了,你们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那医生有些遗憾:“好吧。”
另一个人说:“叫上老周?他玩不玩?”
林云声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老周开会连轴转了好几天,昨晚又着凉,今天正感冒着呢。估计不行。”
周维忱生病了?
林云声晚饭就吃了一个三明治,然后喝了点稀粥,就先上楼了。
林云声出门一般都有带小药包的习惯,放一些常备的感冒药、晕车药、擦伤药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陈嘉苒看她把药箱翻出来,问她:“你生病了?”
“不是,周维忱好像生病了。”
陈嘉苒呆了几秒,凑上来:“你要去找他?”
林云声手一顿,其实她也没想好:“我就去送点感冒药。”
陈嘉苒又追问:“你要跟他复合吗?”
林云声把药装进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坐在了床上不动弹了,诚实答道:“不知道。”
她其实也根本没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只是今晚听到周维忱生病了,就忍不住担心他没有吃药。
林云声像是说给陈嘉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只是送个药而已,这不代表什么,对吧?”
陈嘉苒一针见血:“你在害怕,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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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陈嘉苒的话一语中的。
林云声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楚,她能看出林云声对周维忱的一切抵触情绪,大多不是出于厌恶,而是害怕。
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害怕。
她怕重蹈覆辙,怕熬过去的痛苦重新来过。怕六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他们根本回不到从前。
林云声最终还是站在了周
维忱房间的门前。上来之前,她又折去一楼餐厅打包了一份稀粥。
林云声在周维忱的房门前犹豫了至少半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敲门。
林云声只敲了一下,周维忱开门很慢,但林云声也没再敲第二次。
门打开,周维忱看到来人,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周维忱感冒了,嗓子有些哑,还带些鼻音。
林云声有些不自在,难得见她有些扭捏,把手中的感冒药塞进周维忱怀里:“听说你生病了,我那儿刚好有药,关爱一下老弱病残。”林云声说得云淡风轻。
周维忱接过药:“谢谢。”他把门又拉开一些,“要进来吗?”
林云声倒是没拒绝。
周维忱的房间跟她和陈嘉苒的房间布局不太一样,但总体的风格差不多。
他这个人爱干净,不管是住在家里还是酒店都干干净净的,酒店房间像是刚刚入住的样子。
林云声把手中的打包的粥放在了桌上:“吃完饭的时候顺手打包的。”
周维忱的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谢谢,刚好没吃晚饭。”
周维忱拆打包盒的时候,林云声的目光落在了周维忱手腕的腕表上。
他从前没有戴表的习惯,林云声却好像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戴表。
赵凌峰下午的话在林云声脑海里回放。
林云声鼻子有些酸。
不能哭林云声,不可以哭。林云声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
林云声眼眶还是红了。
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周维忱察觉出异样,一转头就看到眼眶红红、低着头的林云声。
“怎么了?”周维忱见林云声哭,一下子乱了方寸。
周维忱不问还好,一问林云声彻底憋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林云声一边擦眼泪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连眼泪都憋不住,关键时候掉链子。
周维忱用指腹帮林云声擦眼泪,扶住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云声摇头:“没事。”
又丢人了。林云声想。
“那为什么哭?”周维忱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
林云声张了张嘴,却发现很难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最后,林云声声音很轻地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周维忱大概没想到林云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周维忱垂下眼眸,喉结滚动。
周维忱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的情绪,在林云声问出这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哭。
他曾试图把过去的一切都藏起来,一方面他不想拖累林云声,不想她因为同情而跟他在一起,他那时候总觉得,林云声没有他会过得更好。另一方面,他自己都无法接受那样不堪的自己,他更不想让林云声看到那样的他。
而现在,这个不堪的、脆弱的、伤痕累累的周维忱,要彻底暴露在林云声面前。
“是不是赵凌峰跟你说什么了?”周维忱脸色有些苍白。
林云声想否认,但她确实不擅长撒谎,周维忱只需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两个人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
但沉默就是答案。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他的那些话吗?”周维忱问。
林云声没有办法否认,她今天来找他,确实是因为赵凌峰的话。
“如果你觉得愧疚,那大可不必,那些事跟你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同情……”周维忱自嘲地笑了笑,“也大可不必,我没到那个地步。”
“我……”林云声刚要开口。
周维忱房间的门铃响了,像是在静默又密不透风的空气里划出了一道口子。
门口传来纪曼文的声音:“维忱哥,你休息了吗?”
林云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再说别的。
周维忱站起身来,椅子拖动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开了,纪曼文说:“我刚刚听到小赵哥他们说你生病了,我想着你可能没吃药,就去给你买了感冒药吃。你现在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差?”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周维忱说。
纪曼文似乎没打算走开,又问道:“你房间里有热水吗?我用保温杯给你接了些热水。”
纪曼文作势想走进来,但被周维忱的身子挡住了。
“有。费心了。”
纪曼文连遭拒绝,有些丧气:“维忱哥,我那天不是想给你压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推开?”
林云声觉得自己在纪曼文不知道的情况下这样偷听别人讲话似乎不太好,但是现在她也不好直接出去。
纪曼文性子傲慢了些,但林云声其实很欣赏纪曼文对感情的态度,她热烈,大胆,敢爱敢恨,从不瞻前顾后。
“曼文,我之前说过,你会碰到更好的人,没必要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周维忱的语气很平和。
外面沉寂了好几秒,过了一会儿林云声听到纪曼文的声音,她避开了周维忱的话:“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然后是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又归于平静。
房间里开了恒温空调,气温偏高,周维忱身上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白T,林云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这些年瘦了很多。
“你是不是去过芬兰看过我?”
周维忱没有到桌前坐下,他倚在玄关处的入门柜上,刚好跟林云声隔了一个桌子对望。
“嗯。”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了地,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听到他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颤。
“那为什么不找我?”林云声强行忍下心里泛上来的酸意,问道。
如果那个时候周维忱告诉她,他来找她了,如果周维忱那个时候就说,他其实一直放不下她。
他们的结局可能就不同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六年了。林云声想,那天她站在阳台往下望,却没看到Valo口中的“帅气的东亚男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命运对她的一个捉弄。
“我没想过去找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就走。”
林云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周维忱也站直了身子,还是要走了吗?周维忱眼里闪过失望,他习惯了失望。失望多了,就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这一次也是。
“要走了吗?”周维忱问她,语气却是平静的,好像失去多了,就学会了平静地接受。
林云声朝着周维忱的方向过去,她心里很难过。
我们本不该错过的。林云声心里的声音说。
来之前陈嘉苒问她,要复合吗?她不知道,现在她也没想那么多,她想抱抱他,她只剩这个念头了。
等林云声在周维忱的面前站定,她在周维忱错愕的眼神中,抱住了周维忱,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周维忱的身上有她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这样的味道。
“不走,我就想抱抱你。”林云声鼻子酸酸的。
周维忱的身子僵着,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林云声感受到一股力量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那种感觉很奇怪,他们从前经常拥抱,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彼此的身体。分开六年,当他们再次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新奇、陌生又熟悉。
周维忱以为林云声会离开,她来同情从前的男朋友的不幸,然后应该回归到她从前的、幸福的生活。
但她留下来了。她说,“我想抱抱你”。
周维忱错愕之中眼眶红了,他不想林云声同情他,不想利用她的同情心帮她绑回来。但在林云声贴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很自私想,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云声,就算你是同情也好,就算是同情,也别走那么早,好不好?就当……可怜可怜我。”周维忱像是最终投降,把头埋进林云声的颈窝,声音很轻。
林云声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比她刚分手的时候还难过。
“我很想你,真的。”周维忱说。
林云声刚跟周维忱分手的时候,他在广州,她在北京。
她刚开始觉得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难过一阵也就结束了,谁分手会不难过?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走出来。
分手的第一个寒假林云声回到家,她打开衣柜的那一刻,看到了柜子里压在最下面的周维忱的外套,她一直没有还给他的外套,在长长的医院的走廊,他们第一次相遇。
再见到,物是人非。
林云声突然就情绪上涌,失声痛哭。
情绪的反噬从来都不是一场热带雨林的暴雨,而是一场漫长的回南天。
久不见日,就在深处发霉。
后来林云声每每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见到一个东方面孔,都会想起他来。
那场回南天在林云声心里从来没有结束,于周维忱也是。
“我不是同情你,我永远都在乎你。”林云声说。
林云声觉得他手上的力道似乎更紧了,她几乎要被他嵌进怀里。
“嗯。”周维忱应了一声,他声音里的鼻音很重。
过了一会儿,林云声觉得颈窝处一片凉湿。
周维忱从美国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他经常梦到Evelyn和梁佩秋。
梁佩秋说Evelyn的意思是在日耳曼语里是“希望”。Evelyn的中文名字叫梁维珊。她说,维珊是他的亲妹妹。
Evelyn长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第一次见到周维忱的时候她很高兴,带着美式腔调,用中文叫他“哥哥”。
Evelyn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梁佩秋说她经常生病,这次比较严重,Evelyn想见见她在中国的哥哥,周维忱就跟着梁佩秋到了美国。
从Evelyn的病房出来,在医院外,梁佩秋突然“扑通”一声给周维忱跪下了。
Evelyn是急性肾衰竭,医生说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她根本活不了多久。
梁佩秋和Evelyn的爸爸都配型不上,梁佩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周维忱身上。她想要周维忱去做配型。
周维忱记得那天,那天旧金山的太阳很大。医院的门口人来人往,人们都在频频回头观望——一个中年的华人女人跪在一个华人少年面前,求他救救她的女儿。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周维忱最后还是回国了,他是当晚的航班,上飞机之前,他看到林云声发的消息。
“中午好,周大医生!吃午饭了吗~上午很想你哦!”——
作者有话说:段评已开,大家可以评论了呦~
如果有章评就更好啦[害羞]超爱和大家聊天嘻嘻[害羞]
谢谢陪我走到40章的你们,真的给了我好多好多鼓励!超级感动!!爱你们!!
这一章想了好久,也改了好多稿,最终敲定了内容。
维忱和云声一路走来很辛苦,最后一定会幸福的~
两个人的误会算是解开了,也许感情走到后面还会遇到新的问题,不过云声和维忱值得一切的苦尽甘来!
写到现在云声和维忱好像有了自己的灵魂,这一部分其实已经有点脱离了原本的大纲,我突然觉得,他们有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不是我来写的,而是他们本该如此。
写这一章的时候好心疼维忱和云声[爆哭][爆哭]
最后,如果宝宝们觉得文还不错,拜托点点收藏啦~[让我康康]爱你们,晚安[害羞][比心](深夜有感而发,略长了些[害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