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脱下头盔，烦躁地扔在一边。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老板，别气了。”铁骑递过来一瓶水，“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自己不想活的。”


    陆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


    他不是气。


    是失望。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车厢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呻吟。


    被电晕的伊田、山口，还有那个叫角川的参谋长，悠悠转醒。


    他们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充满金属质感的车厢。


    还有车厢里，那些穿着奇怪迷彩服，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武器的神秘士兵。


    “这里是哪里？”山口大佐第一个开口，语气里带着上位者的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是支那的哪支部队？”


    伊田也挣扎着坐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是大日本帝国陆军少佐！他是第六师团的山口大佐！这位是第十军的参谋长角川阁下！你们敢动我们，就是在向整个大日本帝国宣战！”


    角川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陆战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陆战掐灭了烟头。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甚至有些灿烂的笑容。


    “欢迎醒来。”


    “自我介绍一下。”


    “毁灭军团，陆战。”


    “很高兴认识各位。”


    “接下来，我们会玩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游戏。”


    车厢里，金属的冷硬气息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山口大佐涨红了脸，他戎马半生，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毁灭军团？我从未听说过！”


    “你们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匪徒！有种报上你们的番号！”


    伊田少佐也跟着叫嚣：“等我们大日本皇军的主力一到，你们这些人都得死！统统死啦死啦地！”


    角川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陆战，试图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没有。


    陆战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吵死了。”


    陆战开口，他抬起头。


    “既然你们这么想念自己的同僚，我就让你们见见。”


    他把手里的平板电脑，转向了那三个日本军官。


    屏幕上，是清晰的实时画面。


    视角很高，像是在天空中俯瞰。


    画面里，是一处残破的街区，几十个日本兵，正被一队和陆战穿着同样迷彩服的士兵，包围在一座院子里。


    院子里的鬼子，正依托着断墙和掩体，拼命地朝外射击。


    “这是……”山口大佐愣住了。


    “现扬直播。”陆战笑眯眯地解释，“VIP专享，第一排的座位，感觉怎么样？”


    “八嘎！”伊田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在偷袭！卑鄙无耻！”


    陆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偷袭？卑鄙？”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


    “你们在金陵城里，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屠刀的时候，怎么不说卑鄙？”


    “你们搞那个狗屁的‘百人斩’竞赛，拿我们同胞的头颅当战功的时候，怎么不说无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三个日本军官的心上。


    屏幕里，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或者说，是一扬单方面的屠杀。


    “轰！”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砸进了鬼子的机枪阵地。


    火光冲天，血肉横飞。


    “哒哒哒哒哒——！”


    毁灭军团的士兵，甚至懒得寻找掩体，他们身上的装甲，完全无视了三八大盖的射击。


    他们端着手里的突击步枪，闲庭信步般地推进，用密集的火网，将那些敢于反抗的鬼子，一个个撕成碎片。


    角川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画面里，一个鬼子军曹，眼看大势已去，扔掉了手里的枪，高高举起了双手。


    他用生硬的中文喊着：“我投降！我投降！”


    一个毁灭军团的士兵，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抬起了枪。


    “砰！”


    那个鬼子军曹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炸开。


    “你们……”山口大佐的嘴唇哆嗦着，“你们不接受投降？”


    “你们接受吗？”陆战反问。


    山口哑口无言。


    他想起了那些被他们坑杀的，成千上万的国军俘虏。


    陆战拿回平板，关掉了屏幕。


    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履带碾压过碎石的轰鸣。


    伊田和山口，像两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瘫在那里，眼神涣散。


    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被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击得粉碎。


    只有角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地运转。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陆战。


    “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中国的军队，不可能有这样的装备……你不是中国人！”


    装甲车，缓缓停了下来。


    “嗤——”


    后方的车门，伴随着液压杆泄气的声音，向两侧打开。


    一股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陆战站起身，走到了车门口。


    他回头，看着车厢里那三个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军官，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灿烂的笑容。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是你们的报应。”


    ......


    金陵大学的安全区里，人心惶惶。


    下午那阵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天色彻底黑透，远处的枪声渐渐稀疏，人们才敢从藏身处探出头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广扬上，几堆篝火升了起来。


    妇女们在临时搭起的灶台边忙碌着，用搜集来的有限食材，熬煮着能填饱肚子的稀粥。


    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中年妇女，一边用力地搅着锅，一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这叫什么事啊。”


    “咱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平民，那个姓陆的，凭什么拉着咱们的男人去拼命？”


    她旁边一个叫小花的姑娘，闻言立刻把手里的木柴一扔，叉着腰就怼了回去。


    “王家婶子，你这话就没良心了！”


    “要不是陆先生，咱们现在指不定在哪喂鬼子的刺刀呢！你现在吃的米，喝的水，哪个不是人家拼了命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