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舍不得花钱去医院，阎埠贵特意从外面请了个接生婆到家里来。


    屋里是三大妈压抑的痛呼声和接生婆的吆喝声，院子里，阎埠贵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易中海背着手溜达到后院，看见阎埠贵的样子，上前安慰了几句。


    “老阎，别急，女人生孩子都这样，没事的。”


    阎埠贵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老易，你是不知道啊，这多一张嘴吃饭，压力有多大。”


    易中海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无儿无女，不用遭这份罪，省下多少钱和精力。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接生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满脸喜气：“恭喜啊阎老师，是个千金！”


    阎埠贵一听是个女孩，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又是女儿！


    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儿了，怎么就生不出个带把的呢？


    这将来老了，谁来给自己摔盆打幡？


    阎埠贵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不情不愿地数出三块钱递给接生婆。


    接生婆接过钱，撇了撇嘴，也没多说。


    阎埠贵看着襁褓里那个皱巴巴的小脸，再次叹了口气。


    如今这年景，物资越来越紧张，家里再添一口人，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阎埠贵感叹道：“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还是个丫头片子，真是……”


    易中海一听这话头，就知道阎埠贵要开始算经济账了。


    生怕他跟自己借钱，连忙找了个借口。


    “老阎，你先忙着，我家里还有点事。”


    说完，易中海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后院，把阎埠贵的满腹愁怨都甩在了身后。


    傻柱被易中海一番话忽悠得热血沸腾，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来，张开双臂就给了易中海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一大爷！


    您真是我亲大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您放心，我何雨柱要是当不上食堂主任，我就不姓何！”


    易中海被傻柱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浑身僵硬。


    一股汗臭味混杂着剩菜味直冲鼻腔。


    易中海强忍着不适，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行了行了，快松开，多大的人了，还拉拉扯扯的。”


    傻柱嘿嘿一笑，松开了手，但脸上的兴奋劲丝毫未减。


    “一大爷，您等着瞧好！


    等我当了主任，我就娶个比宋雪绵还漂亮一百倍的媳妇！


    到时候许大茂那孙子见了我都得喊爷！


    陆宁那小子，就让他抱着他那个乡下媳妇羡慕去吧！”


    傻柱越说越来劲，仿佛已经当上了主任，娶上了美妻，走上了人生巅峰。


    易中海违心地祝福道：“好，好，有志气。


    一大爷等着喝你的喜酒。”


    易中海心里却冷哼一声，暗自庆幸总算是把这头蠢驴给糊弄过去了。


    还娶个比宋雪绵漂亮一百倍的？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傻柱却完全没察觉到易中海的真实想法，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您就擎好吧！


    凭我这身本事，这手艺，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


    以前是我没上心，现在我认真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易中海表面上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傻柱是院里最有本事的。”


    实际上，易中海已经打定了主意，必须得让傻柱继续跟秦淮茹黏糊着。


    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两个人都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也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看陆宁的笑话。


    他倒要看看，陆宁那个从天而降的未婚妻，到底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


    就在傻柱在易中海家画饼充饥的时候，刘家，刘光齐正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刘光齐不时地探头往院子里望，那望眼欲穿的模样，活像盼着救星。


    “妈，这何媒婆到底来不来啊？


    靠不靠谱啊？”


    二大妈正在灶台边忙活，闻言头也不回地斥责道。


    二大妈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急！


    媒婆说了今天来就今天来！


    你给我安生坐着，别在我眼前晃悠，晃得我心烦！”


    刘光齐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可两条腿还是忍不住地抖动。


    “我能不急吗？


    您是没看见陆宁那个媳妇，嘖嘖，那叫一个俊。


    现在院里就我跟傻柱两个光棍了，我要是再找不到，不成院里最大的笑话了？”


    一提到宋雪绵，刘光齐的眼里就充满了羡慕。


    那样的美人，怎么就让陆宁给碰上了呢？


    这更坚定了他今天必须相亲成功的决心。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何媒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刘嫂子！


    我带人来啦！”


    刘光齐“噌”地一下就从板凳上弹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口，把门帘掀开一条缝，偷偷往外瞧。


    只见何媒婆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配一条蓝色工装裤，扎着两条麻花辫。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刘光齐瞬间就看呆了。


    二大妈连忙擦了擦手，满脸堆笑地迎了出去。


    “哎哟，何姐，可把你给盼来了！


    快，姑娘，快屋里坐！”


    何媒婆拉着那姑娘进了屋，热情地介绍起来。


    何媒婆指了指刘光齐：“赵怡妹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刘光齐，中专毕业，文化人！


    这位是光齐他妈。


    刘嫂子，这位就是纺织厂的赵怡同志。”


    何媒婆又指了指墙上的奖状，吹嘘道：“赵怡妹子你看，这家里的顶梁柱，刘海中刘师傅，那可是咱们轧钢厂的六级工，技术骨干！


    一个月工资小一百呢！”


    何媒婆巧妙地避开了刘光天和刘光福因为偷盗被抓去劳改的事实，只说两个弟弟去外地亲戚家了。


    赵怡扫视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虽然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当听到刘海中是六级工时，赵怡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这个条件，在普通工人家庭里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二大妈见状，连忙给刘光齐使眼色。


    “光齐，傻站着干什么？


    快给赵怡同志倒茶啊！”


    刘光齐这才回过神来，显得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到赵怡面前。


    “赵……赵怡同志，请喝茶。”


    赵怡淡淡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杯，却没有喝。


    刘家的条件赵怡基本满意，只是眼前的刘光齐，相貌实在普通，甚至有些憨头憨脑的。


    跟赵怡心中理想的对象有点差距。


    何媒婆在一旁打圆场：“赵怡妹子，你也介绍介绍自己的情况嘛。”


    赵怡抿紧嘴唇，缓缓开口，声音也如人一般清冷。


    “我家就在城南，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我在纺织厂当一级工，每个月工资十八块五。”


    刘光齐听了，连忙接话道：“我……我虽然现在还没分配工作，但我是中专生，马上就要响应号召，参加国家建设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哦？


    还没工作？”


    赵怡眉毛一挑，犀利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没工作，就是待业青年。


    参加国家建设是好事，可万一要是被分配到外地去呢？”


    一句话，问得刘光齐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愣在原地。


    二大妈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救场。


    “哎呀，聊了半天，都饿了吧？


    看我这记性！


    饭菜都准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说着，二大妈献宝似的从厨房端出两个盘子。


    一盘是油光锃亮的炒腊肉，另一盘，更是惊人，足足用了六个鸡蛋炒了一大盘，金灿灿的，香气扑鼻。


    在如今这个凭票供应，肉蛋都稀缺的年代，能拿出这样的菜来招待一个初次见面的相亲对象，足见刘家的诚意和家底。


    赵怡的目光在两盘菜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闪烁。


    赵怡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打了起来。


    刘光齐这个人本身虽然不怎么样，但刘家这个家庭条件确实不错。


    父母是双职工，父亲还是高工资的六级工，看这出手大方的样子，以后过日子应该不会太拮据。


    至于刘光齐没工作的问题，只要能留在京城，总能找到办法。


    想到这里，赵怡觉得这门婚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关键还得看自己父母的态度。


    何媒婆看赵怡动了筷子，连忙凑过来，小声问道。


    “怎么样赵怡妹子？


    这小伙子还行吧？”


    赵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出了刘家的门，何媒婆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领着赵怡不紧不慢地往胡同口走。


    “赵怡啊，你觉得光齐这孩子怎么样？”


    “模样倒是普通了些，不过刘家的条件还算不错。”


    何媒婆一听睁大了眼：


    “何止是不错啊，刘海中可是六级钳工，一个月工资八十多块呢，光齐又是中专生，以后前途无量。”


    赵怡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接话。


    何媒婆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那……这事你是个什么章程？”


    赵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何媒婆，表情骤然严肃：“想让我嫁过去也行，不过，我有六个条件。”


    “你说，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二大妈那边我都能给你说道说道。”何媒婆拍了拍手，显得信心十足。


    赵怡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开口：“第一，我结婚后，纺织厂的工作岗位要留着，不能丢。


    而且，刘家得想办法给我弟弟也在厂里安排个工位，什么工种都行。”


    何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用力点头：“这个……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


    “第二，彩礼三十八块，另外得给二十斤白面，五斤猪肉。”


    “彩礼不算高，但这又是白面又是猪肉的，二大妈家也不富裕啊。”何媒婆微微皱眉，觉得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