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楚玄那淡漠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凛冽寒风，瞬间压过了水榭内所有的嘈杂。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欧阳锋的咆哮，并同时，悄然引动了儒道神通——


    【唇枪舌剑】！


    嗡——！！！


    一股无形的，却又锋利到了极致的浩然正气，瞬间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并未化作实质的攻击，而是完美地融入了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如果说，之前的楚玄，他的言语还只是带着【浩然正气】的威严与压迫。


    那么此刻，他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利剑，能够轻易地刺穿人心，斩断意志！


    “欧阳锋。”


    楚玄负手而立，那双猩红的眼眸此刻在浩然正气的加持下，变得比星辰还要璀璨，比深渊还要幽邃。


    他每说一个字，欧阳锋的脸色便会苍白一分。


    “本王问你，第一问！”


    “你说柳姑娘心生向往，攀龙附凤。敢问，何凭何据？！”


    楚玄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暮鼓晨钟，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直击灵魂！


    “圣人教诲我等读书人，当‘谨言慎行’，‘言必有据’！”


    “你身为国子监四大才子之首，当众无凭无据，仅凭自己的恶意揣测，便肆意污蔑一位女子的清白与名节！”


    “颠倒黑白，言辞下作！你这与那街头巷尾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有何区别？！”


    楚玄的目光如电，死死地锁定在欧阳锋身上，厉声喝问：


    “这，便是你从圣贤书中，学来的‘君子之道’吗？！”


    “我……”


    欧阳锋被这一问，问得心神剧震！


    楚玄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道心！


    他感觉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浩然文气，在对方那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言语面前，竟是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我……我只是合理推测！她若非心虚，为何替你这暴徒辩解？！”欧阳锋色厉内荏地强行狡辩。


    “呵。”楚玄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本王，第二问！”


    “柳姑娘不过是，不忍见你这伪君子颠倒黑白，出于心中正义，仗义执言，何错之有？！”


    “你却因她不与你同流合污，便恼羞成怒，恶语相向！”


    “甚至！”楚玄的语调陡然拔高，充满了无上的威严，“还敢将本王斥为‘暴徒’！”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王乃是父皇亲封的皇子，是这大轩皇朝的九殿下！”


    “你一介臣子，无视本王身份，当众屡次三番，顶撞咆哮！此为不敬！此为大逆！”


    “你眼中，还有没有皇室尊严？！还有没有君臣之别？！”


    “这，便是你所谓的‘忠君爱国’之道吗？！”


    轰——！！！


    这一问，比之前更加沉重！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欧阳锋的脊梁之上！


    “你……你强词夺理！” 欧阳锋指着楚玄，面色惨白如纸，却依旧不肯认输，“你虽是皇子，但行径暴戾，与我文道精神背道而驰！我等文人，理当……”


    “住口！”


    楚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冰寒，第三问随之而来，声如惊雷！


    “本王，第三问！”


    “你方才高谈阔论，大放厥词，言‘武’道不过是文人实现理想的‘工具’，更将崇武之人，比作茹毛饮血的蛮夷！”


    “当真是，狂妄至极！愚昧至极！”


    楚玄缓缓扫视全场，声音充满了浩然神威，振聋发聩！


    “你可知，圣人为何要立‘礼、乐、射、御、书、数’为君子六艺？！”


    “那便是因为，圣人深知，文武之道，缺一不可！”


    “文以安邦，武以定国！无‘文’，则国无礼法，民智不开；无‘武’，则国无屏障，任人宰割！”


    “大轩皇朝立国千年，靠的是文臣的谋略，但更是靠无数将士，用血肉筑成的钢铁长城，才换来的这片刻的歌舞升平！”


    “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安享着武人带来的太平，却反过来贬低武道，轻贱武人！简直是忘恩负义，数典忘祖！”


    哗———— 楚玄言毕，周身气质陡然一变！


    一股磅礴、刚正、浩大无匹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那并非武者的真元威压，而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宏大力量，至刚至阳，凛然不可侵犯！


    “嗡——！”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形的嗡鸣。


    道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文气自楚玄天灵盖冲天而起，虽未化形。


    但其精纯程度、其磅礴之势，竟瞬间将欧阳锋方才引动的文气异象给压了下去！


    整个水榭之内，所有修行过文道、身具浩然正气之人，都感到自身的文宫一阵剧烈震颤。


    仿佛遇到了君王降临，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浩…浩然正气？！如此精纯磅礴的浩然正气？！”


    评委席上，一位大儒失声惊呼，手中的茶杯“啪”地掉落在地。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武夫吗？！怎会身负如此正统且强大的儒道根基？！”


    另一位翰林院学士也猛地站起身，满脸的不可思议。


    孔颖达和刘伯温对视一眼，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与困惑。


    楚雄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骤缩。


    太子楚曜则微微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讶异。


    柳如烟掩住了红唇，美眸瞪大，看着那被纯白文气笼罩、宛如文圣临凡的楚玄，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他竟有如此深厚的文道修为？！’ ……


    “你……你……”


    欧阳锋首当其冲，被那磅礴的浩然正气冲击得脸色一白，忍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 眼中充满了骇然与无法理解。


    楚玄向前踏出一步，气势攀升至顶点，对着早已是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欧阳锋，发出了最后的审判！


    “你连圣人‘文武并重’的至理都未曾领悟，反而在此大放厥词，割裂文武，崇文贬武！”


    “你这等见识浅薄、心胸狭隘之辈，也配谈‘文以载道’？！”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噗通——！！！”


    随着楚玄最后一句如同神罚般的断喝落下！


    欧阳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口吐鲜血，竟是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狼狈无比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那引以为傲文道傲骨，在楚玄这摧枯拉朽、字字诛心的三问之下。


    直接粉碎！


    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给彻底震撼到无以复加！


    “我的天……这……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不学无术的九皇子？”


    “这口才……这逻辑……这气势……这简直比评委席上的孔祭酒还要恐怖啊！”


    “三问！仅仅三问，就将文气化形的欧阳锋，说得道心破碎，当众跪地吐血？！”


    “这……这难道是传闻中，圣人才有的言出法随吗？！”


    水榭之内，死寂无声，唯有欧阳锋压抑的喘息和溪水潺潺的流淌声。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震撼得失魂落魄，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个跪倒在地的身影，与方才那个引动“文气化形”、意气风发的“四大才子之首”，形成了何等讽刺的对比！


    角落里，柳如烟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中，异彩连连。


    她怔怔地望着楚玄那并不算高大、此刻却宛如山岳般伟岸的背影，一颗芳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这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不畏强权，不惧群议，字字珠玑，言出法随！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粗鄙武夫，而是一位将文道修为隐藏到了极致的绝世高人！


    主位之上，二皇子楚雄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死死捏着手中的酒杯，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咔嚓”一声，那名贵的琉璃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废物！欧阳锋这个废物！


    他精心布置的舞台，竟成了楚玄一人独秀的垫脚石！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另一边的太子楚曜，则缓缓放下了茶杯，一直挂在脸上的戏谑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与审视。


    他这个九弟，不是猛虎，也不是毒蛇，而是一头，披着猛虎外皮的……真龙！


    “好口才！当真是好口才！”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强行打破了僵局。


    正是之前负责主持的张敬之博士。


    他得到了二皇子冰冷的眼神示意，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九皇子殿下引经据典，辩才无双，确实令我等大开眼界！”


    张博士先是虚伪地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但！能言善辩，并不能掩盖殿下在国子监公然行凶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