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地，君子动口不动手！”


    “无论殿下您有多少道理，都不该在国子监明德堂内，公然动用武力，一拳废掉王朗学子的儒道修为！”


    “殿下此举，乃是以‘武’破‘文’，是以‘暴力’践踏‘规矩’！此乃对我等文道精神，最是赤裸裸的亵渎与挑衅！”


    “此事，您必须给国子监，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一个道歉！”


    ……


    “对！道歉！动武就是不对！”


    “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暴徒的事实！”


    “请殿下为在圣地动武之事，向我等文人谢罪！”


    张博士的话，如同点燃了另一个火药桶。


    那些被楚玄辩才震慑得不敢出声的二皇子派系学子，以及许多思想僵化的老学究们，仿佛瞬间找到了新的主心骨！


    是啊！你说得再有道理，可你动手打人了！


    在文道圣地，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本身就是原罪！


    你再能说，难道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一时间，刚刚被压下去的声讨之声，再次甚嚣尘上！


    面对这卷土重来的“千夫所指”，楚玄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嘲弄。


    “道歉？”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一群……读死书的蠢货。”


    ……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瓢滚油，瞬间泼进了早已沸腾的火堆！


    整个兰亭水榭，彻底炸了！


    “狂徒！简直是狂徒！”


    “竖子！你竟敢辱骂我等天下读书人？！”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


    评委席上，那些本就对楚玄充满偏见的大儒学士们，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吹胡子瞪眼！


    张敬之博士指着楚玄，那张老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楚玄！你行凶在先，如今又口出狂言，公然辱我文道斯文！你……你简直是罪加一等！”


    “今日！你若不跪下谢罪！我等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奏请陛下，将你这等国朝之耻，废为庶人！”


    “废为庶人！严惩不贷！”


    群情激奋，声浪滔天！


    仿佛下一秒，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要用他们的口水，将楚玄彻底淹没！


    而在这片狂怒的海洋中央，楚玄负手而立，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那份平静与淡然，与周围的狂暴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聒噪。”


    他再次吐出了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瞬间又一次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那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气得快要昏厥的张敬之博士身上。


    “张博士，你口口声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本王在国子监动武，乃是践踏规矩，对吗？”


    “自然！此乃圣人教诲，铁律一般！”张博士义正辞严地喝道。


    “好一个铁律！”


    楚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讽的冷笑，【唇枪舌舌】神通再次全力催动！


    “《礼记·曲礼上》有云：‘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其意便是告诫我等，身为臣子，面对君上，即便是劝谏，也当委婉！三次劝谏不听，也只能自行离去，而绝不可犯上！”


    “而王朗呢？”


    楚玄的目光如同万年玄冰，扫视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学子，声色俱厉！


    “王朗一介学子，布衣之身！本王，乃大轩皇子，天潢贵胄！”


    “他竟敢当众辱骂本王，肆意污损本王衣衫书卷！“


    “面对臣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本王难道还要与他温言细语，讲道理吗？！”


    “这……”张博士被这番引经据典的质问，问得一时语塞。


    “再者！亚圣孟轲曾言：‘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其意便是，当一个君王失去德行，成为残害百姓的独夫民贼。那么诛杀他，便不是弑君，而是为民除害的正义之举！”


    “同理！”


    楚玄的目光扫过所有国子监的学子，


    “王朗心术不正，颠倒黑白，恶意挑衅，早已失去了一个读书人应有的‘德’！他已非‘君子’，而是‘小人’，是文道之中的‘蠹虫”！


    “本王出手，并非‘以武凌文’！而是效仿先贤，‘为文道，清门户！’”


    话音落下，楚玄周身的浩然正气再次暴涨，竟隐隐有风雷之声相随！


    “我出手，是依国法！”


    “我出手，是循圣理！”


    “于法，我无错！于理，我无过！”


    楚玄盯着面色惨白的张博士，以及他身后那一众噤若寒蝉的儒生，发出了质问，声如雷霆！


    “你们有何理据，令本王道歉？！”


    静！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楚玄那振聋发聩的质问在回荡！


    整个兰亭水榭，鸦雀无声！


    所有之前还在慷慨陈词、声讨楚玄的文人学子，此刻全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敬之博士更是浑身剧震，面如金纸，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回了席位之上！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楚玄这引经据据、合情合理、甚至占据了国法与圣理双重制高点的辩驳面前。


    他们所有所谓的“正义声讨”，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看着这群失魂落魄的“读书人”，楚玄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


    “一群自诩为圣贤门徒，文道脊梁的家伙。”


    “却连最基本的律法都不通，连最浅显的圣贤教诲都无法领悟。”


    “便敢在此，对本王口诛笔伐，妄断是非。”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当真是，非蠢既坏！”


    轰————


    楚玄这番毫不留情的诛心之言，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所有文人的自尊心上！


    特别是那句“非蠢既坏”，更是让他们瞬间破防！


    恼羞成怒！无能狂怒！


    “在场诸位皆是大轩栋梁，九皇子你怎敢，怎敢……”


    “狂妄，您即使是皇子也不能……不能……”


    他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被楚玄那无懈可击的法理依据堵得哑口无言！


    他们想动手，却又忌惮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尊贵无比的身份！


    整个水榭，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憋屈与尴尬之中。


    二皇子楚雄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原本设下的必杀之局，三番两次被楚玄用无敌的辩才轻松破解，甚至反过来，让他自己的人沦为了全场的笑柄！


    他绝不能容忍楚玄再这样出尽风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身旁早已是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欧阳锋，投去了一个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欧阳锋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今日若不能将楚玄彻底踩在脚下，等待他的，将是二皇子无穷无尽的怒火！


    “够了！楚玄！”


    欧阳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强忍着道心破碎的剧痛。


    用一种混合着嫉妒、怨毒与疯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楚玄！


    “说得好听！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懂几句圣人之言，便在此巧舌如簧，大放厥词吗？！”


    “只会用这些口头上的大道理来教训别人，算什么本事？！”


    “真正能代表文道的，不是你的嘴皮子！而是实实在在的诗词文章！是能引动天地共鸣的绝世才情！”


    欧阳锋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又指向评委席和全场的文人。


    声音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等修的，是‘为天地立心’的学问！是‘为万世开太平’的抱负！”


    “而你！不过是一个满身戾气，只懂得用暴力和歪理来解决问题之辈！”


    “你根本就不配，与我等谈论文道！更不配，代表圣贤意志，在此训斥我等！”


    看着状若疯魔的欧阳锋，楚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玩味。


    “哦？”


    他淡淡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没错！”


    欧阳锋仿佛受到了鼓励，气焰再次嚣张了起来！


    “你若真有本事，就别光耍嘴皮子！敢不敢，与我等在这兰亭盛会之上，堂堂正正地，比一比这文道才情？！”


    “以这天地为卷，以这圣贤为证！”


    他的声音，在整个水榭回荡，充满了挑衅与决绝！


    “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你这个巧言令色的皇子，能得到圣贤的认可！”


    “还是我等这些，一心向道、虔诚求索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文道正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比文才？欧阳师兄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九皇子辩才再厉害又如何？论作诗写赋，他能比得过欧阳师兄？欧阳师兄可是刚刚才引动了‘文气化形’的！”


    “就是！让他作诗，那不是让他当众出丑吗？！”


    “这是阳谋啊！看他这次还怎么应对！”


    水榭内的气氛，瞬间从对楚玄辩才的震惊与憋屈，转为了对这场“文斗”的狂热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楚玄的身上。


    楚雄的嘴角，也终于，重新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任你辩才通天，还能凭空作出传世名篇不成？


    今日，你必将身败名裂！


    看着那一张张充满了挑衅、鄙夷与期待的脸庞，楚玄笑了。


    那笑容，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又是那么的，睥睨天下。


    他缓缓地扫视全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欧阳锋身上。


    “也罢。”


    他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既然你们想自取其辱，那本王今天便让你们这些腐儒，认清楚自己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