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嘶——！！！


    在经历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整个兰亭水榭之内，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堪称惊天动地的……


    喝彩声！与惊叹声！


    “天呐！这……这……这简直是神作啊！”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仅仅十个字！便将那大军出征的宏大场面，给写绝了啊！”


    “还有最后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是何等的豪情！何等的壮志！我感觉我的血，都要燃烧起来了！”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欧阳师兄，不愧是我辈楷模！当世诗仙啊！”


    评委席上！


    那十位本就已经是惊喜连连的大儒名士们，此刻更是激动得，猛地从座位之上，集体站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全都如同看怪物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在高台之上，沐浴在金色文气之中的欧阳锋！


    脸上，全都布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


    震惊！与不敢置信！


    “妖孽！当真是妖孽啊！”


    刘伯温激动得，连胡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此诗！对仗之工整！气势之恢宏！意境之高远！老夫，生平仅见！”


    “尤其是那‘文气化形’之景，其真实度，其感染力，比之前那首《望岳》，还要更胜一筹！”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连，那位一直对欧阳锋人品，颇有微词的孔颖达祭酒。


    在听完这首，堪称完美的七言律诗之后！


    那双古井无波的老眼之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欣赏，有赞叹，也有一丝，深深的……


    惋惜！


    “唉……”


    他再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子，若是能将他这惊世的才华，用在正道之上，日后，必成我文道之栋梁！”


    “只可惜……只可惜……”


    “心术不正，终究是，难成大器啊。”


    虽然心中惋惜，但，他也还是，给出了自己，最是公正的评价！


    “此诗！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已是，无可挑剔！”


    “当为，我大轩皇朝，近三十年来，兰亭文会之上，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作！”


    “老夫，愿评其为……”


    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足以让欧阳锋，名垂青史的字！


    “——【甲上上】！”


    ……


    【甲上上】！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在所有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这可是兰亭文会创办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最高评价啊！


    今日，竟然被欧阳锋，给拿到了？！


    一瞬间！


    整个兰亭水榭，彻底沸腾了！


    “卧槽！甲上上！我没听错吧？！”


    “历史！我们见证了历史啊！”


    “欧阳师兄！真乃诗仙在世，文曲星下凡啊！”


    “赢了！赢定了！这还用比吗？这场文斗，我们已经赢了！”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喝彩声、吹捧声，如同最是猛烈的风暴般，将高台之上的欧阳锋，给彻底地淹没了！


    而欧阳锋本人，在听到孔颖达这至高无上的评价之后。


    那张本就充满了得意的脸上，更是瞬间绽放出了一抹，近乎癫狂的，狂喜之色！


    他知道！


    自己，赌对了！


    他不仅，一雪了前耻！


    更是，踩着楚玄这个皇子的肩膀，爬上了一个，足以让他名垂青史的，无上巅峰！


    从今日起！


    他欧阳锋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大轩皇朝！


    他将会成为，所有年轻一辈文人心中，那不可超越的……


    神话！


    “哈哈哈哈……”


    他沐浴在那金色的文气之中，享受着那万人敬仰的目光，发出了胜利者，最是畅快淋漓的大笑！


    而后，他缓缓地转过身。


    用一种，看待一只，早已是被自己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蝼蚁般的眼神。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依旧是坐在原地，闭目品茶的楚玄。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挑衅！


    “九皇子殿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这香，可就要燃尽了啊。”


    “欧阳锋，很是好奇。”


    “不知道，殿下您，这一次，又要用什么样的高深‘道法’，来糊弄我等这些，‘凡夫俗子’呢？”


    “是准备，再画一幅谁也看不懂的‘天书’？”


    “还是说，准备，直接放弃，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呢？”


    他那充满了羞辱性的话语，再次，引来了台下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声。


    然而！


    面对欧阳锋这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叫嚣”。


    那个，一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在“装死”的楚玄。


    终究还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动作，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不急不缓。


    仿佛，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与他而言，不过是，池塘边，几只夏蝉的聒噪罢了。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个，在高台之上，得意忘形的欧阳锋。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有的，只是一种，成年人，在看一个，因为考了一百分，便沾沾自喜的幼儿园小朋友时，所露出的那种，充满了“慈爱”与“关怀”的眼神。


    然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用一种，充满了无尽失望与怜悯的语气，淡淡地开口道：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不过是，写出了一首，勉强还算能入眼的歪诗罢了。”


    “何至于，狂妄至此？”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楚玄这番，充满了无尽蔑视与狂傲的话语，就如同一盆，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万年玄冰！


    瞬间，便将那片，本是狂热到了极点的海洋，给彻彻底底地……


    冻结了！


    所有人的脸上，那充满了“兴奋”与“崇拜”的笑容，全都僵硬在了那里！


    他们全都如同见了鬼一般！


    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少年皇子！


    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疯了！


    这个家伙，一定是彻彻底底地，疯了啊！


    他知不知道，他刚才，在说些什么？！


    他竟然说，欧阳锋那首，被孔颖达祭酒，亲口评为【甲上上】，三十年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作！


    是……


    是“歪诗”？！


    这……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是目中无人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你……你说什么？！”


    高台之上，欧阳锋那张本是充满了狂喜的脸，瞬间，便被一片，恐怖的铁青色，所取代！


    他指着楚玄，那双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一片赤红的眼眸之中，迸发出了野兽般的疯狂杀意！


    “你……你敢说，我的诗，是……是歪诗？！”


    “楚玄！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你……”


    “聒噪！”


    然而，还不等他将那充满了怨毒的咆哮，宣泄完！


    楚玄，便已然是，缓缓地，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


    他甚至，都懒得再多看这个，早已是被他判了死刑的跳梁小丑一眼。


    他只是，用一种，再也平淡不过的语气，对着所有人，宣布道：


    “也罢。”


    “既然，你们这群夏虫，无法理解，何为冬冰。”


    “那本王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


    “什么，才叫真正的……”


    他顿了顿，缓缓地，吐出了两个，足以让风云变色，鬼神哭泣的字！


    “——【战词】！”


    话音落下！


    他便在所有人，那充满了“震惊”、“愤怒”、“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之中！


    转身！


    拂袖！


    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空无一字的宣纸，缓缓地，走了过去！


    那背影，是那么的决然！


    是那么的……


    睥睨天下！


    ……


    这一次，楚玄没有再闭目养神。


    他走到书案前，直接，提起了那支，还沾染着新鲜墨迹的狼毫笔。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闭合了片刻。


    脑海之中，闪过的，不是什么圣贤经典，也不是什么大道玄机。


    而是，他前世，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


    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