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那个位置变得空空如也。


    街道上的人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他们茫然地看着那个空处，努力回想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记忆正在变得模糊，仿佛刚才那头惊天动地的恶魔领主只是一场幻觉。


    独眼龙张大了嘴巴，他那只独眼因为恐惧而凸出，他拼命地想要记住巴洛格的样子，但那段记忆正在从他的脑子里流失。


    【目标：‘焚心者’巴洛格。本质定义：混乱邪恶。判定：存在本身即为高级别‘不合逻辑’事件。执行方案：逻辑删除。】


    【修正已完成。相关因果链正在被移除。】


    系统的提示让赵宇的魂火都为之冻结。


    逻辑删除。


    不是杀死。不是放逐。而是从根源上否定你的存在，让你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种攻击，无法抵挡，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记忆。


    “完了。”独眼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浑身抖得像筛糠，“它会来找我们的……我们是最大的‘不合逻辑’！一个死了的人类，一个光明和死亡的混合体……我们会被擦掉的！我们一定会被擦掉的！”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情报贩子赖以为生的逻辑与信息，在这个绝对的“真实”面前，一文不值。


    赵宇拖起已经语无伦次的独眼龙，闪身进入一旁一栋无人的建筑里。这栋建筑的主人大概因为在家里藏了假酒，已经被“修正”成了一滩污水。


    “闭嘴。”赵宇将独眼龙扔在地上。


    “没用的！我们跑不掉的！它不是在‘找’我们，它是在‘计算’我们！等它把城里其他的小错误都修正完，就轮到我们这两个最大的错误了！”独眼龙抱着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那就给它一个它计算不了的错误。”赵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独眼龙猛地抬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它修正谎言，修正混乱，修正所有不符合它那套程序的东西。”赵宇的魂火中，倒映出林晚星那个寂静的、被“归墟”之力包裹的茧。


    “它能处理‘死亡’，也能处理‘生命’。但它在处理‘既死又生’的时候，效率变低了。”


    赵宇缓缓踱步。


    “它能删除‘混乱’，强制执行‘秩序’。但如果有一种东西，它既是秩序的极致，又是混乱的源头呢？”


    独眼龙呆呆地听着。


    “我们要制造一个‘逻辑奇点’。”赵宇停下脚步，他暗沉的骨架上，流转着死亡的本源。而在他灵魂契约的另一端，是定义“终点”的归墟之力。


    “一个让它无法定义，无法解析，甚至无法处理的矛盾体。”赵宇的魂火转向独眼龙，那其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疯狂的、破釜沉舟的决断。


    “一个足以让它的整个修正程序，彻底死机的悖论。”


    独眼龙瘫在地上，他身体的颤抖不是源于寒冷，而是一种认知被彻底粉碎后的本能反应。他赖以为生的信息、逻辑、因果，在那个看不见的“秩序使徒”面前，脆弱得如同废纸。


    “一个让它死机的悖论……”他反复咀嚼着赵宇的话，那只独眼之中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更深沉的绝望，“怎么可能？拿什么制造悖论？用我们的命吗？在它的计算里，我们就是两个需要被删除的错误代码！”


    赵宇没有理会他的崩溃。他伸出骨手，掌心之中，一枚心脏凭空出现。


    那心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法解读的扭曲纹路，它没有跳动，却散发着一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气息。


    正是“说谎者的心脏”。


    独眼龙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盯着那枚心脏，恐惧让他短暂地压下了绝望。


    “不……不行！”他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绝对不行！大人，你想用它？”


    赵宇的魂火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但行动本身就是最清晰的回答。


    “这是自杀！”独眼龙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你根本不明白！‘说谎者的心脏’，它的力量本质是扭曲‘认知’！它让别人相信你的谎言，让别人把假的当成真的！可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是‘秩序使徒’！它没有认知！它就是法则本身！”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


    “你对着一块石头说‘你是一只鸟’，石头会飞起来吗？不会！因为它遵循的是物理法则，不是你的认知！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东西！你拿着一颗扭曲认知的心脏，去对抗绝对的法则，这根本就是拿着一张废纸去挡海啸！”


    独眼龙的分析充满了情报贩子特有的精准和残酷。他指出了两者力量层级上的根本差异。


    “你的谎言在它面前，连一秒钟都撑不住就会被判定为‘错误’，然后连同你一起，被‘修正’掉！那不是死亡，大人，那是被彻底抹除！连我们存在过的这个‘事实’都会变成一个谎言！”


    建筑外，又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嚎传来，随即归于寂静。又一个“错误”被修正了。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独眼龙的精神几近崩溃。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赵宇终于开口了，他把玩着那颗心脏，暗沉的骨骼表面流转着幽光，“坐在这里，等它把外面的小麻烦处理完，然后过来把我们两个从现实里擦掉？”


    独-龙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说的都对。”赵宇继续说道，“它执行的是法则，而心脏扭曲的是认知。两者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顿了顿，头骨转向独眼龙。


    “但你忽略了一点。‘秩序使徒’，它并非全知全能。它不是神。”


    独眼龙茫然地看着他。


    “我刚才在外面，用死亡本源加速了一朵花的凋零，又用对立的力量概念，试图在一只死鼠身上制造‘生命’的假象。”赵宇平静地叙述着，“结果呢？那片区域的‘修正’效率，下降了百分之十七点四。”


    【确认。观测数据与宿主描述一致。】系统的声音在赵宇的意识中响起，【‘秩序使徒’在处理逻辑悖论时，判定流程出现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