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艳送妹妹回了文工团家属院的筒子楼。


    这里住的都是些普通干事，楼道里堆着煤球和杂物，比团级干部住的小楼要简陋不少。


    正好这时黄学军也回来了，他看见王琴艳，笑着打了声招呼："姐。"


    王琴艳见他提着公文包，嘱咐道："今天医生说了，我妹要多补充营养，你可不要亏着她。"


    黄学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心吧姐，我不会亏待慧君的。"


    王琴艳想起刚才姜虞的话，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去加班了？"


    黄学军笑容僵了僵："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加班还能是什么？"


    王琴艳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她刚走远，黄学军就忍不住变脸道："你姐什么意思？怀疑我在外面乱搞？是不是你跟她说什么了？"


    王慧君看丈夫突如其来的脾气，小声辩解道："我姐就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整天摆着大姑姐的架子指手画脚！"


    王慧君无奈道："你别这么说，我姐能不希望我们好吗？她那样问，是因为刚才在医院陪我产检的时候，遇着她一个邻居，也是你们文工团的，说文工团平时不加班，我姐才多问你两句。"


    黄学军皱了皱眉："你姐邻居？谁啊？"


    王慧君："我也不知道，就说是家属院的邻居。"


    "你姐不是住部队家属院吗？"


    "对啊。"


    黄学军莫名想到姜虞，不会真是那个贱人吧？


    他身侧的手紧了紧，脸色愈发难看。


    王慧君撒娇似的抱住他："学军，你别生气了，我姐真没有那意思。"


    黄学军顾忌她还怀着孕，压着火气道："反正以后少和你姐聊这些有的没的。"


    王慧君笑了笑："我知道了。"


    回到家，姜虞翻出来两身厚棉袄。


    这要是之前的她穿起来可能还有点紧巴，但现在瘦了十来斤，尤其是腰腹一圈瘦得最明显，穿这些老棉袄准会灌风。


    她拎起棉袄对着镜子比划，果然肩线都垮下来了，腰身更是空出一大截，冷风嗖嗖地往里钻。这要穿出去，非得冻感冒不可。


    姜虞琢磨着怎么改改。


    她打算把腰身收一收，肩线往上提，再在腋下加个暗扣防止灌风，刚拿出针线，王英华就来了。


    "小姜，我给你送点自家腌的雪里蕻！"王英华拎着个玻璃罐进门，看见姜虞正对着棉袄发愁，立马说，"这手工得多慢啊！我们家有缝纫机，用机子改又快又好！"


    姜虞犹豫了一下："这天都黑了，太麻烦你了吧？"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家那口子开会还没回来呢，家里就我闺女在。"


    王英华热情地拉着她就往家走。


    王英华家收拾得干净利落，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摆在窗边。


    屋里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梳着两条油亮的大辫子，穿着时兴的红色毛衣，正低头织毛线。


    李璐璐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姜虞先是一愣，随即指着她结巴了半天："你、你是......姜虞？"


    王英华拍了一下她的手："指什么指，没礼貌！"


    李璐璐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回家，也是最近第一次见到姜虞。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五官还是那个五官，脸型也是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净了不少。


    最让人惊讶的是气质完全变了：从前总是低着头贼眉鼠眼，现在却挺直腰板，眼神明亮自信，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


    "我的天......"李璐璐围着姜虞转了一圈，"姜虞姐，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差点没认出来！"


    王英华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姜虞反而笑了："哪里变了？"


    李璐璐歪着头打量："也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反正就是变了。"


    她今天回家时听母亲说姜虞最近变化可大了，不仅愿意亲近丈夫孩子，还在文工团找了份工作。


    本来是因为性子发生了改变，没想到连外形都变了。


    看她怀里抱着棉袄，李璐璐伸手："要改衣服吗？给我吧。"


    姜虞犹豫了一下："我自己来吧，我会一点。"


    王英华说："没事，小姜，璐璐是服装厂的裁缝，肯定给你改好。"


    听到人家是专业的，姜虞也不好再推辞，便把衣服递过去："我想把腰身收一收，袖口也改窄些。"


    李璐璐熟练地抖开棉袄比划："行，这简单。你现在瘦了这么多，是该改合身点。"


    她说着拿出皮尺，"来，我给你量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