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怨恨?那也得拳头够硬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小姐,总算找到你了!”


    丫鬟云华提着裙摆冲进庙门,珠钗随着急步晃出细碎的响。


    她一眼瞥见供桌旁衣衫凌乱的邓如萍,脸色骤变,猛地转身呵斥身后的婢人:“你们都守在外边,不许任何人靠近!”


    婢人们噤声退到庙外,云华这才快步上前,指尖抚过邓如萍被香灰染污的裙角,眼眶瞬间红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匪人......”


    她越想越怕,声音都带了哭腔,目光扫过邓如萍肩头那件明显属于男子的玄色外衣,指尖都在发颤。


    邓如萍见状,反倒笑了,抬手按住她慌乱的手:“没事,遇着个好心人救了我。”


    “好心人?”


    云华笑了,脱口而出,随即又连忙压低声音,“哪家的公子?等回府了定要告诉老爷,好好谢人家!”


    邓如萍没接话,只是低头嗅了嗅肩头的外衣。


    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山野的清洌气息钻进鼻腔。


    那少年神秘得很,救了她不求回报、不留姓名。


    要么不知她身份,要么纯粹地行侠仗义。


    这般人物,倒真少见。


    想到这儿,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指尖轻轻摩挲着衣料上细密的针脚。


    ...


    云天府,云家清风院。


    晨露顺着回廊的雕花木栏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痕。


    云天清端坐在主位的梨花椅上,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左下首坐着云不鹤,往日里他是这院子的主人。


    此刻却只能缩着肩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右下首的云不刚更是垂着眼,仿佛多看主位一眼都是僭越。


    整个云家的产业,都是靠着主家发迹,他们这些旁支不过是依附而生。


    在这位正经主家嫡长子面前,连摆长辈架子的资格都没有。


    “爹,让我们云家小辈都注重科考,”


    云天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要么功名在身,要么在生意上有所成就。”


    他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可二位叔叔的孩子:天扬、天栋、天强,似乎都不适合走科举路。”


    云不鹤的喉结动了动,刚想辩解,就听云天清继续说道:


    “科举、买卖不成,也可以试试武举。万一有了功名,对云家总是有利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云家下一代,向来是实力说话。二位也不想,自家的孩子将来失去云家的庇护吧?”


    话落,云天清将三封牛皮信封放在桌案旁,站起身来:


    “爹说,未必所有人都要走一条路。这是武举的推荐信,父亲已经托人办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二位叔叔了吧?”


    他语气云淡风轻,眼底的威胁却像淬了冰的刀。


    没了云家的庇护,便是收回所有财产,扫地出门。


    自家那几个纨绔,没了继承家产的权力,只会饿死街头。


    可武举?


    云家从未出过能成气候的武人,这分明是想借故收回旁支财产,尽数揽入自己手中!


    云不鹤和云不刚心里明镜似的,却半个字也不敢反驳,只能陪着笑连连应是。


    直到云天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两人脸上的笑容才瞬间垮掉。


    “来人!把三少爷、五少爷给我叫来!”云不鹤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云不刚也垂头丧气地起身,脚步沉重地往自家院子走,暗自思忖着,“看来,是该好好“教育”儿子了。”


    云不刚的前脚刚离开,院外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云天扬抱着他那只宝贝鸡,慢吞吞地挪进清风院,月白锦袍的下摆沾着草屑,显然又是从鸡舍那边过来的。


    他身后跟着云天栋,青布衫的领口歪着,手里还把玩着颗骰子,走路摇摇晃晃,活像只没睡醒的鹌鹑。


    “爹叫我们来干嘛?”


    云天栋打了个哈欠,眼角瞥见桌案上的牛皮信封,突然笑了,“哟,这是给哥准备的‘卖身契’?”


    “闭嘴!”


    “家主都想把咱们这一支赶出云家了,你们还笑得出来?”


    云不鹤想着云天清的话,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让你们读书,怕累!让你们做生意,怕苦。”


    “现在好了吧,科举不成,买卖不会,家主逼着你们考武举了。”


    “再过一月县试,你们要是拿不出点样子来,咱们这支几十口人,迟早喝西北风去!”


    云天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总比被藤条抽强。再说了,哥连鸡都打不过,还想考武举?”


    “你懂什么!”


    云天扬突然拔高声音,怀里的鸡被惊得扑腾翅膀,“我有小天兄弟!只要找到他,我肯定能练出本事来!”


    “小天兄弟?”


    云不鹤皱眉,“你说那个前阵子莫名其妙失踪的护院?”


    “他不是失踪!”


    云天扬急得脖子都红了,怀里的鸡挣扎着要下地,他却攥得更紧,“前阵子,匪徒深夜来抢东西,隔壁院的三妹妹都没了,我却好好的!肯定是小天兄弟救了我!”


    “他是我的福星,他一定是为了引开匪徒才失踪的!”


    他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着笃定的光,仿佛亲眼瞧见了那场景:“只要找到他,有他陪着我练武,我就参加武举!”


    云不鹤听得直皱眉,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一个护院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惦记?多半是自己卷了府里的银子跑了,你还真当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爹!”


    云天扬急得跺脚,怀里的鸡趁机啄了他胳膊一口,他却浑然不觉,


    “小天兄弟不是那样的人!他帮我赢过刘铭远,还救过‘霸王龙’,他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旁边的云天栋嗤笑一声:“哥,你怕不是被那护院灌了迷魂汤?我看你与其找他,不如跟我去赌坊,赢了银子打通关系,没准能混个小官当当。”


    “你别胡说!”


    云天扬瞪向弟弟,“小天兄弟是好人!等我找到他,就让他也教教你,省得你整天游手好闲!”


    “我才不学那破武功!”


    “你必须学!”


    兄弟俩又要吵起来,云不鹤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够了!”


    他盯着云天扬,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我不管你什么小天兄弟,三日之内,你要是扎不稳马步,这武举推荐信我就给别人!还有你,”


    他转向云天栋,眼神更冷,“再敢去赌坊,我就打断你的腿!”


    云天扬抿着嘴,没再反驳,但怀里的鸡被他抱得更紧了,眼底那点光却没灭。


    他认定了,只要找到小天兄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爹!”


    云天栋上前一步,拉着云天扬就往院外走,“我哥就这么个脾气,我带他散散心,武举的事回来再说。”


    云不鹤望着两个倔种儿子,重重叹了口气。


    清风院的琉璃瓦沾着晨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温长宁伏在檐角阴影中,将院内云天扬那句“等我找到小天兄弟”听得真切。


    她指尖捻着红缨枪的缨穗,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没想到自己随口编的名字,倒成了这傻少爷的执念。


    也好。


    她眸光一凛,红缨枪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枪尖精准挑住雷震天和钱通背后的麻绳。


    两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像串糖葫芦似的吊在枪尖。


    温长宁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玄色衣袍如蜻蜓展翼,带着两人从三丈高的屋檐跃下,落地时轻得只惊起几滴晨露。


    枪尖的两人被晃得七荤八素,雷震天的刀鞘撞在枪杆上“哐当”作响;


    钱通更惨,胃里翻江倒海,偏被布团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街市上,叫卖声混着车马轱辘响得正热闹。


    云天扬被云天栋拽着往赌坊走,怀里抱着“霸王龙”,嘟囔个不停:“说了不去不去,我得去西街贴寻人的帖子,小天兄弟肯定还在青溪......”


    “寻个屁!”


    云天栋甩开他的手,青布衫的袖子扫过街边的糖画摊,“一个护院而已,指不定早卷着云家的银子跑了,也就你当宝......”


    话没说完,街角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酒肆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人群中央,温长宁单手持枪而立,枪尖上赫然挑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壮汉。


    晨光顺着她眉骨的疤痕往下淌,将玄色劲装染出几分金红,枪缨上的红在风里猎猎作响,衬得那两人的狼狈愈发刺眼。


    雷震天看着围上来的百姓,羞耻感席卷着杀意袭来,余光瞥了眼钱通,对方眼里没有半分怨毒,只剩抖个不停的怂样。


    人群中。


    “是黑风寨的雷老大和钱老二!”


    有人认出了匪首,惊得后退半步,“这小哥是谁?竟能单挑两匪首?”


    “我认得他!”


    卖豆腐脑的老汉踮着脚喊,“前阵子云、刘两家少爷为了斗鸡闹翻天,就是这小哥三言两语摆平的!好像是云家的护卫,叫温小天!”


    温长宁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街角:“各位乡亲,我乃青溪百姓温长空。”


    “黑风寨盘踞青溪多年,残害乡邻。前阵子我得到消息,他们会夜袭云天府云家,便隐姓埋名入云家当护卫,只为伺机剿匪,肃清这伙恶徒。”


    温长宁字字铿锵,“如今黑风寨已被彻底剿灭,只剩这两个匪首,特带来交予知府发落。”


    雷震天猛地晃了晃脑袋,视线终于聚焦在温长宁脸上。


    云家?


    青溪县?


    他瞳孔骤缩,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难道说前阵子炸黑风寨的小白脸不是云家的?


    所有一切都是这个青溪县小白脸搞的鬼?


    想着山寨的火光冲天,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


    这小白脸哪里是来报信的,分明是借云家的力,把黑风寨一锅端了!


    钱通也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眼里迸出怨毒的光。


    可当温长宁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扫过来时,两人的愤怒像被冰水浇灭的火星,瞬间化成彻骨的寒意。


    打不过。


    这念头像块巨石砸进两人心里。


    雷震天的喉结滚了滚,钱通的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战。


    愤怒?


    怨恨?


    那也得拳头够硬才能报仇。


    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我婆娘就是青溪县的人,这黑风寨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青溪县一个好端端的县城被这群畜生杀得快成鬼城了。总算有人能治得了他们了!”


    “可不是嘛!前阵子听说黑风寨杀到云天府了,我还怕云天府步青溪后尘呢,没想到青溪出了个少年英雄。”


    “这胆识、这魄力,确实配得上英雄二字!”


    议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有称颂她武艺高强的,有赞叹她心思缜密的,更有被黑风寨害过的百姓红了眼眶,对着温长宁连连作揖。


    雷震天和钱通在枪尖上听得面如死灰,百姓的每一句赞扬,都像巴掌狠狠扇在他们脸上。


    云天扬在人群里听得胸脯挺得更高,扯着旁边人的袖子喊得更起劲了:“看见没看见没!那是我兄弟!我就说他是大英雄吧!”


    云天栋红着脸凑过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这姓温的……是挺能耐的。”


    温长宁拖着枪尖上两个彻底蔫了的匪首往县衙走,身后传来百姓的叫好声。


    她能感觉到雷震天和钱通的目光在自己背上打转,那目光里没了怨恨,只剩小心翼翼地试探。


    活像两条想摇尾乞怜的狗。


    她嘴角的弧度淡了些。


    黑风寨的债讨完了,接下来便是云家家主云不维了!


    温长宁刚走出人群,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小天...不对,是长空兄弟”的呼喊。


    云天扬抱着“霸王龙”,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月白锦袍上还沾着方才挤过人群蹭到的灰尘。


    他跑到温长宁面前,喘着粗气,一双大眼转来转去,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长空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怀里的“霸王龙”似乎也认出了温长宁,扑腾着翅膀咯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