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温长空?青溪县的剿匪‘英雄\’?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温长宁看着云天扬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眼底的冷峭悄然淡了些许:“三少爷。”


    “别叫我三少爷!”


    云天扬猛地摆手,月白锦袍的袖子扫过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救过我,还剿灭了黑风寨,是大英雄!该我叫你一声‘长空兄’才对!”


    他说着,脸颊泛起薄红,声音低了半分却异常坚定:“我爹让我考武举,可我连马步都扎不稳……长空兄,你能不能……能不能当我师父,教我武功?”


    旁边的云天栋也跟着点头,青布衫的领口依旧歪着,却难得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别扭却真诚:“是啊,你这么厉害,我哥跟着你学几个月,没准真能过了县试。”


    温长宁看着云天扬眼里的期待,想起清风院里他那句“只要找到他,我肯定能练出本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这三少爷虽纨绔,倒有几分赤诚。


    “可以。”


    她干脆应下,玄色衣袖在风里轻轻晃,“但学武辛苦,每日卯时起,扎马、劈柴、练枪,少一分力气都不行。你若怕累怕疼,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怕!”


    云天扬立刻挺胸,生怕温长宁反悔似的,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指腹攥得发白,“再苦再累我都能忍!只要能学好武功,不被人欺负,也能护住家人!”


    温长宁看着这一人一鸡,终是忍不住,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冰融成了水:“那从明日起,卯时演武场集合。”


    “太好了!”


    云天扬猛地松开攥着衣袖的手,眼里的光比日头还亮,“长空兄肯收我为徒,我这就回府让人备拜师宴!”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云家跑,被温长宁伸手拦住。


    “拜师宴就不必了。”


    温长宁指尖在枪缨上轻轻一绕,语气平淡,“学武讲究心诚,不是靠宴席撑场面的。”


    “心肯定诚,但拜师宴必须办!还得挑个黄道吉日!”


    云天扬笑道:“我这就去找最好的算命先生挑日子,再让账房备足银子,非得风风光光的,让全云天府都知道我拜师了!”


    他说着就要往府里跑,被温长宁伸手拽住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拽了回来。


    “先办正事。”温长宁指了指还在挣扎的雷震天,语气平淡,“送完匪首,再议拜师宴。”


    云天扬这才想起还有两匪首悬在枪尖上,挠了挠头嘿嘿笑:“对对对,先送这俩货去府衙!师父说的是!”


    他立刻换了副模样,挺胸跟在温长宁身侧,怀里的“霸王龙”也配合的“咯咯”叫,活像个称职的跟班。


    路过布庄时,还特意探头往里瞅:“师父,拜师宴穿什么颜色好?还是玄色衬您,跟您这枪缨特配!”


    云天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这货怕不是被灌了迷魂汤?先是痴迷鸡,如今又痴迷这小子。”


    话音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邓如萍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裙,坐在马车里,恰好经过柳巷。


    她掀起车帘的瞬间,目光骤然定格在高台上那道玄色身影上。


    挺拔的身姿,熟悉的侧脸轮廓,还有那杆红缨枪......


    是他!


    破庙里救了自己的少年!


    邓如萍的心跳骤然漏了半拍,指尖紧紧攥住了车帘的流苏。


    而走在路上的温长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长宁看着马车上的邓如萍,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邓如萍慌忙放下车帘,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热意。


    方才那一眼,她看得真切,少年的眼神清亮如溪,带着撞见陌生人的惊诧,显然是不知她身份的。


    原来,他救自己,真的只是出于侠义之心。


    马车轱辘滚滚向前,带走了淡淡的皂角香,也带走了少女心湖深处,那一圈圈悄然漾开的涟漪。


    “师父?你看什么呢?”


    云天扬的声音将温长宁的思绪拉回。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瞧见远去的马车背影,挠了挠头,“那是邓知府家的马车,师父认识邓家人?”


    温长宁收回目光,指尖在红缨枪上轻轻一绕:“不认识。走吧,先把这两个匪首送进府衙。”


    她手腕轻飏,红缨枪突然腾空而起,枪尖精准挑住雷震天和钱通背后的麻绳。


    听到官府二字,悬在半空的两人挣扎得更凶了。


    可被牢牢捆住的身体只能徒劳扭动,眼里的狠戾几乎要滴出血来。


    温长宁握着枪杆往前走,玄色衣袍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


    云天扬抱着“霸王龙”紧跟其后,还不忘回头冲云天栋喊:“快跟上!”


    府衙朱门敞开。


    往来胥吏见了温长宁这身玄色劲装,单枪挑双匪,身后还跟着两个锦衣少年,眼神里多带着几分打量。


    有好奇,有警惕,还有几分轻视。


    温长宁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值房外,对门房道:“青溪温长空,求见邓知府。”


    门房上下扫了她几眼,见她虽身姿挺拔,却穿着粗布劲装,枪尖上还挂着两个血污淋漓的汉子,嗤笑一声:


    “知府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去去去,先领了号牌排着,往后排到明日这时辰再说。”


    温长宁早料到这出,从袖中摸出块黄铜令牌,上面刻着“青溪县令”四字:“烦请通报,青溪县剿匪成功,县令王宇特派草民前来汇报。”


    门房见那令牌制式不假,脸色稍敛,嘟囔着“等着”,转身入内去了。


    檐下风过,吹动温长宁鬓角碎发。


    她望着议事厅的飞檐,瓦当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心里如明镜般透亮:


    黑风寨一战,她安排王宇去邓家“报信”,又让孙长柱在衙门候命,步步都算准了时机,才让邓家府兵“顺理成章”地介入剿匪。


    可这一连串的“巧合”,太像精心编排的戏码。


    邓知府在官场经营多年,眼神毒如鹰隼,稍有破绽便会引来猜忌。


    想要让他不起疑心,还需在细节处再下些功夫,把“刻意”藏进“自然”里。


    更重要的是,青溪县归云天府管辖,修建梯田、重建水利,哪一样都离不得官府的文书批复。


    王县令在云天府话语权有限,这些事,终究得她亲自来跑。


    当然,还有那个武举名额。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枪杆上的红缨,指腹碾过粗糙的丝线。


    那是她离京城最近的路,也是替娘讨回公道的必经之路。


    “温长空?进来吧。”


    门房的声音打断思绪。


    温长宁整了整衣襟,昂首迈入。


    穿过两重回廊,到了内堂外的议事厅,只见上首坐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颔下三缕短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邓知府邓文山。


    他左手边坐着个穿青色襕衫的文士,约莫四十岁,三角眼,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想来便是幕僚王参军。


    “草民温长空,见过知府大人。”


    温长宁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邓文山没叫她起身,指尖在案上轻叩,沉声道:“温长空?青溪县的剿匪‘英雄’?”


    他特意加重“英雄”二字,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本官倒想问问你,你这山匪如何剿的?有遵陛下圣旨吗?一个小小县民,竟敢算计本官,好大的胆子!”


    邓文山的手指在案几上叩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他盯着温长宁,眼底的怒火混着对“越权”的警惕。


    朝廷早有旨意让青溪县自行剿匪,邓家府兵参加剿匪。


    若是被参一本,他难辞其咎。


    温长宁垂首道:“回大人,草民夜袭黑风寨时,无意听见匪首密谋,说要混进云天府云家,劫掠资产。”


    “草民怕云天府百姓遭殃,便禀告了王县令。王大人忧心忡忡,特来云天府拜访您,恰逢府外有异状,才惊动府兵协助。”


    邓文山冷笑一声,三角眼的幕僚立刻接话:“哦?既是匪首密谋,为何偏被你一个青溪百姓听见?王县令拜访本官时,可没提过什么匪患密谋。”


    “大人明鉴。”


    温长宁抬眼,目光坦荡,“匪首雷震天、钱通就在此处,可当堂对质。”


    邓文山眼神一动,对衙役道:“带上来。”


    雷震天和钱通被拖到堂下,嘴里的布团被扯掉。


    雷震天恶狠狠地瞪着温长宁,眼底的血丝如蛛网蔓延:“大人!这小子和云家三少爷联手挑衅我们,故意激起我们的怒火,引我们去云天府,好借府兵之力灭了黑风寨!”


    他嘶吼着:“半月前在孟村外的官道上,他自称云家护院,还骂我们是黑狗寨!深夜炸了我们的兵器库,我们是受他挑唆,才会夜袭云家啊!”


    雷震天越说越激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豁出去要拉温长宁垫背,“大人!这小子心思歹毒,若不除他,日后必成大患!”


    钱通也跟着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大人明鉴!”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


    “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云天府其他百姓下手,更不敢招惹邓家啊!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可不能放过他!”


    两人越说越激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眼里的怨毒死死盯着温长宁,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邓文山的目光落在温长宁脸上,带着审视:“他们说的,是真的?”


    温长宁却突然笑了,笑声清冽如泉。


    在寂静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大人,草民可否问他们几句话?”


    得到应允后。


    她转向雷震天,眼神骤然变冷,像淬了冰的刀,一字一句道:


    “你们说我半月前同云家少爷一起向你们挑衅?连夜炸了兵器库?可你们夜袭云天府那日,我才去云家当护院。”


    “敢问,我如何在一天之内,既同云家少爷挑衅你们,又炸了兵器库,还能准时去云家当差?”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云天扬,语气陡然转厉:“三少爷,你来说说,这段时间可有出过云天府?”


    云天扬立刻挺直腰板,眼里冒着火气,对雷震天污蔑自己师父的话极为愤怒:“本少爷,这段时间压根没出过云天府!日日在城内斗鸡遛街,满城百姓都能作证!”


    他往前踏了半步,指着雷震天继续怒道:“你这匪类休要胡言!我师父光明磊落,怎会用这等阴招?分明是你们自己作恶多端,活该有此下场!”


    雷震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里的疯狂渐渐被茫然取代。


    他没想到温长宁连时间线都算得如此精准,所有的指控在“日期”这个铁证面前都成了空谈。


    邓文山的眉头拧了拧,指尖终于停止叩击案几,眼底的怀疑虽未完全散去,却也淡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阶下的衙役,声音里不带半分波澜:“将这两个匪首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你算计我们!你早就布好了局!”


    雷震天猛地挣开衙役的钳制,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温长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钱通也跟着嘶吼,嗓子哑得像破锣:“你个青溪来的小杂种!不得好死!”


    可衙役的刀鞘重重砸在他们背上,“嘭”的闷响里,两人的骂声戛然而止。


    拖拽声渐远,铁链撞击石壁的“哐当”声混着不甘的呜咽,在长廊里荡出沉闷的回响。


    最终被死牢的铁门“吱呀”一声吞得干干净净。


    议事厅静得落针可闻。


    温长宁她望着空荡荡的阶下,方才雷震天眼里的怨毒仿佛还粘在空气中,可嘴角的笑意却忍不住深了些。


    那笑意里没有半分轻松,只有如释重负的沉。


    第一步,总算成了。


    接下来,该轮到云家了。


    邓文山指尖在案几上重重一叩,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邓家府兵参与剿匪,若是上报朝廷,免不了被言官参奏“违抗圣旨”。


    如今温长空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倒不如顺水推舟。


    将云天府府兵剿匪的事瞒下,只说青溪县自行组织力量肃清匪患。


    这样既不用担责,也能彰显地方治理之功。


    他瞥了眼温长宁,这少年心思缜密得像只狐狸,若是让他凭着这份功劳平步青云,将来未必是件好事。


    “调动府兵之事,本官不再追究。”邓文山语气陡然转冷,话锋却硬转了方向,“但黑风寨匪患肃清,终究是青溪县官民合力之功。”


    “从谋划到执行,皆由青溪县自行调度,云天府从未直接参与。”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案上:“本官会上奏朝廷,为青溪县请赏。至于你......”


    目光扫过温长宁,“剿匪有功,县衙自会按例嘉奖。”


    言下之意,想凭此功一步登天,绝无可能。


    温长宁心中透亮,邓知府是要掐灭她借军功上位的火苗。


    她坦然拱手:“谢大人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