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演武场的惊雷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云家,演武场。
十个武师列成两排站在下首,个个虎背熊腰,肌肉贲张。
最前排的壮汉曾是边关百夫长,此刻正用鼻孔对着阶上:
那里。
温长宁斜倚在梨花木椅上,玄色衣袍松松垮垮,衬得身形愈发清瘦。
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话本子,眸光落在书页上。
看似专注,眼角的余光却将场中动静尽收眼底。
“师父,吃颗冰镇梅子?”
云天扬半蹲着凑上前,手里的银丝托盘上摆着蜜饯和凉茶,月白锦袍的前襟沾着草屑也顾不上拍。
他边给温长宁捶完肩,边看着廊柱后的“霸王龙”,那双大眼瞪得浑圆,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云不鹤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指节把扶手捏得咯吱响,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腥甜。
他瞥一眼跟哈巴狗似的儿子,又扫过那群强忍着笑的武师。
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会闹这出。
当初就是捆着儿子去拜师,也不绝不会答应这场比试!
“爹,要不咱撤了吧?”
云天栋缩在一旁,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大哥这模样,比上次‘霸王龙’赢了场比赛,抱着鸡满街乱跑还丢人。”
话音未落。
那边关百夫长突然暴喝一声,震得廊下铜铃乱响:“云老爷!时候到了,该开始了吧?”
他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眼神怨毒地直直射向温长宁,一副“等会儿定叫你满地找牙”的笃定,连地上的影子都透着狠劲。
云不鹤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始。”
管家福伯刚要迈步进场宣布规则。
云天扬突然蹦起来,怀里的梅子核差点砸到武师脸上:“等一下!”
“你又想作什么妖?”
云不鹤的声音冷得像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底的威胁如刀般剜在儿子身上。
十个武师也纷纷皱眉。
三角眼镖师嗤笑道:“三少爷,莫不是想替你这小白脸师父拖延时间?”
云天扬却梗着脖子,跑到场中央叉腰道:“我师父出手,岂能没有彩头?”
他得意地往温长宁那边瞟,像只求表扬的小兽,嘴角微微翘起,胸口挺得老高,
“若是我师父赢了,云家得给他开武馆,让全云天府都知道他的厉害!”
温长宁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眼皮微抬。
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隐去。
她继续低头看话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的盘算。
这徒弟,倒比想象中体贴。
“开!开!只要他能赢,别说武馆,就是把西街那处宅院送他都行!”
云不鹤气地发笑,他瞥一眼看话本子的温长宁。
见对方吊儿郎当的样子,眼底的火气几乎喷涌而出。
傻儿子看东西的眼光,从公鸡到师父,就没正常过!
云天扬颠颠跑到温长宁身边,语气里的讨好能溢出来:“师父,能开始了。”
温长宁头也没抬,语气平静无波:“好,你该上场了。”
话落,演武场骤然死寂。
风卷着武师们的嗤笑声滚过青砖地,连廊下的“霸王龙”都惊得扑棱翅膀。
“师父你说啥?”
云天扬张着嘴,傻愣愣地指自己,“我?上场?可我连马步都扎不稳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第一次掠过对师父判断的怀疑。
“你既叫我师父,为师自有办法让你赢。”
温长宁翻过一页书,声音轻得像羽毛。
抬眼时,眸底闪过一丝笃定的锐光,快得让人抓不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狂妄!”
边关退役百夫长怒喝一声,“一个连刀都没碰过的纨绔,你敢跟我们比试?”
“行,我就先教训下这个有眼无珠的纨绔,再撕下你这小白脸伪装的面具!”
他往前踏了半步,魁梧的身影罩住大半个擂台。
云不鹤猛地拍响扶手:“温长空!你赶紧上场!”
“再胡闹,休怪我不客气!”
“爹!不许说我师父!”
云天扬红了眼,攥着拳头往场中央冲,“比就比!我信我师父!”
他攥紧的拳头泛白,尽管声音发抖,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执拗。
福伯连忙高喊:“点到即止,不可伤了三少爷!”
擂台上。
“你小子现在拜师求饶,我还能放你一马!”
退役边关百夫长看云天扬的眼神,活像饿狼瞅见了羔羊,慢悠悠地沉下双肩,膝盖微屈,摆出个标准的军中搏杀架势。
“少...少要嚣张!”
云天扬站在原地,腿肚子转筋转得像打了结。
“砰!”
百夫长猛地出拳,拳风裹挟着沙石扫向云天扬面门。
云天扬吓得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看台下,云不鹤心里一紧。
嘴上却硬邦邦地嘀咕:“臭小子,吃点苦头才知道天高地厚......”
演武场里的武师们都勾着嘴角。
三角眼镖师甚至掏出了腰间的酒葫芦,摆明了要看这纨绔少爷被揍得哭爹喊娘的好戏。
有人已开始打赌,说不出三招,三少爷就得趴在台上。
“左侧方一步,右手横拳。”
温长宁的声音突然从看台下传来,清得像山涧泉水撞在青石上,脆生生地劈开满场的喧嚣。
她依旧斜倚在梨花木椅上,指尖照常在话本上翻动着。
云天扬想都没想,下意识往左挪了半步,右臂胡乱横挡。
“嘭!”
百夫长的重拳正好砸在他胳膊上,震得云天扬踉跄后退,却偏偏避开了胸口要害。
更奇的是,他那软绵绵的横拳,不知怎的擦过百夫长肘弯。
那百夫长竟“哎哟”一声。
捂着胳膊退了两步,眼里满是错愕。
全场人都楞了。
武师们脸上的笑容僵住,酒葫芦从三角眼镖师手中滑到腰间,晃出半声闷响。
百夫长更是涨红了脸,怒吼着再次出拳。
“右膝微屈,左手按他脉门。”
“后脚跟踮起,侧身躲他摆拳。”
温长宁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卡在百夫长出拳的瞬间。
云天扬像个提线木偶,东倒西歪地照做,竟次次都能险险避开,偶尔还能凭着本能推搡两下。
看着百夫长气的哇哇叫。
拳头却总差半寸才能碰到云天扬。
演武场的笑声渐渐没了。
武师们的脸色越来越沉,从最初的咧嘴笑变成抿紧唇,手不自觉地按在兵器上,看温长宁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疑。
有人悄悄站直了身子,酒葫芦被忘在脑后。
这少年哪是在哄骗纨绔?
分明是把百夫长的招式看得透透的!
“他体力快耗尽了。”
温长宁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节奏沉稳,“左肩下沉,借他出拳的力道,推他胸口。”
云天扬依言猛地一推。
那百夫长本就气喘如牛。
此刻被这股巧劲一带,竟“蹬蹬蹬”后退数步。
眼神从愤怒垮成茫然,一屁股坐在了场边的线外。
“哇!我赢了?”
云天扬看着自己的手,眼睛瞪得浑圆。
随即用力挥了挥拳头,眼里第一次燃起对自己的信心。
温长宁足尖一点,像片没有重量的叶子飘进擂台。
“天扬,刚才用的是‘起势’,要学会看对手的肩和腰。”
“他们出拳前,这里总会先动。”
她指尖点了点云天扬的胳膊,目光扫过他的站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下盘太松,拳头没力,但胜在灵活。”
她突然旋身,玄色衣袍在空中划出道残影,脚步交错间带出重重叠影,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鬼影步’,你且记住路数。”
演武场的武师们看得眼都直了。
有人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手无意识地模仿着步法轨迹。
那步法看似缓慢,拆解开来却步步精妙。
云不鹤猛地坐直了,嘴角是压抑不住的弧度,
他看向缩在一旁的云天栋,沉声道:“天栋,要不你也...”
云天栋摇晃着脑袋,语气坚定,“爹!我这身子骨弱的风一吹就倒!”
心里把云天扬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哪是拜师?
分明是请了尊活祖宗回来!
云不鹤懒得理他,满是希冀的眼神紧盯着场蹦蹦跳跳的身影。
这儿子,竟真成了云家的指望?
温长宁教完步法,足尖轻点青石,人已飘回阶上,动作轻盈得仿佛没有沾染上半点尘埃。
指尖漫不经心地翻开话本子:“下一个,自己应对。”
第二个登场的是个耍三节棍的武师。
那棍梢裹着铁皮,抡起来呼呼带风,砸在地上能裂出细纹。
云天扬踩着刚学的鬼影步在擂台上绕圈,脚步磕磕绊绊的,活像只翅膀还没长硬就敢扑腾的雏鸟,明明看着笨拙可笑,身形却灵得像抹影子。
他偶尔会低头看自己的脚,随即又抬头紧盯对手,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被专注取代。
武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
两人就在这方寸擂台上追来逐去,武师的三节棍抡得虎虎生风,却总差那么一寸才能沾到对手;
云天扬东倒西歪地躲闪,反倒把对方的节奏搅得一塌糊涂。
武师额角的汗珠子越来越密,砸在青砖上洇出一串深色的痕,顺着砖缝蜿蜒往下淌。
他越打越急,握着棍的手都开始发颤,眼里的焦躁几乎要溢出来。
“看他手腕!”
温长宁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得像山涧水。
她甚至没有抬头,却仿佛亲眼看到了武师即将变招的动作。
云天扬猛地抬眼,镖师的手腕正微微下沉,青筋在黝黑的皮肤下突突跳动。
是变招的前兆!
他下意识侧身,三节棍擦着鼻尖扫过,带起的风刮得脸颊发麻。
“好!”
云不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掌心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云天扬眼里的“起势”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提前半秒做出反应,嘴角悄悄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那武师的每一次沉肩、每一次转腰,都像被无形的笔描了轮廓。
半个时辰后。
武师拄着三节棍直喘气,双腿打战如筛糠。
云天扬瞅准空隙猛地一推,那壮汉竟像堆烂泥般摔出了场线。
他叉着腰喘气,望着倒地的武师,突然觉得武举似乎也没那么难。
温长宁合上话本,眼神平静无波:“天扬,今日就到这里,马步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人已落在擂台中央。
红缨枪在她掌心转了个圆,枪尖挑起的红缨如团烈火,直指向剩下的九个武师:“一起上吧。”
武师们交换眼神,眼里燃起被轻视的怒火。
那句“一起上”,这是对他们的羞辱,个个摩拳擦掌,誓要让这少年知道厉害。
边关百夫长暴喝一声,震得廊柱嗡嗡响:“兄弟们,并肩子上!”
他的吼声带着破音,却还是强撑着举起铁尺。
九人瞬间呈扇形围拢,刀光如霜,棍影似墨,瞬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那道玄色身影裹在中央。
温长宁却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她像道黑色闪电窜入人群,红缨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点在对手的麻筋上,动作快如鬼魅;
时而如狂风扫叶,枪杆带着破空声砸向膝盖,力道刚猛。
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点在对手的麻筋上;
时而如狂风扫叶,枪杆带着破空声砸向膝盖。
只听“哎哟”“嘭”“哐当”的声响接连炸开。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九个武师全被挑下了场。
躺的躺,趴的趴,手里的兵器扔了一地。
武师们捂着伤处,眼神从愤怒转为惊恐,最后只剩深深的无力。
温长宁收枪而立,玄色衣袍上连点尘土都没有。
她微微侧头,眼神清洌如冰。
她走到还在发愣的云天扬身边,伸手扶正他歪掉的衣领:“你这马步动作不标准,”。
调整完云天扬的姿势后,又回去看她的话本子了。
演武场一片沉默的惊叹。
武师们望着温长宁的背影。
眼神复杂。
有敬畏,有不甘,最终都化作了服气。
云不鹤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张地契扔给福伯:
“去!把西街那处最大的院子过户给温先生!”
“武馆明日就开!”
那边关百夫长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温长宁的方向重重一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愿拜先生为师!”
其余武师也纷纷效仿,连最桀骜的三角眼镖师也低下了头。
温长宁翻书的手没停,头也未抬,语气淡漠:“不收徒。”
“要拜,就拜他。”
她下巴往云天扬那边点了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云天扬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挺起胸膛,接受武师们的叩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自豪与开心。
温长宁看着那小子晕乎乎接受九个武师叩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像薄冰覆在湖面,底下暗流涌动。
云家的三封武举推荐信还空着名字。
只要把云天扬这块璞玉打磨出来,让云家看到旁支的希望...
剩下的那两封,迟早有封是她的。
至于这徒弟是云家人?
温长宁翻过一页书,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快得如同暗夜流星。
那又如何?
棋子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