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他若能得功名,云家多靠山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演武场尘埃落定后。
云不鹤突然抚掌大笑,笑声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快步走到温长宁面前,往日眉宇间的倨傲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热切。
那目光落在温长宁身上,像是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珍宝:“温少侠好身手!老夫活了大半辈子,闯荡过南北,见过的高手不算少,却从没见过这般利落的枪法。”
“收发之间,既有雷霆之势,又藏巧劲之妙,当真是年少有为!”
说罢,他从袖中郑重地摸出那张三寸宽的地契。
双手捧着递上:“西街那处宅院,是老夫早年置办的,院后有空地可作演武场。”
“前院临街正好开馆,格局方正,用来授徒再合适不过。”
“少侠若不嫌弃,这便算作云家的一点心意。”
他微微躬身,语气里满是真诚,“云家虽算不上顶尖世家,却也愿为少侠搭个平台,让这般好武艺能传下去。毕竟,如此人才,不该被埋没。”
温长宁面无表情,淡淡道:“云老爷费心了。”
云不鹤望着温长宁的侧脸,眼角的笑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有了这样的师父,天扬未来可期...
但天栋和天强还是一片黑暗。
这俩小子虽不是练武的料,但身为亲长,总想着为他们铺条后路。
“温少侠,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恳切,“少侠,不瞒您说,我云家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少侠若肯指点一二,往后云家上下,任凭少侠调遣。”
云天扬在旁听着,忙不迭点头:“师父,二哥和四弟人都不坏,就是懒了点,您多敲打敲打就好!”
他是真心想有人跟自己作伴练武,却没瞧见父亲悄悄松了口气。
温长宁指尖转着枪杆,红缨在风里轻轻颤动。
云不鹤的心思她看得通透,不过是想将她绑上云家的船。
正好。
她要的,本就是这个机会。
武馆开馆,云家入局,接下来......
该轮到武举推荐信了。
“习武要看资质,更要看心性。”
她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明日让他们来试试吧。”
云不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得连声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他偷偷瞪了眼还在发愣的云天栋,那眼神满是警告。
云天栋心里发怵,看着父亲眼底的厉色,到了嘴边的反驳硬是咽了回去,只能耷拉着脑袋应承:“全凭爹和先生安排。”
莫名的想法涌上心头,“那武举推荐信给自己也是浪费,倒不如给更合适的人选,为云家的势力添砖加瓦。”
想着,他抬眸看向温长宁,嘴角上扬。
...
翌日,天未亮。
温长宁握着红缨枪站在晨光里,枪尖垂落时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尘土。
她眼尾瞥见云天扬的膝盖正悄悄打弯,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小子天生一副好身板,体力比常人充沛得多,只要沉下心磨炼基本功,未必不能通过县试。
等他成了云家旁支的指望,那两个草包手里的推荐信,自然会显得多余。
到时候再顺势一提。
云不鹤为了家族颜面,定会把名额送到自己面前。
她唇边的弧度愈发浅淡,像晨雾漫过水面时漾起的细微波纹。
却不知怎的,让少年的心跳漏了半拍。
温长宁并未察觉少年的异样,忽然抬枪指向远处的靶心。
红缨在空中划出道利落的弧线,“咻”地钉在靶心中央。
木靶震颤的嗡鸣里,云天扬双眼瞪得浑圆。
他望着温长宁持枪而立的模样,晨光勾勒出她玄色衣袍的轮廓,竟看得有些出神。
“这腿再松半寸,今日的早膳就省了。”
温长宁语气平淡,心里却在盘算:“加把劲逼逼他,最好让云不鹤主动觉得,只有把信给了自己,才能不浪费这武举名额。”
闻言,云天扬猛地绷紧了腿。
少年额角的汗珠子砸在地上,洇出个深色的小坑,嘴里忍不住嘟囔着:“师父这心也忒毒了......”
话虽如此,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她玄色衣袍偷瞟,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你说什么?”
温长宁挑眉转头,玩味地看向云天扬。
看着他打战的双腿,忽然想起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小时候学武也是这副模样,明明在偷懒,偏要装作坚强死扛。
那倔强又呆萌的样子,竟与眼前这少年如出一辙。
她心里忽然起了逗弄的念头,倒想看看这小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云天扬慌忙摇头,脸颊涨得通红,像被火烧过一般:“没、没什么!弟子说师父枪法神准!”
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出现他抱着师父的画面。
他猛地回神,惊得差点咬到舌头,暗骂自己疯了:那可是他师父,怎会生出这般古怪念头?定是扎马步扎得头晕,饿傻了!
深吸一口气,赶紧收敛起乱七八糟的心思。
腰杆挺得笔直,心里暗自盘算:等会儿练完,非得多吃两个肉包子压惊不可。
温长宁挑眉转头,玩味地看向云天扬,眼底带着几分促狭。
她忽然抬手,枪杆在掌心转了个圈,红缨如焰般翻飞,堪堪擦过他耳畔:“哦?枪法神准?那你说说,方才我出枪时,用的那只手?”
云天扬一愣,方才只顾着看她持枪的模样,哪会留意这些?脸颊涨得更红,支支吾吾道:“我、我没看清...”
“没看清?”
温长宁往前踏了半步,玄色衣袍带着清洌的皂角香掠过他鼻尖,“看来是马步扎得太轻松,还有闲心走神。”
“再加半个时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停。”
少年瞬间垮了脸,膝盖抖得更厉害,却偏偏梗着脖子:“弟子、弟子一定好好想!”
温长宁嘴角勾得更深,突然扬声道:“来人啊!今早的肉包子,多蒸两笼。”
这话像根小鞭子,抽得云天扬急得直瞪眼。
他偷偷抬眼,见师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那眼神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顿时明白是被耍了。
可偏偏挑不出错处,只能咬着牙硬撑。
心里把“黑心师父”四个字骂了千百遍,腿肚子却抖得更欢了。
温长宁看着他这副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故意放缓动作,再次抬枪指向靶心,慢悠悠道:“看好了,这次再记不住...”
话音未落,红缨枪已再次钉入靶心。
只是这一次,她手腕转动的弧度格外明显。
云天扬又气又急,却在看到那清晰的枪影时,忍不住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
晨光里,师父持枪的手腕线条利落,枪尖颤动的红缨映在她眼底,竟让他一时忘了计较那额外的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演武场入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云天扬正扎着马步,听见动静眼睛一亮,腿肚子都忘记抖了。
他猛地把腰杆挺得笔直,膝盖收得稳稳的,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恨不得把浑身的精气神都拧成一股劲,好让父亲他们瞧瞧自己如今有多厉害。
云不鹤和云不刚领着云天栋、云天强往这边走,晨光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爹!二叔!弟弟!”
云天扬扬声喊,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云不鹤走在前面,看到儿子标准的马步姿势。
先是一愣,习惯性拧成川字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天扬这站姿,比上次见着强多了!腰杆挺得笔直,有模有样!”
云不刚也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是嘛!以前让你站半刻钟就跟要了命似的,现在瞧着,倒真有几分武者的样子了!”
云天扬被夸得脸颊发烫,心里像炸开了一串烟花。
十八年了!
他听惯了“顽劣”“不成器”“云家早晚毁在你手里”的谩骂,如今还是头一回听到爹和二叔的认可。
他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嘴角咧到耳根,连带着扎马步的腿都稳了几分。
“爹、二叔放心!作为师兄,我会督促两个弟弟的。”
云天扬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扭头看向云天栋,声音里的雀跃能溢出来,“我跟你们说,师父教得可厉害了,什么‘鬼影步’‘起势’,练熟了能一拳打穿木板!”
“你们跟着好好学,保管能成高手!”
云天栋心里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
无奈在亲爹的威压下,嘴角上扬,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含糊地应了声:“嗯,好...”
好你个云天扬!
以前斗鸡输得哭鼻子,还得我给你兜底。
现在倒好,踩着我们当垫脚石,在爹面前装起上进了?
要不是爹拿家法逼着,我才不会来这破地方遭罪!
云天强更直接,故意绕了个大圈,离云天扬远远的,仿佛对方身上沾着什么晦气。
他偷偷拽了拽云天栋的袖子,压低声音咬牙道:“三哥是不是疯了?放着舒坦日子不过,非得在太阳底下扎马步?把咱们三兄弟的纨绔联盟都忘干净了?”
两个弟弟的不满,云天扬毫无察觉,还在那儿洋洋得意地拍胸脯:“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在师父面前替你们说好话,师父才不会收呢!”
“我跟你们说,师父可严了,不过跟着他练,保准比在家里混日子强百倍!”
那副“你们捡了天大便宜”的模样,看得云天栋拳头都硬了。
温长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这时,云不鹤上前一步,打开紫檀木盒,金闪闪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温少侠,这点心意您务必收下,天栋这孩子皮实,您尽管严加管教。”
说着,他转头瞪向云天栋,语气陡然严厉,“给我好好练!多向你哥哥学习,要是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不刚也警告地看向云天强,“听见没?不好好练功,我打断你的腿!”
云天栋刚想抱怨,就见云不鹤突然转头对着云天扬露出笑脸,语气和煦地能滴出水来:
“天扬啊,你可得多帮帮你这俩弟弟,有空多指点他们两句。”
“爹您放心!”
云天扬拍着胸脯应下,脸上的得意劲儿更足了。
云天栋看得牙痒痒,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温长宁淡淡点头:“开始吧,跟天扬一样。”
云天栋和云天强磨磨蹭蹭地站到队列里,学着云天扬的样子沉腰扎马步。
可他们自小养尊处优,筋骨早被锦衣玉食泡得松散。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双腿便抖得像秋风里的残枝,膝盖打弯得似要折成两段,上半身更是晃得像株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的芦苇。
每晃一下,额角的冷汗就顺着脸颊往下淌,在衣衫上洇出深色的痕。
云天强比他更不济,刚站片刻就“哎哟哎哟”地叫唤。
没过多久便一屁股瘫坐在地,捂着膝盖直咧嘴:“不行了不行了,我真撑不住了......”
“没出息的东西!”
云不刚气得脸都红了,冲过去想踹他一脚,却被云不鹤拦住。
云不鹤对着温长宁干笑两声:“让少侠见笑了,这小子就是娇气。”
转头却低声对云天强厉声道,“给我起来!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在云家立足?”
云天强哭丧着脸,死活不肯起来:“爹,大伯,我真的不行了,再练我就要死了......”
云不刚还想再骂,却见云天栋身子猛地一晃便直挺挺往后倒去。
“天栋!”
云不鹤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接住他,探到温热的鼻息才松了口气。
可那口气刚松下,浓浓的失望便漫上心头,压得他眉骨突突直跳。
他抱着云天栋往廊下的梨花木椅挪,一边扭头对候在一旁的小厮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张大夫!”
一边转向温长宁,脸上挤出几分僵硬的笑:“又让少侠见笑了。”
语气里的无奈藏都藏不住。
温长宁没接话,只抬手示意云天扬继续练功。
张大夫来得极快他搭着云天栋的脉把了半晌,又翻了翻他的眼睑,最后对着云不鹤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云老爷,五少爷这身子骨太虚了。”
“气血两亏的厉害,怕是经不起这般耗费体力的操练。往后还是好生静养为妙,剧烈活动怕是...怕是要伤根本。”
后面的话没说完,云不鹤却听得心头发沉。
他望着躺在椅上脸色惨白的儿子,眼尾的皱纹骤然深了几分,一股绝望悄无声息地漫上来。
武举这条路,看来是真的与小儿子无缘了。
“劳烦张大夫了。”
云不鹤哑着嗓子递过诊金,又对小厮道:“扶五少爷回府。”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自己榻上的云天栋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父亲那张写满失望的脸。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清明:“爹,我...我想明白了。”
云不鹤挑眉看他,眼底还带着几分没散的疲惫与不耐。
“我这身子骨,确实不是练武的料。”
云天栋喘了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强撑着也只能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还不如把机会让给有本事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满是坚定:“温师父本事那么大,比我和天强加起来都强百倍。那武举名额,与其浪费在我们身上。”
“不如...不如给温师父。他若能得功名,咱们云家不也多了靠山?”
云不鹤听完这话,猛地一怔。
望着儿子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复杂。
他沉默了半晌,心里那点绝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搅出了几分细碎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