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这先生有点东西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次日清晨,温家武馆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晨曦之中。
天边初露曙光,如鱼肚般泛着淡淡的白,而晨雾仍旧缠绵,未曾完全散去。在这尚未被日光完全拥抱的时刻,演武场上已跃动着一片矫健的枪影。
温长宁身着玄色劲装,身形虽清瘦却显得格外挺拔,宛如山间孤松,坚韧不屈。
她手持长枪,舞动间枪影如织,密不透风,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着凌厉与果决。
枪尖划破晨雾,带起阵阵劲风,使得旁侧的木桩也不禁“簌簌”作响,仿佛在为这精湛的枪法低声喝彩。
当最后一式收势,枪尖轻轻颤动,宛如灵蛇吐信。
随后,她将长枪往廊柱上一靠,枪杆与木柱碰撞的闷响里,透着股利落的收梢。
转身走向凉棚的摇椅,她随手从竹几上拿起话本,指尖捻开书页的动作轻缓,声音平淡,“扎半个时辰马步,‘灵蛇出洞’练二十遍。”
云天扬赶紧应“是”,胸脯下意识挺得更高。
他转头对着身后几个徒弟,刻意压低了嗓门,却掩不住得意:“都听见了?你们师爷说了,马步要扎得像钉在地上,出枪要快得像...像滚油锅里蹦的油星子!”
徒弟们强憋着笑列成一队,膝盖刚弯下去,心里就直打嘀咕:方才师爷示范时,明明说“马步要稳如磐石,出枪要巧似穿针”。
怎么经师父一嘴,就成了油星子?
云天扬没察觉徒弟们嘴角的抽搐,自顾自摆开架势,枪杆往地上一顿,“看好了!这招‘灵蛇出洞’,得先沉肩、塌腰,再猛地送力。”
他猛地出枪,扫过旁边的木桩,继续道:“练起来就像...就像咬开汤包时,那汤汁‘噗’地喷出来的狠劲!”
队伍末尾一个小个子徒弟没忍住,“嗤”地笑出了声。
云天扬眼尖,立马把枪杆一横,枪尖“哐当”戳在地上:“笑什么?”
他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这是声东击西!实战中就得这样骗敌人露出破绽!”
说着又猛地出枪,这次更绝。
枪尖直接扎进木桩,拔出来时还带起些许木屑。
凉棚里,温长宁翻过一页话本,指尖在“侠士枪出如龙”那行字上稍顿。
晨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斜斜劈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几不可查地往上勾了勾,像被书页里的故事逗乐了。
“都给我认真点!”
云天扬的嗓门又拔高了些,他抡着枪杆比画着,“师父说过,练枪得有股韧劲,就像……就像嚼牛皮糖似的,死活不松劲!”
这话一出,徒弟们再也憋不住,笑声顺着风卷过演武场,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起。
云天扬的脸瞬间涨红,枪杆往地上重重一跺:“笑什么笑?再笑加练一个时辰!”
他自己却没忍住,看着徒弟们憋笑憋得通红的脸,嘴角偷偷咧开个缝,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枪扎得歪,可当师父的,总得端着点架子。
摇椅轻轻晃动,温长宁翻过一页书,目光落在新的篇章上。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点,知道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温少侠,早。”
云不鹤神清气爽,目光便落在凉棚摇椅上的身影。
“早!”温长宁点了下头,继续翻着话本。
晨光漫过她玄色劲装的肩线,在书页上投下睫毛的阴影,连翻页的动作都透着股不紧不慢的笃定。
演武场上。
云天扬见云不鹤进来,慌忙站直了喊:“爹!”
“天扬,好好练功,不能偷懒。”
云不鹤话虽严厉,嘴角却扬着。
云天扬脖子一梗:“我可努力了,刚才这是练变招呢!师父说实战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哦?”
云不鹤转向温长宁,笑意更深,“看来长宁少侠教得用心,连实战变招都教了。”
他走进凉棚,目光在温长宁指间的话本上稍顿,语气里满是奉承。
“少侠这般身手,依我看,早就该名扬天下了。只是往日缺个像样的机会,就像埋在土里的璞玉,没遇上识货的匠人。”
他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烫金帖子,双手捧着递上前:
“府衙刚送来这封武举推荐信,盖了官印的。这便是那块‘匠人’,少侠若肯接下,将来定能如猛虎添翼,让天下人都瞧瞧什么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温长宁抬眸时,眼底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多谢云老爷费心。”
她伸手接过帖子,随手夹进话本。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炸响一声暴喝。
“温家武馆?也敢跟我们抢弟子?”
三个精壮汉子踩着满地碎竹闯进来,为首的刀疤脸敞着衣襟,露出胸前虬结的疤痕。
目光扫过场中时,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慢。
“我们师父是云天武馆馆长吕自强,邓家公子还是我们师兄!”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刀背往掌心一拍,“你们抢了我们的学生,今日便拆了这破地方,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云天府的头一份!”
徒孙们吓得往后缩瞄。
云天扬却挺枪上前,枪杆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砸出个浅坑:“放肆!敢在温家武馆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刀疤脸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到最后甚至弯下了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
他直起身时,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手中长刀突然带着破空的风声扬起,竟越过云天扬,直扑凉棚的方向,“擒贼先擒王,老子要杀就杀你这欺世盗名的!”
此时的温长宁,正看到话本子的紧要处。
指尖刚捻起一粒瓜子,指甲盖轻轻嗑开壳,动作慢悠悠的。
听到风声时,她眼皮都没抬,只屈指轻轻一弹...
那枚嗑了一半的瓜子壳,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嗖”地飞出,像枚淬了劲的小箭,不偏不倚正中刀疤脸的手腕。
“嗷!”
刀疤脸疼得猛地弓起身子,手里的长刀直直砸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他捂着发麻的手腕,指节都在颤抖。
满眼惊愕地瞪着凉棚里的身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穿玄色劲装的年轻人。
怎么可能?
区区一枚瓜子壳,竟有这般力道?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旁边两个汉子也懵了。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势头,瞬间矮了半截。
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透着点慌乱。
“就这点能耐?”
温长宁终于抬眼,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三人,“回去告诉你家师父,要找茬,自己来。”
她说完,低头翻页的动作没停,书页翻过的轻响“沙沙”的。
演武场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就这?还敢来踢馆?”
“连我们师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不动了?”
云天扬的徒弟们拍着巴掌笑。
刀疤脸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羞耻和恼怒像火一样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猛地捡起地上的大刀,像是要做最后一搏,可目光对上凉棚里那双眼时,却突然泄了气。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在看三个无关紧要的虫子。
恐惧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有多可笑。
“你...你等着!”
刀疤脸梗着脖子,声音却有点发虚,“我们大师兄回来了,定要你好看!”
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他攥紧大刀,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两个同伴赶紧跟上。
演武场上,阳光斑驳,云天扬豪迈地叉着腰,眉飞色舞地向围成一圈的徒弟们炫耀着:“瞧瞧,这可不是吹的,这是我师父的真功夫!都给我瞪大眼睛,好好学!”
徒弟们的眼神里,那崇拜的火苗跳跃的几乎要照亮整个场地。
“我一定要找机会跟师爷请教那招‘瓜子壳退千军’的绝技!”一个徒弟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等那些家伙下次再敢来挑衅,看我不用师爷教的招数,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另一个徒弟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嘿嘿,有了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师爷,咱们以后的日子啊,定是风生水起,无人能敌!”人群中传来一阵会心的笑声,满是自信与期待。
云不鹤的眼底仿佛镶嵌了万点星辰,闪烁着对眼前人的高度认可与满意。这匹脱颖而出的千里马,其未来的辉煌简直不可估量。
得此良才相助,云不鹤心中不禁暗自思量,或许,他云不鹤也有朝一日能踏上云家家主的宝座?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野草般疯长。云不鹤猛然间从遐想中惊醒,再次望向温长宁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欣赏,更添了几分热切的期盼。
凉棚里的摇椅轻轻晃动。
温长宁翻过一页书,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不过是话本里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
青溪县,纺织坊
温长空正站在织机前,他穿一身月白长衫,指尖捏着匹织着的棉布。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浅浅阴影,竟比坊里最嫩的棉絮还要干净好看。
陈老太瞅着这光景心里直嘀咕:自家那才高八斗的宝贝孙子,前些日子还谁都不理,这阵子嘴边的“温先生”就没停过。
每次讲起来嘴角都压不住笑,把人夸得跟神仙似的。
可再神,也不能连织布的规矩都不懂吧?
她看着温长空织布的手法越看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张口:“长宁姑娘,不是老身说你,这手势错得离谱!”
“这么织下去,布面松垮得能漏风,一天撑死出半匹,还不够填肚子的!”
旁边穿蓝布褂子的老婆子立刻接话:“就是!我们从十三四岁坐到头发白,织坏的线轴能堆成山,从没见过你这么绕线的?”
另一个矮胖老婆子更是撇嘴冷笑:“我看呐,人各有所长,姑娘这活儿咱们不擅长就别瞎折腾,这棉线也是要银子的,可经不起这么糟践。”
温长空没抬头,指尖依旧轻盈地穿梭在经纬间,声音温温柔柔的:“等一下。”
“等个屁!”
见温长空不听劝,陈老太的嗓门陡然拔高,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冲,“再等也是瞎耽误功夫!我好端端的棉线都被你糟蹋了!”
话没说完,突然像被人掐住了嗓子。
只见温长空手腕轻转,原本松散的丝线“唰”地绷紧。
织梭在他指间像活过来的银鱼,穿梭间带起细碎的风声,针脚细密得像初春的雨丝。
如此细密的针法,连最挑剔的绣娘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他手里的棉布就堆起小半摞,厚实平整得能当镜子照,比旁人忙乎半日织的还多三倍。
方才还咋咋呼呼的老婆子们全哑了火,张着嘴像吞了鸡蛋。
这怎么可能?
她们织了一辈子布,从没见过这么快、这么好的手艺!
刚才还觉得人家是胡闹,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坐井观天的蠢货!
陈老太摸着布面的纹路,指尖都在发颤,嘴里喃喃着:“这...这怎么可能...”
心里又惊又愧,刚才还把人损得一文不值,结果人家露的这手,比她这辈子织得最好的布还强十倍!
温长空放下织梭,转身对着众人浅浅一笑:“书上说‘经纬相错,疏密有度’,其实不难。”
他拿起织梭,一步步拆解手法,“绕线时手腕要沉,放线时指尖得松...”
声音依旧温柔,却让刚刚质疑他的人顿感羞愧。
几个老婆子臊眉耷眼地凑得比谁都近,恨不能把眼睛贴到织机上。
连陈老太都红着脸往前挪了挪,刚才的火气早跑到九霄云外,只剩实打实的佩服。
难怪孙子佩服,这温先生是真有大本事啊!
温长空刚讲完,王宇便掀帘进来。
他一眼撞见温长空,四目相对的瞬间又猛地低下头,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温姑娘,水渠全通了!刚才试水时我盯着呢,顺着山脚绕了三弯,流到最东头的旱田只用了一炷香!还有那片荒地,也基本翻新完毕!”
温长空站起身,脑海里想着远处连绵的山地,语气里的笑意漫进风里:“通水只是开始。你让人先按这图把梯田的垄沟标出来。从山脚到山腰分三级,第一级种稻,第二级种麦,最高一级留着种果树。”
他从袖中抽出张草图,纸上的线条利落分明。
王宇凑过去看时,闻到他袖口飘来淡淡的皂角香,顿时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