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妹妹在外征战,我必稳建后方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蓄水塘选在三处凹地,”


    温长空指尖划过图上的三个圆圈,“东边那个要挖深些,能囤住开春的雪水;西边两个连着水渠,雨季能当泄洪用。引渠往东延伸时,要避开青石地,多走缓坡,这样周边的清溪、云岫、落霞、风陵、望月五个县城,都能分上水流。”


    王宇听得心头滚烫,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子,他慌忙错开视线:“这、这工程得报给邓知府批准,明日邓知府会派人过来。”


    “也好,等邓知府来了再向他汇报,”


    温长空笑着摇头,指尖拂过草图上的溪流纹路,“我现在去学堂查功课,王大人请自便。”


    话落,温长空转身离开。


    王宇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火热。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论模样,比画里的仙子还清秀;


    论本事,运筹帷幄的像个老把式;


    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总能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他就像山里的月亮,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偏又忍不住想多望几眼,连他衣角带起的风,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


    翌日,青溪学堂。


    温长空身着月白长衫,领口袖缘绣着细碎的云纹,晨光漫过他玉雕般的侧脸,将那抹天生带笑的眼尾染得愈发娇媚。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启唇时,声线清润如浸过甘泉,尾音微微上扬,堂内学生跟着朗朗诵读。


    他因材施教的法子在整个青溪县早已传为美谈。


    启蒙的稚童在东厢房,跟着他用树枝在沙盘里描红;


    略通经史的少年聚在西屋,听他讲《论语》里的微言大义;


    而最深的北阁,只坐着陈书砚一人。


    温长空查完东厢房的功课,指尖点过一个小胖墩的背诵簿,眼尾弯成月牙:“阿福今日背得又快又准,记二分。”


    那孩子立刻蹦起来,把竹制学分牌举得高高的,他便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发顶,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些孩子的进步,便是他教学最大的动力。


    到西屋时,有个瘦高少年红着脸,双手紧紧攥着书卷:


    “先...先生,昨日先生讲的《大学》学生有诸多不解。像这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弟子实在困惑,这''明明德''究竟如何去明?”


    温长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目光专注:“这‘明明德''啊,便是要彰显人内在本有的光明德性。”


    他微微侧身,让阳光更好地洒在书上,“你看,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颗善的种子,可尘世纷扰,常常将其遮蔽。要明这‘明德'',便需像擦拭明镜一般,去私欲、存天理。”


    他娓娓道来,从孔子的仁政思想,谈到孟子的性善论,再到程朱理学对《大学》的解读,旁征博引,信手拈来。


    看着少年从困惑到恍然,眼里渐渐亮起信服的光,温长空的嘴角也扬起笑意,教学的乐趣便在这知识的传递与学生的成长中。


    终于到了北阁。


    推门的刹那,阳光恰好斜斜劈进来,在温长空周身织成一张金网。


    他抬手挡了挡光线,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皓腕,比一旁的玉兰花还要莹润。


    “先生。”


    陈书砚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望着逆光而立的温长空,只觉得对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连阳光都格外偏爱,在他发梢跳跃成细碎的金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忘了调匀。


    温长空走到他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宣纸上:“这是云天书院的课题?”他指尖点在“格物致知”四字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


    “是...弟子听说这是云天书院最难的课题,想请教先生...”


    陈书砚的声音都在发颤,生怕对方恼了自己研究别的书院的课题。


    温长空只是轻笑一声,从先秦诸子讲到宋明理学,引经据典时信手拈来,偶尔提到某个生僻典故,还会侧头问他:“这里听过吗?”


    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陈书砚看得痴了,只觉得先生连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好看。


    那些晦涩的道理经他一讲,竟变得像溪水般清澈易懂。


    “先生懂得真多...”


    陈书砚由衷赞叹,眼里的佩服几乎要溢出来。


    温长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拢了拢鬓发:“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


    他拿起陈书砚昨夜的作业,逐字逐句看过,忽然眼尾一挑:“这里的批注很有见地,比上次又进步了。”


    看着学生的成长,温长空的心里满是欣慰。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两个竹牌,轻轻放在他桌上:“今日依旧是两分。”


    竹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陈书砚却只盯着他放牌时弯起的指尖。


    那抹粉色的指甲盖像是在他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痒得他浑身发麻。


    温长空收拾书卷准备离开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喧闹。


    七八个半大的孩子扒着门框,见他出来便齐声喊道:“温先生!听说您琴弹得极好,给我们弹一曲吧!”


    “是啊!是啊!”


    “我们都没听过琴声呢。”


    温长空被他们吵得无奈,宠溺摇头笑笑,吩咐侍立在外的秋秋二夏:“取我的琴来。”


    与此同时。


    青溪县口的老槐树下。


    王宇身着青布官袍,背着手站得笔直。


    远处烟尘里滚来几辆马车,铜环碰撞声随着轱辘声越来越近。


    邓文山掀帘下车时,藏青官袍上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暗光。


    他望着脚下平整的青石板路,又看了看沿途按规划分布的商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般规整的布局,竟出现在这被山匪霍霍十几年的贫瘠县城?甚至比云天府的某些街道还要合理。


    邓如湫踩着绣银线的锦鞋刚沾地,就被路边突起的石子绊了个趔趄。


    她低头瞥见裙摆扫过菜畦边的泥点,立刻嫌恶地往青石上蹭了蹭:“早知道来这种地方,还不如在家练新的七弦琴。”


    邓如墨紧随其后,腰间佩剑的穗子缠上了车帘流苏。


    她不耐烦地扯开,目光扫过街边低矮的土坯房,嘴角撇出讥诮:“这穷乡僻壤,怕是连个像样的茶肆都没有,要不是三妹妹非要来,我才不受这份罪。”


    邓文山闻言,板起脸轻斥道:“不得无礼。青溪虽不比府城繁华,却有其独到之处,不可如此轻慢。”


    话虽严厉,眼底却藏着几分宠溺,暗忖女儿自幼娇惯,这般直率倒也天真烂漫。


    邓远洲最后下车,折扇轻摇的动作顿了顿,眼底也是有些失望。


    妹妹所言虽骄横,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如此贫瘠之地,要是想重建富饶,难如登天!


    “邓大人。”


    王宇忽然停下,从袖中抽出卷图纸展开,看向邓文山的眼神很是笃定,


    “邓大人您瞧,这是青溪的拓荒规划。青溪的拓荒规划已近尾声,只待府里批文,便可全面动工。”


    邓文山的目光刚落在“亩产预估”那栏,就被邓如湫的嗤笑打断:


    “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还分什么红圈蓝圈?”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个穷酸的。”


    王宇没理他,自默默带着众人往城内走。


    路过青溪学堂的时候,一阵琴声漫了过来。


    不是酒楼里靡靡的琵琶,也不是戏班高亢的胡琴。那声音像山涧清泉淌过青石,顺着风缠上众人的衣襟。


    众人朝学堂望去,门楣上新刻的“青溪学堂”笔锋清劲。


    窗棂敞开着,十几张木桌新旧交错,却都擦得锃亮,桌腿下垫着规整的石块找平。


    琴案架在院中老槐树下。


    温长空坐在案后,月白长衫铺展在青石板上,像朵刚绽的白莲。


    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在他乌发间的玉簪上碎成金点,顺着挺直的鼻梁滑到捏弦的指尖。


    他调弦时侧耳细听,长睫如蝶翼轻颤,连眉梢都浸着专注。


    廊下的陈书砚攥紧了手里的旧书。


    先生平日里教学时虽温柔,却总带着几分疏离。


    此刻被琴声裹着的模样,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贵,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他望着先生拨弦的手指,那双手能写锦绣文章,能算发展青溪县,此刻又能奏出天籁。


    “我是不是配不上这样的先生?”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按下去,指腹在书脊上掐出浅痕。


    琴声骤然响起,时而如高山流水奔涌,时而如珠玉坠落在铜盘。


    院外的风似乎都停了,连趴在墙头的孩童都屏住了呼吸。


    一曲终了。


    温长空抬眸时,恰好撞上陈书砚慌乱的目光。


    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浅淡的笑,眼尾的红晕像染上了霞光。


    陈书砚慌忙低下头,耳根烫得能烙饼。


    “好。”


    邓文山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目光从学堂墙上的“孩童认字数”


    榜单移开,落在温长空身上,“仓廪实而知礼节,青溪能有这般景致,不简单。”


    邓远洲的折扇“啪”的合上,骨片碰撞的脆响在余音里格外清晰。


    他自小在云天府见惯了穿金戴银的贵女,却从未有人能将素布长衫穿出这般清贵。


    仿佛那不是衣裳,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肌理。


    邓如湫盯着温长空身上的月白长衫,指甲掐进掌心。


    不过是件粗布衣裳,凭什么穿得比她的云锦还体面?


    邓如墨更气,她方才还嘲讽这里粗鄙,此刻却见那白衣人似乎比自己高雅多了。


    邓茹萍的呼吸忽然顿住。


    那张脸:挺直的鼻梁,清润的眉眼,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都像极了破庙里救她的玄衣少年。


    她下意识绞紧了帕子上的兰草纹样,皂角香混着艾草的清洌气仿佛又绕上鼻尖。


    王宇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骄傲:“邓大人,这位是温长宁姑娘,青溪的工分制、学堂都是她一手包办。”


    “长宁姑娘。”


    邓远洲率先开口,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散了大半,“方才那曲《流水》,姑娘弹得比云天府的乐师还妙。”


    温长空起身行礼,长衫扫过琴案带起一阵香风:“邓公子谬赞,不过是乡野小调。”


    “乡野小调可弹不出这般气象。”


    邓文山目光落在琴案旁摊开的账册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一看便是被反复翻阅过,“听说青溪的工分账都由姑娘经手?”他目光透着审视。


    “是。”


    温长空脆生生应道,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翻开账册,指尖轻轻点在“赵老太拾柴三分”那行。


    声音清润如琴音般徐徐道来,“老弱病残做轻活,壮丁干重活,孩童读书也能挣分。”


    “像孙长柱娘,编的竹篾又快又结实,记三个工分;像陈书砚的功课完成得好,最多也可两分。”


    陈书砚猛地抬头,看着温长空认真汇报的样子。


    刹那间,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火苗,迅速蔓延至耳根。


    他慌乱地低下头,手中原本攥着的旧书被攥得更紧。


    王宇望着温长空认真的侧脸,晨光洒下,给他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拂去她耳后沾着的槐花瓣,可手刚抬到半空,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僵住。


    转而指着图纸另一侧,故作镇定地说道:“莽村的水渠清淤,我让张捕头多带了人,工分按双倍算?”


    话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偷偷瞧了眼温长空。


    “不可。”


    温长空抬眸轻笑,眼尾的红痕在阳光下愈发明显,像春日里绽放的桃花。


    他微微摇头,神色认真,“规矩不能破。若轻易开了先例,往后事事都难服众。倒是邓大人,若能批些稻种,秋收时青溪定能多缴三成税粮。”


    “邓大人,”他起身时月白长衫扫过琴案,带起的香风里混着账册的墨味,“青溪的水渠已通,但这只是开始。”


    他从案头取过一卷牛皮图纸,展开时簌簌作响,“引渠往东延伸十里,经云岫、落霞、风陵、望月四县,可让五县旱地皆成良田。”


    图纸上,蓝线勾勒的渠网如血脉般铺开,红圈标注的蓄水塘像明珠般嵌在其间。


    温长空指尖点过东侧坡地的五级梯田轮廓:“山脚第一级种稻,用蓄水坝的水灌溉;往上两级种麦,靠雨水即可;最高两级种果树,根系固坡,果子换银钱买农具。”


    “如此一来,别说青溪,就是云岫县的沙质土,也能亩产两石。”


    邓文山捻着胡须,目光在“五县共享水源”的批注上停留片刻:“五县协调,恐非易事。”“已与四县县令议过。”


    温长空答得利落,“他们县里的旱田比青溪还多,若能通水,税粮至少增三成,没人会拒绝。”


    他拿起块紫穗槐枝条,“这树枝条编筐铺在排水沟底,能挡泥沙;埂上根系扎进土里,比夯土还结实。去年试种的半亩梯田,汛期过后土埂寸土未失。”


    邓如湫踩着绣鞋上前,裙角扫过图纸边缘:“说得倒好听。一场暴雨冲垮了埂,还不是白费力气?我看你是想借着‘五县’的名头骗银子!”


    邓如墨跟着嗤笑:“云天府的绣坊半年才挣三百两,你这工程要多少?怕是想把府衙的银库都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