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给不了云家助力,死了,才干净
作品:《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温长空没看她们,只对邓文山道:“修渡槽需三百两,买稻种需两百石,农具五十件...”
“若府衙能批五百两,秋收后,五县新增税粮,愿缴一成给府衙。”
陈书砚突然上前:“先生让人试过,这耐旱谷子根系比普通谷子长三寸,沙质土上也能长!”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却把“试过”二字咬得格外重。
王宇跟着补充:“水渠试水时,我盯着水流过云岫县地界,一炷香就到了最东头的旱田。百姓都愿义务出工,只求府里批稻种和农具。”
邓文山的目光在稻穗、图纸和两个年轻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道:“给你八百两,稻种三百石,农具一百件。”
他看着温长空惊愕的眼神,补充道,“但要派邓府的人监工...我倒要看看,你这五县蓝图,能不能成真。”
温长空深深作揖,额头几乎触到图纸:“谢大人!青溪定不辱命!”
邓文山扶起他,忽然笑道:“老夫有个小女儿,名叫茹萍,性子温顺,却少了点姑娘的魄力。若不嫌弃,改日让她来青溪学学?”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早已红透耳根的邓茹萍,“你们年轻人,也好有个伴。”
这话里的亲近让温长空耳尖发烫,却只低头道:“能教茹萍姑娘,是青溪的福气。”
他心里此刻只装着一件事。
有了银子和稻种,五县渠网就能贯通,妹妹在外拼杀,后方的粮仓才算真正稳妥。
邓文山看着他转身时轻快的脚步,忽然对邓远洲笑道:“这姑娘,倒像块璞玉。”
邓远洲望着温长空月白长衫的背影,折扇“啪”地合上,骨片撞出的脆响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动。
廊下的陈书砚攥着旧书,指腹在“格物致知”四字上掐出浅痕。
他要快点长大,才能跟上先生的脚步。
……
兵部直辖的武举报名院设在云天府衙后巷。
朱漆大门上悬着块“选材院”的匾额,被烈阳晒得泛出暗红。
院内青石铺地,两侧摆着丈高的石锁,表面被历年考生的手掌磨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兵部主簿刘彦身着青绸官袍,头戴展脚幞头,正立于院中高台上,手里捧着卷泛黄的《武举条律》,声音清朗如钟,穿透院外的嘈杂:
“诸位听好,依《大雍武选令》,报名需过两关:其一,持四品以上官员亲批荐信,印鉴不符者,即刻除名;其二,力试需举百斤石锁过顶,落地稳者方准入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外攒动的人头,指尖在条律上重重一叩:“凡弄虚作假、寻衅滋事者,按律杖三十,永不得再入武举场!”
话音落,院外的议论声像被风吹过的浪,暂时矮了半截。
汉子们攥紧了手里的荐信,有的偷偷掂量着自己的力气,有的往两侧的石锁瞟去,喉结忍不住滚动。
那石锁足有半人高,怕是得有百斤重,寻常庄稼汉未必能举得动。
队伍从院内一直排到巷口,秋阳把青石板烤得发烫,踩上去像踩在热锅上。
排队的汉子们个个汗流浃背,粗布短褂湿透了贴在背上,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唯独巷口老槐树下透着片惹眼的清凉。
温长宁半躺在竹摇椅上,玄色衣袍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月白中衣。
她指尖捏着本《侯府养女带球跑:白月光王爷强制爱》,正看得入神。
书页被风掀得哗哗响,封面上“强制爱”三个烫金大字晃得人眼晕。
“娘的,这小白脸倒会找地方!”
排在队尾的络腮胡抹了把脸上的汗,视线扫过温长宁脚边的凉茶桶,喉结滚了滚,“咱们在这儿烤得快冒烟,他倒摇着椅子看闲书!”
旁边一个刚举完石锁的矮胖汉子喘着粗气,胳膊上的肌肉还在发颤:“看那书名就不正经,八成是个游手好闲的货,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我看他连石锁边都不敢沾,”
另一个瘦高个往地上啐了口,“怕是连荐信都没有,就在这儿装模作样!”
云天栋和云天强缩在队伍中间,听见这话吓得往旁边躲了躲。
两人偷瞟树荫下,见温长宁翻书的动作没停,眼尾都没扫过来,后背的冷汗却顺着脊梁往下淌。
温师父的本事他们领教过,这群壮士要是惹恼了他,不会有啥好下场。
偏云天扬是个暴脾气,听见有人辱没师父,当即梗着脖子往前挤了半步:
“你们懂个屁!我师父一杆枪能挑穿三层铁甲,百斤石锁单手就能举着走!你们这些只会吹牛的莽夫,给我师父提鞋都不配!”
络腮胡猛地转过身:“小兔崽子找死!”
“乳臭未干的毛孩也敢说大话?”
矮胖汉子往前凑了凑,“有本事让你师父来举举这石锁!别躲在树荫下当缩头乌龟!”
排队的汉子们顿时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就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风一吹就倒,还敢提枪?”
“我看啊,是怕露了怯,才躲着不敢出来!”
云天扬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攥着拳头要冲上去理论,被云天栋死死拽住胳膊。“三哥,别冲动!”
云天栋压低声音,指尖都在抖,“温师父说了,少惹事!”
可那伙汉子哪肯罢休,唾沫星子随着骂声飞过来。
连温长宁手里的话本都成了笑柄:“看那伤风败俗的书,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该把他赶出去!”
就在这时,温长宁翻过一页书,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一弹。
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只听见“咻咻”几声轻响,像风卷着草叶掠过耳畔。
下一秒,那几个骂得最凶的汉子突然卡了壳。
络腮胡刚要骂出的粗话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怪响;
矮胖汉子张着嘴,手指着树荫下,眼里迸出惊恐。
他说不出话了!
队伍瞬间静得能听见汗珠砸地的声音。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汉子捂紧喉咙,脸涨得像紫茄子,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不由得脊背发凉。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老槐树。
温长宁依旧歪在摇椅上,连姿势都没变,只是翻过书页的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
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脸上,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她眼尾那道浅疤泛着点冷光,嘴角还噙着丝似有若无的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云天扬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笑起来:“哈哈哈!知道怕了吧?我就说我师父厉害!你们嘴巴不干净,遭报应了吧!”
他叉着腰得意地晃悠,浑然不觉旁边两个弟弟早已吓得脸色发白。
络腮胡急得直跺脚,指着温长宁想叫人,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被两个同伴架着往巷外跑,背影透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再没人敢乱嚼舌根,连排队的动作都放轻了,生怕惹得树荫下那位“闲人”不快。
日头毒辣得像要烧起来,终于轮到云家三兄弟。
云天扬第一个上前,荐信递上去时手还在抖。
刘彦扫了眼印鉴,是四品官员亲批的,没什么问题。“举石锁。”
少年咬着牙,竟真把百斤石锁举过了顶,落地时震得青石板发颤。“入册。”
刘彦在名册上写下“云天扬”,笔尖顿了顿,像在核对什么。
云天强第二个过,荐信验过,石锁举得虽晃,也算合格。
刘彦添上名字,目光却在最后上前的云天栋身上打了个转。
云天栋手里的荐信与前两封一模一样,印鉴清晰。
可他走到登记桌前,笔尖悬了半天,竟在名册上写下“温长宁”三字,墨迹因用力而洇开一小团。
刘彦的眉头“唰”地拧起来。
他今早接到云天清的话,说云家三房三个少爷要来,特意交代“让他们报名时出点意外”。
可眼前这小子,报的竟是个陌生名字?
“等等。”
刘彦把笔一搁,声音冷了几分,“你是云家的少爷,怎么报旁人名字?”
云天栋吓得一哆嗦:“我是替别人报名的!”
“荒谬!”
刘彦拍了下桌子,“武举报名哪有代替的道理?”
他对身旁吏员使个眼色,“去‘迎客来’请云少爷,就说事儿有变故。”
吏员悄没声地退了。
刘彦站起身来,对着排队的人群道:“报名出了点状况,所有人稍等片刻。”
队伍里发出阵阵牢骚,却无人敢在这和节骨眼上触霉头。
云天扬急得脖子都红了,攥着拳头的指节泛白,刚要冲上去替辩解,后领突然被人死死拽住。
他猛地回头,撞进云天强惊慌失措的眼里,下巴往墙角方向点了点。
顺着那方向望去,墙角阴影里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
正阴恻恻地盯着他们,腰间隐约露出半截带鞘的短刀。
是云天清的人!
云天扬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大半,后颈沁出层冷汗。
巷口的风卷着尘土进来,吹得温长宁的话本哗哗作响
她抬眼时,正撞见三兄弟惨白的脸,还有他们偷偷瞟向墙角的惊慌眼神,嘴角的弧度深了些。
她指尖在“王爷强抢民女”的章节上轻轻一点。
好戏就该开场了。
没半柱香。
巷口传来靴底碾地的声响。
云天清带着六个随从,锦袍玉带,浩浩荡荡闯进来,看见院中的情景,当即冷笑:“刘主簿,这是怎么了?我云家的荐信,怎会冒出个外人名字?”
刘彦忙迎上去:“云少爷,这小子说替别人报名。”
“替别人?”
云天清折扇“啪”地合在掌心,骨片相撞的脆响里淬着冰。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墙角那灰布汉子腰间的短刀,嘴角勾起抹阴鸷的笑。
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今早出门前,他特意让那汉子在东侧石锁底下垫了半块松动的青石,只等云天栋举锁时发力,石锁失衡砸下去,保准断他三条肋骨。
至于云天强,早安排了人在院后水沟候着,等他报完名就把人推下去,伪造成失足落水;
云天扬最傻,直接绑了丢去乱葬岗,对外只说走丢了。
三个废物死的死、残的残,三房那几十亩水田和两间绸缎铺,自然就落到主脉手里。
父亲总说“都是云家人,不必赶尽杀绝”,简直可笑!
这些旁支蛀虫吃着云家的饭,对壮大云家毫无助力,留着何用?
可眼下这情景。
云天栋好好跪着,石锁安稳立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沾到半点灰。
倒是名册上那个“温长空”,像根刺扎得他眼疼。
“谁给你的胆子?”
云天清踱步到云天栋面前,锦袍下摆扫过对方的手背,“我云家的荐信,是让你给外人做嫁衣的?”
话落,云天栋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记得小时候,这位堂兄还会把京里带来的蜜饯分给他半盒,那时的笑容虽淡,却绝无今日这般狠戾。
怎么不过三年未见,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声音发颤,解释道:“堂兄,我身体虚弱无能武举啊,城里得大夫都可以作证。与其浪费了这信,还不如给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
云天清突然笑了,笑声里淬着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评判谁有能力?”
他抬脚就往云天栋手背上碾,锦靴底狠狠碾压着那只握过荐信的手,“我云家的东西,就算喂狗,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云天栋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哼一声,指骨被碾得咯吱作响,冷汗顺着额角淌进尘土里。
“给我拖下去!”
云天清猛地收回脚,折扇往随从怀里一塞,语气淬着狠戾,“掌嘴二十,让他好好记着,谁才是云家的主子!”
两个随从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架起云天栋的胳膊。
其中一个掏出块脏布,粗鲁地塞进他嘴里。
这是怕他惨叫引来官差,扰了“教训”的好事。
云天强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他想起去年清明祭祖,云天清还拍着他的肩膀说“永远都是一家人”,此刻那只拍过他肩膀的手,正指挥随从要打断五哥的骨头。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狠劲,让他浑身发冷。
云天扬看着弟弟被抓,更是惊得后退半步,在他记忆里,这位上京来的堂哥永远是温文尔雅的,说话都带着书卷气。
那眼神里的厌恶,像是在看几只碍眼的蟑螂,哪还有半分亲戚情分?
他猛地站起身,从随从手里把云天栋抢走,摘掉对方嘴里的布,将人牢牢护在身后,“云天清,你不怕家主知道你对自家兄弟动手,责罚你吗?”
“呵呵!”
云天清对于蠢货云天扬的举动先是讶异,随后发出一声嗤笑,折扇骨敲着掌心,满眼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你觉得我爹是信嫡子的话,还是信你们几个旁支蛀虫?”
他往前逼近半步,那双眼居高临下地扫过云家三兄弟,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像淬了毒的针:
“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今日打死你们,我爹顶多骂我两句。云不鹤?他敢替你们出头?借他个胆子!”
云天清的目光掠过云天扬攥紧的拳头,最后落在云天强惨白的脸上,“给不了云家助力,死了,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