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陈明遇反了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十里驿,官道旁一处驿站,说是驿站,感觉更像是一座豪宅别院,青砖灰瓦的建筑群,占地少说也有十数亩地。
驿站院外,肃立着数十名眼神锐利的精悍甲士。他们沉默如铁,一股久经沙场、百战余生的肃杀之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陈明遇的战马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卷至驿站门前。他翻身下马的时候,徐州副总兵马爌也抵达门外。
门前的甲士似乎早已知晓,并未阻拦,只是无声地让开道路。
驿站大堂里,桌旁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那人背对着门口,正俯身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幅巨大舆图。
卢象升浓眉如墨,一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锐利,下颌留着长须飘逸,更添威严,如果不是卢象升的脸色白净,陈明遇还以为看到了于荣光版本的关羽。
卢象升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门口陈明遇和马爌。
“陈明遇!”
卢象升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末将在!”
陈明遇抱拳躬身,带着军人特有的恭谨。
卢象升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本督奉旨总督七省军务,专剿流寇!然此间情势,危如累卵!贼焰嚣张,官军糜烂!唯尔宣武一军,锋芒未失!本督问你。可敢为先锋?可愿随本督,挽此天倾?”
“末将,愿为督师前驱!宣武军上下,万死不辞!”
陈明遇淡淡地道:“不过……”
“不过什么?”
卢象升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他最讨厌的就是讨价还价的将领。
“请督师把粮草放下来,让兄弟吃顿饱饭!”
陈明遇其实真不缺粮食,可问题是,能给高起潜上眼药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卢象升不解地问道:“粮草不是每天按照下发吗?”
“督师明鉴,我们宣武军八千五百余名将士,自从来到扬州以来,一粒粮食都没有配发,为了让将士们填饱肚子,末将不得不向扬州盐商借粮!”
陈明遇故作为难地道:“督师大人若是不信,尽可派人调查!”
卢象升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高起潜恰好也接到消息,前来拜见卢象升,正好听到陈明遇正在告状,赶紧解释道:“卢大人,数万大军聚集在扬州,每天需要调配的粮草,何止数万,出现一些疏漏在所难免!”
卢象升可没有给高起潜丝毫面子,他怒拍桌案:“军需官何在?”
跟在高起潜身后的孙公公脸色大变,他还想着搪塞卢象升,可问题是,卢象升可不是不知兵的人,看着孙公公的脸色,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来人,拿下!”
卢象升的话音未落,高起潜皮笑肉不笑地道:“卢大人,大战在即,你却将负责数万大军的军需官拿下,这不太妥当吧?没了孙公公,谁为大军置办粮草?”
卢象升非常清楚,这名孙公公肯定屁股底下不干净,这样的虫豸,他才不会姑息。
“来人拿下!”
两名天雄军亲兵上前,如同抓小鸡子一样抓住了孙公公。
孙公公顿时大急:“干爹,救我!”
高起潜走进卢象升:“卢大人,不如准孙成九将功赎罪!”
“不必了,如此蛀虫,不杀不足以平军愤!”
卢象升淡淡地道:“砍了!”
“你!”
卢象升直接无视高起潜威胁的目光。天雄军士兵可不管孙成九如何挣扎,直接将其拖出大堂,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惨叫。
随后,一名亲兵端着盘子,盘子里装着孙成九的脑袋。
陈明遇第一次见到卢象升,没有想到他居然硬刚高起潜,怪不得高起潜会在历史上弄死卢象升,卢象升的脾气,比陈明遇还暴。
陈明遇虽然很想弄死孙公公,却没有动手,没有想到卢象升直接用孙成九立威。
高起潜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向崇祯打卢象升的小报告,监军的权力虽然很大,可卢象升的权力更大。
卢象升道:“陈明遇听令!”
“末将在!”
“着宣武军总兵,睢阳卫指挥使陈明遇,即刻点齐本部兵马!目标,邵伯湖,扫荡贼寇游骑!三日后,于六合城下,与本督合兵!共击张献忠主力!”
“末将遵令!”
陈明遇刚刚离开大堂,马爌急忙向卢象升请战,没有办法,他来到扬州一个多月了,朝廷没有发给他军粮,他们徐州军将士吃的粮食还有肉,全部都是陈明遇送的,陈明遇虽然说是送,可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马爌可不想欠陈明遇的人情,因为武人的人情,需要拿命来还。卢象升见马爌请战,自然同意。
陈明遇回到大营,就开始拔营,徐州军也同时拔营,这个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扬州盐商的耳中,扬州盐商自然而然又送了一大批粮草。
加上卢象升补的粮草,足足有四五万石粮食,足够睢阳军将士和徐州军吃两个多个月,陈明遇携带的七八百辆马车,已经无法运输这些粮草,不过一路前往南京,扬州盐商更是给陈明遇准备了十二艘平底沙船,加上陈明遇原本的十条船,总共二十二艘船,一千多辆马车,两万多大军,浩浩荡荡绵延十数里。
这次出兵,与来扬州的时候一样,睢阳军以骑兵团开道,接着就是两个步兵团居后,炮兵团和中军一起,最后是陈国栋殿后。
邵伯湖湖畔,一座小镇正在燃烧,这里虽然距离扬州近咫尺,得益于高起潜高公公的畏敌怯战,这里并没有明军驻守,张献忠并没有攻打扬州坚城的打算,只是命陈明遇的老熟人,睢阳卫原指挥使周鼎,率领麾下本部人马,以及挟裹的四五千扬州百姓,佯攻扬州。
高杰率领骑兵抵达邵伯湖河畔的时候,周鼎所部正在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他们似乎用行动来告诉明军,他们准备进攻扬州。
然而,睢阳军的前锋高杰,其实也憋了一肚子火,他率领的骑兵团,被徐州军差点全歼,虽然有人数劣势,最重要的是,还是高杰轻敌。
可问题是,高杰虽然接受了陈明遇的批评教育,他还是习惯性地不管不顾,率领麾下骑兵如同出鞘的疯刀,直扑东南方向的邵伯湖,也就是周鼎所部的大营。
周鼎本身并没有什么打仗的能力,欺负平民百姓还行,打普通的明军还凑合,只不过,最近明军避战不出,反而让他有些警惕,等周鼎接到高杰杀来的消息,高杰已经冲进他的大营,六七千人马,被高杰所部直接凿穿,周鼎眼看不敌,赶紧率领心腹撤退。
徐州副总兵马爌,率领本部兵马紧随睢阳军,等他们来到邵伯湖湖畔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睢阳军将士正在打扫战场,三四千名俘虏,被用腰带或破布条捆绑着手,串成一大串。
马爌看着这一幕,发现他的军队与睢阳军越拉越远:“兄弟加快速度,要不然,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然而,离开绍伯湖行出不过二十余里,睢阳军行军方向突然转变,六合在西南方,而睢阳军居然直接前往正西方向。
这可不是卢督师约定的六合!
马爌心头猛地一跳。他勒住缰绳,惊疑不定地望向陈明遇那杆在风中猎猎翻卷的睚眦帅旗。
帅旗之下,陈明遇玄甲玄马的身影如同铁铸,没有丝毫犹疑,引领着整个大军洪流,坚定不移地朝着西方涌去!
“怎么回事?”
马爌忍不住策马追上陈明遇中军:“陈帅,方向错了!六合在西南,我们这是……这是往西!卢督师的军令……”
“马总兵!”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军令有所不受?”
马爌大急道:“陈大帅!这可是卢督师亲口下的军令!白纸黑字!目标邵伯湖,三日后六合会师!违抗军令,形同谋逆啊大帅!高起潜那老阉狗正愁找不到把柄!我们……”
“高起潜?”
陈明遇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的把柄,他抓的还少吗?”
陈明遇非常清楚,张献忠并没有进攻扬州,也没有进攻南京,无论对扬州,还是对南京,他都是虚晃一枪,他经过英山、霍县会师于麻城,江南虽然富,可事实上,正是因为太富,他虽然可以抢到粮食,抢到金银,却无法抢到他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精良的战马,还有精良的甲胄。
别看张献忠的人马突然十数万人,可事实上,这十数万人非但没有增长张献忠的战斗力,反而让他麾下的战斗力迅速下滑。
陈明遇淡淡地道:“马帅,想不想玩一把大的?”
“大的?”
“对!”
陈明遇道:“我判断,张献忠必然想逃回河南,逃回他的陕西老家,所以,他最有可能,前往这里麻城!”
马爌道:“这……”
陈明遇没有跟马爌解释什么,他高喝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目标麻城!有敢妄议军令,惑乱军心者斩!”
马爌浑身一僵。
陈明遇中军帅旗猛地向前一指!行进的速度陡然加快!沉默的黑色铁流,带着一种一往无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野马,朝着与卢督师军令背道而驰的西方,朝着那片未知的麻城方向,汹涌而去!
只留下官道上深深的辙印和马蹄坑。
刘世昌跟上来:“马帅,我们……”
“跟上去!”
马爌满脸气愤地道:“我们现在被拉上了陈明遇的贼船,下不去了!”
扬州督师行辕。
卢象升端坐于巨大的江淮舆图前,他脸上没有任何长途跋涉的疲惫,只有一种沉凝如山的专注。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达的斥候密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在舆图上邵伯湖、六合、滁州、和州等关键节点反复逡巡。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边缘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督师!”
卢象升的亲信将领雷时声低声禀报:“陈明遇部前锋高杰,已率精骑抵达邵伯湖,他没有停止,直接发动突袭,流寇所部溃败,阵斩千余,俘虏四千余人马……”
卢象升急忙用手比划着舆图:“陈明遇的速度这么快?”
雷时声迟疑了一下道:“督师,只是陈明遇所部的主力,并未按预定路线向六合靠拢,而是……而是侦骑回报,其全军突然折向正西,行军速度极快,目标似乎是滁州!”
“滁州?”
卢象升敲击舆图的手指骤然停住,六合在南,滁州在西!
南辕北辙!
一丝被冒犯的怒意,瞬间掠过卢象升的心头。
陈明遇!这个他寄予厚望、刚刚委以先锋重任的悍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违抗他亲口下达目标明确的军令?!这已经不是将在外有所不受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擅自行军!是视军法如无物!
“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多路侦骑回报一致!其帅旗所指,确为西向!行军路线偏离预定方向已近百里!”
卢象升死死盯着舆图上的滁州。
为什么是滁州?那里虽然是战略要冲,却非张献忠主力盘踞之所,陈明遇想干什么?
畏敌怯战?
避重就轻?还是……另有所图?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开始在卢象升胸中悄然积聚。
就在这时,监军高起潜,大步闯了进来!他甚至顾不上行礼,手中高高举着一份墨迹淋漓的奏章道:“卢大人!卢督师!反了!反了天了!陈明遇那逆贼!他反了!卢大人请看,这是咱家刚刚收到快马急报!陈明遇!公然违抗督师将令!置邵伯湖危局于不顾!弃六合会师之约如敝履!竟擅自率领全军,折向西滁州方向!此乃畏敌怯战,临阵脱逃!更是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卢象升并没有听信高起潜的建议。
高起潜更急:“卢大人!此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仗着手中有点兵权,在扬州时就骄横跋扈,劫持盐商,咆哮军需,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如今督师初至,他竟敢如此公然违抗军令,擅自移师!这分明是没把督师您放在眼里!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此风断不可长!此獠断不可留!请督师即刻下令,将此獠军法从事!以正视听!否则,军令威严何在?朝廷体统何在?”
高起潜心中狂喜万分!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
陈明遇这蠢货,竟自己把刀递到了他高起潜手上!
违抗卢象升的军令?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卢建斗何等人物?眼里岂能揉沙子?
只要卢象升震怒之下,一道追杀的军令发出,他高起潜就能名正言顺地调动兵马,将这眼中钉、肉中刺,彻底碾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