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打脸来得措不及防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麻城城外的战场上,睢阳军的将士们,正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近乎贪婪的效率,打扫着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沉默着,佝偻着腰,如同最勤恳也最麻木的老农,在深秋的田埂间挥动镰刀。只不过他们收割的,是人的肢体、盔甲和生命最后的价值。
“嗤啦……”
一声刺耳的皮革撕裂声,一个魁梧的睢阳军老兵,用沾满黑红血泥的牛皮靴子(高帮劳保鞋)死死踩住一具流寇尸体的肩胛骨,手中那把磨得锃亮、刃口带着细小豁口的短刀,熟练地插进尸身皮甲侧面的连接处,手腕猛地一旋一拉。
坚韧的牛皮连接带应声而断。他毫不停歇,如法炮制,几刀下去,那件沾满血污、被砍出几道裂口的皮甲就被他硬生生从尚有温度的尸体上剥了下来。
“老赵,这甲还行!胸口这块熟牛皮够厚实,回去让老皮匠补补,还能凑着着用!”
老兵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点,随手将那件沉甸甸湿漉漉的皮甲甩到身后一个年轻士兵拖着的藤筐里。
那筐已经堆得冒尖,全是各种破烂的皮甲、布甲,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年轻士兵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力拖拽着沉重的藤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尸堆和血泊中跋涉。
不远处,另一个睢阳军士兵正对付一具穿着铁网甲(锁子甲)的尸体。那甲被血浸透,纠缠在尸体上,像一张沉重的渔网。
士兵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句,干脆抽出腰间的破甲锤:“铛!铛!”两下,粗暴地砸断了尸体几根肋骨,将扭曲变形的锁子甲硬扯了下来,随手一团,也丢进筐里。
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头发冷。
“哨长,这边!还有个穿山纹甲的!像是小头目!”
远处有人兴奋地招呼。
立刻有几个人影敏捷地扑过去,他们合力将一具穿着相对精良,但胸甲被长矛捅穿一个窟窿的军官尸体翻过来。
几把短刀匕首上下翻飞,割断系带,撬开卡扣,很快将那副沉重的山文甲肢解下来。一人抱着头盔,一人扛着胸甲,一人拿着护臂护胫,如同分到了上好的肉块。
搜刮完甲胄,便是兵器。折断的长矛、卷刃的腰刀、崩了口的斧头、沉重的铁鞭……只要是铁器,都被毫不嫌弃地捡拾起来,集中堆放。
几面残破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流寇旗帜也被扯下旗杆,胡乱卷起,这都是军功的凭证,是能换赏钱或记功的硬通货。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当徐州总兵马爌带着几名亲随将领,看着睢阳军将士对尸体的处理,已经超越了他们对战争残酷性的认知极限。
只见那些睢阳军士兵,在剥光了尸体上所有有价值的盔甲和兵器后,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们蹲在那些光溜溜、或仅剩贴身破布烂衫的尸体旁,手中的短刀匕首再次挥动起来。这一次,目标是尸体身上那些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的破烂衣物!
“哧啦!哧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睢阳军士兵们粗暴地将尸体翻动,熟练地割开衣襟,剥下外衣、裤子,甚至有些连那早已被血染透的裹脚布都不放过!
动作麻利得令人发指,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对死者的敬畏,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一切可用物资的攫取欲。
一件稍微厚实点的棉袄,一条还算完整的裤子,甚至一双没破大洞的鞋子,都被他们像捡到宝一样,迅速卷成一团,塞进随身携带的、早已鼓鼓囊囊的麻袋里,或者直接系在腰间。
“这帮……这帮家伙……”
刘世昌看得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别过头去干呕了一声。他身边的同僚也个个面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关节捏得发白。
战场迅速变得干净起来。
不,是变得无比诡异和恐怖,大片大片的土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被剥得精光,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
惨白的、青紫的、布满血污和伤口的身躯,以各种扭曲僵硬的姿态叠压在一起,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作呕的肉丘。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这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没有了头颅!
“蝗虫……这他娘的就是一群饿绿了眼的蝗虫!”
马爌身边的徐州军参将吴胜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死人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放过!”
他们将领们自认也是刀头舔血的厮杀汉,砍人头、扒盔甲也是常事。
但像睢阳军这般,将战场搜刮做到如此彻底、如此高效、如此无差别的地步,将死亡的价值压榨到最后一滴骨髓的冷酷与贪婪,还是深深震撼了他们。
马爌走到陈明遇身前:“陈大帅,这也太过了吧?人死为大……”
“让马总兵见笑了。”
陈明遇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惜,我也没有办法,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还需要活着,天气越来越冷,你看看他们……”
陈明遇手指着瑟瑟发抖的流寇俘虏,这些流寇俘虏中大都是老弱病残,还有不少妇孺,这些人其实不算是流寇,他们只是张献忠派人抓过来,充当消耗陈明遇的炮灰。
“他们也想活着,他们有错吗?”
陈明遇也算是就地取材,将流寇尸体上的衣服,甲胄剥下来,随后就地就开始处理,流寇原本的行军大锅,此时全部烧着,流寇俘虏们,也在睢阳军的看押下,开始处理这些剥下来的衣物。
带着血污的衣服,先是洗水简单洗水一遍,然后丢在大锅里煮沸,这也算是高温杀菌消毒,事实上大部分病毒在开水里无法存活下来,就算是这个时代不治之症肺结核病菌,在63℃的情况下,15分钟可以灭活,而在100℃水沸腾的情况下,两分钟可以灭活。就连世界上无药可医的艾滋病病毒,100℃的水,20分钟可以灭活。
陈明遇规定,将这些带着血污的衣物,放在锅里煮两个刻,能对这些他衣物完成消毒,就可以清洗晾晒,晒干以后,可以发给流寇俘虏们穿,虽然说穿死人穿过的衣服,有些晦气,可有衣服穿,总比冻着强。
哪怕是臭鞋、烂鞋,总比赤着脚要强。
陈明遇虽然有能力从后世采购过来物资,可问题是,他的能力有限,每一次勉强可以给千儿八百人换装,可眼下他们俘虏的流寇,至少有六七万人。
“陈帅莫怪,是我老马想错了!”
陈明遇淡淡地道:“死人身上的东西,不拿,就烂在泥里。拿了,或许就能让活着的人多喘一口气,多挨一个冬天。咱们都是在死人堆里讨活路,就得有在死人堆里刨食的本事。脸面?那是太平年景老爷们才讲究的东西。我们睢阳军……只认得活命……”
天色渐渐黑了,睢阳军将士指挥着流寇俘虏,将大营的几个缺口,全部补上,这些俘虏们也被分到了一定的口粮,有了吃的,有活干着,看着睢阳军将士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足足六万七千余名俘虏,非常老实。
主要是睢阳军以八千五百余人马,硬碰硬攻打张献忠的大营,在短短大半个时辰内,接连击溃张献忠的十数万人马,其中包括三万余名精锐人马,在流寇俘虏看来,睢阳军将士,全部都是杀神。
赵延宗向陈明遇作出汇报:“禀告大帅,此役中,我们全军共斩首八千六百余级……”
不等赵延宗说完,马爌难以置信地道:“这不对吧?我们看到的尸体,绝对不止三万……最少也有三万五六千,怎么才斩首八千六百余级?”
“并没有错!”
赵延宗一脸认真地道:“我们睢阳军有自己的检验首级的标准,首级必须完整,避免将士们把首级一分为二,一分为三,冒领军功,所以我们只统计完整无缺的首级,在大营中仅收集到六千四百余级,在追击过程中,有两千两百余级,俘虏共计六万七千余人,其中包括张献忠麾下大将马宝率领四千三百余人投降,张献忠麾下谋士徐以显,率领三百六十余人投降!”
马爌道:“你们这种统计军功的办法,不怕将士们骂吗?”
“骂什么?”
陈明遇认真地道:“我们睢阳军的军纪就是这样规定的,他们的赏金是我赏赐的,朝廷可从来没有给我们睢阳军发军饷!”
“缴获装备……”
马爌小心翼翼地道:“陈大帅,咱们商量个事情……”
“你看上了这些装备?”
马爌苦笑道:“我们徐州军也穷!”
“好说,好说,你们看上什么,就拿吧!”
陈明遇看了看赵延宗统计的战果,微微皱起眉头:“高杰……”
“卑职在!”
“我们缴获了两千多匹战马,分到骑兵团一千匹,从教导团设一个局,骑兵团从此以后,也下辖四个局!”
“谢大帅!”
高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马宝,能不能调给我当副手!”
“不行!”
陈明遇摇摇头道:“马宝必须先到教导团学习三个月!”
“是!”
高杰也知道,自从睢阳军出现了李成栋叛逃事件,对于军官们的考核非常严格,陈明遇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高杰并不知道的是,陈明遇听到了马宝的名字,感觉有些熟悉,他依稀记得马宝是吴三桂的人,直到查完资料这才知道,这个马宝早年与人发生口角,殴人致死而入狱,后乘机伙同他人越狱逃脱。初在农民军领袖张献忠部下为伍,后投靠孙可望,顺治十四年(1657年),转投李定国,以功封安定伯,后来李定国战败,他投靠了吴三桂。
打了胜仗,陈明遇非常轻松,他还忙里偷闲,顺便跑到现代某洗浴中心泡个澡,搓搓背,打败张献忠,他又发了一笔横财,缴获的银子倒也不多,只有八十多万两,加上麻城缴获的四百五十余万两银子,足足五百多万两银子。
要知道这还仅仅是张献忠这大半年的劫掠的金银财宝,此战中,睢阳军伤亡不到五百人,可以看出,睢阳军经过半年多的训练,战斗力比以前强了太多,这五百人伤亡,其中阵亡三百二十七人。
陈明遇相信,以现在睢阳军的战斗力,哪怕面对建奴精锐,也能做到一换一,别说一换一,就换是三换三,陈明遇能把建奴换得绝种。
要知道,现在陈明遇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他已经通过战争缴获,获得五百多万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陈明遇扩充十万大军。
陈明遇在现代享受一番,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回到明朝,看着陈明遇出现,马爌急忙道:“陈大帅,你真不怕张献忠跑掉了吗?”
“如果他运气好,真逃出去了,那算他命好!”
陈明遇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剿灭张献忠十数万大军,难道功劳还不够大吗?”
“张献忠麾下还有两万多人,你就不想全部歼灭这两万余人马?”
陈明遇耸耸肩:“哈哈,如果把张献忠两万人马全部歼灭了,谁给我当义务宣传员?”
“义务宣传员?”
陈明遇点点头道:“他们会将本帅以寡击众,以八千五百人马,大破张献忠十数万人马的英勇事迹宣扬得天下皆知,本帅以后想不出名都难!”
就在此时,位于霍山的七省总理行辕内,高起潜串联的超过三分之二的将领,向卢象升逼宫,要求卢象升马上罢免陈明遇。
就在卢象升被逼到绝境的这关键时刻……
“报……”
伴随着沉重、慌乱、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浴血、头盔歪斜、甲叶破碎的军汉,连滚爬爬地冲进了死寂的大堂。
他脸上糊满了血污和尘土,只有一双眼睛因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瞪得溜圆,手中死死攥着一卷被血浸透大半、边缘焦黑的塘报!
“督师!督师!大……大事!麻城……麻城战报!”
那军汉扑倒在地,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胜……胜了!大胜啊!陈帅……陈帅,他……击溃张献忠!斩……斩其帅旗!毙敌三万有余,俘虏六万七千余众,马守应……望风而逃!”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同时间被瞬间冻结!
大堂内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卢象升猛地睁开了眼,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
高起潜脸上的阴冷和得色瞬间僵住,他强自镇定的冷笑道:“陈明遇那小子打仗的本事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这虚报战报的本事还真无人可及,击溃张献忠,还斩其帅旗,斩首三万,他怎么不说斩首三十万?”
“没错,卢大人,卢督师,这陈明遇肯定是打了败了,向您救援呢!”
刘泽清也是从基层杀上来的将领,他非常清楚,想要在大明混出头,上面必须有人,而且要会写战报,只要上面需要胜,他就必须胜,只要上面需要他败,他就必须败。以己度人,刘泽清也认为,陈明遇肯定是打了败仗,肯定是杀良冒功,杀流寇冒功可比杀建奴容易多了。
“毙敌三万,亏他说得出口!”
刘良佐道:“卢督师,末将也算是身经百战,张献忠此贼……”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塘报,呈上来!”
他接过战报,匆匆扫了几眼,就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大捷!”
“什么?”
“不可能吧?”
刘泽清等方才还在高声请命罢免陈明遇的将领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瞪着眼,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愕、茫然、羞愧、难以置信……如同打翻了染缸!
那血染的塘报,如同一个无声却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鼓噪罢免陈明遇的人脸上!
抽在高起潜那所谓万全之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