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三年重创建奴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回陛下。高监军之事,臣闻之,痛心疾首。臣奉督师卢大人钧令,于麻城大捷后次日,即将俘虏大营所有名册、账目、营区图册,尽数移交高监军麾下官宦邱六平。交接之时,营中尚有秩序。然……”


    陈明遇顿了顿,抬起了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崇祯审视的眼神:“然,据臣事后得知,高监军接管大营后,急于追查流寇隐匿财宝,动用重刑,拷掠俘虏头目数百人,手段酷烈,日夜哀嚎不绝于营。俘虏惊恐,谣言四起,皆言官军欲尽坑之。绝望之下,遂生暴乱。高监军身处营中,首当其冲……臣闻讯时,暴乱已起,虽有心弹压,奈何营盘混乱,鞭长莫及。此间详情,督师卢大人必有详细奏报,臣不敢妄言。”


    陈明遇这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己早已移交俘虏大营,又毫不避讳地揭露了高起潜严刑逼供,激起民变的直接原因。


    崇祯的目光在陈明遇坦荡的脸上逡巡良久,陈明遇的回答,与卢象升的密奏严丝合缝,高起潜的跋扈贪酷,他心知肚明。为追查虚无缥缈的财宝而激出大乱,确是其行事风格……


    崇祯皇帝心中的疑虑,是陈明遇为什么将到手的俘虏大营转手送给高起潜,这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就在这时,王承恩迈着小碎步,悄悄走到崇祯皇帝身边。


    崇祯皇帝接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高监军,当日确曾对臣许诺,若臣将俘虏大营顺利移交,由他主持清查逆案,安定地方,事成之后,他必向陛下力荐,擢升臣为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太子少保衔。”


    崇祯皇帝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终于明白陈明遇为什么要交到手的肥肉交给高起潜了。


    原来如此!


    这个理由,太合理了。


    合理到近乎庸俗,却又完美契合了崇祯皇帝对武人热衷功名的刻板认知,更将陈明遇置于一个受利诱而无奈妥协的被动位置。


    高起潜作为崇祯皇帝宠信的监军太监,确有举荐之权,开出的价码也足够诱人,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那是从一品的武职高位,位同京营总督,太子少保更是尊贵的加衔。


    对于一个出身行伍、骤立大功的年轻将领而言,这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陈明遇脸上那丝恰到好处的惭愧,更是点睛之笔。


    他仿佛在说:陛下,臣未能坚守武人纯粹,终究被这高位虚名所诱,臣有愧!但这有愧,却恰恰洗脱了他更深沉的算计。


    崇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悄然松弛了大半。


    高起潜开空头支票收买人心,抢功夺权的做派,完全符合其一贯行径。陈明遇一时糊涂,受了诱惑,虽有小瑕,却远比他暗中操控,借刀杀人的可能性更能让皇帝接受。毕竟,一个贪图功名的武将,总比一个心机深沉。难以掌控的枭雄要好驾驭得多。


    “嗯……高起潜行事操切,激成大变,咎由自取。”


    崇祯缓缓开口,算是为这件事暂时定下了基调,替陈明遇和卢象升解了围。但他话锋随即一转:“然,陈爱卿经此大捷,威震天下,功高望重。须知,为将者,功高易震主,权重则招疑。此非朕不信任爱卿,实乃古来殷鉴,不可不察。还望爱卿戒骄戒躁,时时以国事为重,以谦退自持,方为长久之道。”


    陈明遇的声音依旧沉稳:“陛下教诲,臣铭记五内,如雷贯耳,臣起于行伍,蒙陛下拔擢,唯知忠君报国,奋勇杀敌,从不敢有半分骄矜之心,麻城之捷,实乃将士用命,天佑大明!臣愿以此身为盾,永为陛下守土安民,绝无二心,功名利禄,非臣所愿,只求马革裹尸,无愧于心!”


    崇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爱卿赤胆忠心,天日可鉴!朕心甚慰!来啊!”


    王承恩连忙上前。


    “赐蟒袍玉带!赐斗牛服!赐御酒百坛,黄金千两!犒赏宣武军有功将士!”


    崇祯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慷慨与热切:“待休整数日,再议剿抚大计!”


    “臣,谢主隆恩!”


    沉重的赏赐旨意宣读完毕,王承恩亲自捧着一个覆盖着明黄锦缎的紫檀托盘,躬身走到陈明遇面前。


    锦缎掀开,盘内赫然是一套华贵无比的蟒袍玉带,还有一件象征着无上荣宠绣着斗牛图案的绯色赐服。


    陈明遇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他为了应付高起潜事件,不仅向王承恩行贿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琉璃宝贝,更是告诉王承恩事后必有重谢。


    其实自从陈明遇受河南都指挥使司军令,命他率领睢阳军前往扬州平叛的时候,陈明遇这才意识到,他作为宣武军总兵,其实还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


    明朝的总兵是无品级,无定员,总兵并非固定官职,而是皇帝临时授予的“差遣职务”,相当于现代战区司令员,但问题是,明朝的战区,划分非常随意,比如说陈明遇这个宣武军总兵,其实只相当于睢州,他应该是一个旅长。


    陈明遇非但没有独立指挥权,还要受到像高起潜这样的外行指挥,就连卢象升这样知兵的将领,打仗的时候也非常保守,他也和其他将领一样,根本就没有深入了解睢阳军的真正实力。


    为此,陈明遇不得不冒着顶撞卢象升军令的风险,奇袭麻城,不得不冒着损失惨重的风险,在麻城城外与张献忠本部血战,他的目标就是能够进京面见崇祯,获得独立指挥权限。


    好在陈明遇的底气是,他非常清楚,崇祯皇帝非常信任从信王府出身的宦官王承恩,而王承恩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一心为崇祯,收钱归收钱,但是他是一个真正办事的人。


    暮色四合,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陈明遇并未立刻返回驿馆,而是由一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引着,穿过东直门,来到北新桥胡同,这里是一座不起眼的二进小院,正是御前太监王承恩宫城外的私宅。


    王承恩早已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负手而立,望着庭院中一株虬劲的古柏。


    这位崇祯身边最信任的太监,面容平和,眼神却深邃内敛。


    “末将拜见王公公。”


    陈明遇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王承恩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陈帅今日御前应对,有惊无险,可喜可贺。”


    “全赖公公在陛下面前回护周全。”


    陈明遇语气诚恳,从袖中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归德府僻陋,无甚特产。此乃偶然所得一枚古玉,温润养人,聊表心意,万望公公莫要嫌弃。”


    陈明遇送礼向来都是送赝品,当然,这是后世生产的高仿翡翠,俗称大绿棒子。放在后世,别说骗过行家,恐怕外行人也是一眼假。


    然而,放在明朝,陈明遇做过实验,还没有典当行的掌柜发现猫腻。


    王承恩目光在木盒上停留一瞬,并未推辞,伸出干净的手指,轻轻接过。他并未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便收入袖中,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陈帅有心了。”


    陈明遇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王承恩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意味:“陈帅少年英雄,前程远大。然,京畿水深,树大招风。此番高起潜之事,虽已平息,然其党羽犹在,不可不防。陈帅功高,更需……韬光养晦,谨慎为上啊。”


    “公公金玉良言,明遇谨记于心。”


    陈明遇再次躬身:“然,明遇蒙陛下拔擢,常思报国。如今流寇虽挫,然建奴方为心腹巨患,辽东糜烂,关宁困守,非长久之计!”


    王承恩眼中精光一闪:“哦?陈帅有何高见?”


    “公公明鉴万里,也见过我麾下的宣武军!”


    陈明遇上前一步:“末将想移镇登州!”


    “移镇登州?”


    王承恩有些不解,要知道归德府虽然经过李自成、张献忠兵祸,但损失不大,与登州几乎打成白地相比,简直不在一个层面。


    陈明遇却认真地道:“建奴步骑虽强,然其水师孱弱,几近于无,登州控渤海咽喉,拥天然良港。若以登州为根基,组建精锐水师,则可效仿昔日毛帅(毛文龙)旧事,然更胜之!”


    王承恩微微一愣,如果说当年袁崇焕杀毛文龙的时候,崇祯是替袁崇焕做了背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毛文龙死后,袁崇焕对东江军进行整编,将原由毛文龙统领的部队分为四部分,分别由 毛承禄 、徐敷奏 、刘兴祚、陈继盛统率。


    可问题是,自从以后,东江军内乱不断,先是刘兴治,借着兵变的机会,杀掉了东江军的原二把手陈继盛,后来又引发了皮岛兵变,朝廷不得不任命黄龙为第二任总兵,可黄龙也被兵变的士兵抓住,割掉了鼻子。


    没有东江军在建奴后方,建奴就可以放开手脚,率领精锐部队破关而入,先后洗劫京畿、大同、宣府,如入无人之境。


    王承恩并不是不懂兵法的人,只是他的起点太低,直到曹化淳告老还乡,他才从正六品御前太监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他淡淡地问道:“陈帅打算如何做?”


    陈明遇道:“其一,袭扰粮道!建奴大军远征朝鲜或入关,粮秣辎重多赖辽东运输。我水师精锐战船,可如海上蛟龙,神出鬼没,袭其辽东沿海各地,断其后勤命脉!令其十数万大军,不战自溃!”


    王承恩点点头道:“然后呢!”


    “其二,破袭后方!金、复、海、盖等辽东沿海要地,建奴守备空虚。我水师可搭载精锐步卒,择其要害,如利剑突刺!焚其粮仓,搅其腹地,令其首尾难顾,疲于奔命!”


    陈明遇接着道:“其三,收拢辽民!辽东沦陷,无数遗民翘首王师。登州可为跳板,接引渡海辽民,择其精壮,编练新军!此辈与建奴有血海深仇,战力必强!更可屯田垦荒,以战养战!”


    “其四,联络朝鲜!朝鲜虽臣服建奴,然心向大明者众。我据登州,可与其暗中交通,互为犄角,共抗建奴,使其不敢全力西顾!”


    陈明遇目光如炬,直视王承恩:“此四策并举,步步紧逼!公公,明遇敢立军令状!若陛下允准,移镇登州,予我三年之期,专办水师,总督登莱军务!三年之内,必令建奴沿海烽火连天,疲于奔命,元气大伤!不敢言犁庭扫穴,但必可重创其势,解辽东危局,复我大明海疆之威!”


    “三年?重创建奴?”


    王承恩饶是城府深沉,此刻也被陈明遇这石破天惊的蓝图给深深震撼!


    王承恩太清楚辽东的困局,太明白建奴的威胁,关宁铁骑困守孤城,耗费钱粮无数,却难有寸进。


    而陈明遇此策,另辟蹊径,直指建奴命门。


    水师!海上!


    这确是一条被朝廷长期忽视、却可能蕴含巨大生机的道路!尤其那句三年重创其势,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陈帅……此言当真?”


    王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军国大事,岂敢戏言!”


    陈明遇一脸严肃地道:“明遇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只需陛下信重,三年之内,登州水师不成,建奴之势不减,明遇甘当军法!”


    王承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却又锋芒毕露的年轻统帅。


    若此策可行,那将是再造乾坤之功,而他王承恩,作为举荐者,其功勋地位……


    “好!好!好!”


    王承恩连道三个好字,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陈帅真乃国朝柱石!目光如炬,谋略深远!此登州之策,切中要害,实乃破局良方!咱家……必当将此策,详详细细,禀明圣上!力荐陈帅总镇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