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陈明遇的私心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翌日,清晨,北京,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炭火驱散了深冬的寒意,气氛却比昨日更加炽热。
崇祯皇帝端坐御案后,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红润,眼神灼灼,不复昨日的疲惫阴郁。
王承恩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但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崇祯手中,正拿着一份王承恩昨夜紧急呈上密奏,《登州备倭防虏四策疏》具名者,镇朔将军、宣武军总兵、睢阳卫指挥使陈明遇。
“袭扰粮道,破袭后方,收拢辽民,联络朝鲜,三年重创建奴!”
这蓝图,太过宏大,太过诱人!
如同一剂强心猛药,狠狠注入了崇祯皇帝因辽东困局而濒临绝望的心脉!尤其是三年之期和重创其势的承诺,精准地击中了他最迫切的渴望!
“王伴伴!”
崇祯微微皱起眉头:“这个陈明遇……登州四策,条条切中肯綮。屯田、筑垒、整饬水师、联络朝鲜……非有大略者不能为此言。你举荐此人,说他是知兵、务实、廉隅,可朕看这奏章,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一股……”
王承恩淡淡地:“孤臣孽子的味道!”
崇祯皇帝隐隐有些不悦:“偌大一个朝廷,就他一个明白人?”
王承恩心头一凛,腰弯得更低:“回皇爷,陈明遇此人,江湖郎中出身,久历下僚,亲见地方凋敝,卫所废弛。其所言或有激切处,然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登州乃海防锁钥,倭患未绝,东虏(后金)又虎视眈眈,亟需一能员坐镇,力挽危局。陈明遇,或可一用。”
崇祯沉默良久:“好!传旨!明日午时,西苑琼华岛涵元殿,朕要见见这个陈明遇!朕要亲耳听听,他这不要朝廷一钱一粮的登州策,到底如何施行!”
次日午时,西苑琼华岛。涵元殿临水而筑,窗外是封冻的太液池,冰面反射着冬日惨淡的阳光,一片刺目的白。
殿内炭火烧得极旺,暖意融融,精致的御宴已陈设停当,却无一丝喧闹喜庆之气,反而弥漫着一种过分郑重的肃杀。
陈明遇在王承恩的引导下,垂首趋步而入。
“臣,陈明遇,拜见陛下!”陈明遇依制行过大礼。
“陈卿,平身,赐座。”
“谢陛下。”
陈明遇谢恩起身,在锦墩上虚坐了半边。他这才得以稍稍抬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这位主宰着大明帝国命运的年轻天子。
眼前的崇祯,面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双颊深深凹陷,颧骨突出,薄薄的嘴唇习惯性地紧抿着,仿佛含着无尽的苦涩。
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浓重的眼袋之下,却亮得惊人。
“陈卿的《登州四策》,朕看了三遍。”
崇祯的开场白单刀直入,毫无寒暄之意:“屯田以足军食,筑垒以固海防,汰冗兵练精卒,联朝鲜为犄角,条条都是良策,然则,钱粮何来?兵甲何出?朝廷府库空虚,九边嗷嗷待哺,朕连内帑都刮干净了,你这四策,写得天花乱坠,却字字句句都在问朝廷要钱要粮!陈明遇,朕问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待如何?莫非指望朕凭空变出银子来不成?”
侍立一旁的王承恩,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陈明遇深吸一口气:“陛下明鉴。臣深知国步艰难,库帑如洗。臣之四策,非不知难,实乃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登州危局,犹如抱薪救火,若再因循苟且,待薪尽火炽,则山东危矣,京师之右臂断矣!”
陈明遇微微抬头,迎向崇祯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钱粮之事,臣不敢空言诓骗陛下。臣所请者,唯便宜行事四字!”
崇祯皇帝点点头道:“朕若准你便宜行事呢?你就能变出钱来?”
“这是自然!”
陈明遇自信的底气是,他现在有钱,非常有钱,仅麻城之战,他就从麻城缴获四百五十余万两银子,在麻城城外的大营里,陈明遇又缴获一百多万两银子。
虽然分给了徐州军五十余万两银子,也分给了卢象升一百多万两银子,然而,这些银子通过军火贸易,陆续又回到了陈明遇的手中,他现在不算在睢州的家底,仅手中的缴获银两,就多达六百余万两银子。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古董字画,现在的陈明遇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他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光依靠这些缴获的银子,养活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
陈明遇认真地道:“登州之乱,虽然已经平息,然,荒田甚多,臣请陛下允臣招募流民、罪徒,行军屯之法,三年之内,不费朝廷斗米寸帛,可自养精兵一万五千,筑垒之费,臣查抄历年登州海防积欠、贪墨所得,并号召本地绅商输捐,或可支应。水师战船,则需汰旧换新,修缮旧舰,打造新船,臣请以登州榷关(海关)部分岁入,专款专用,十年为期,徐徐图之!至于联朝之事,重在使臣胆略机变,所费不过些许赏赐,远胜于十万大军开拔之耗!”
崇祯眼中的质疑并未完全消退,他紧抿的嘴角微微抽动,身体前倾:“军屯?抄没?绅商输捐?榷关税银专款专用?陈明遇,你可知此等举措,皆是虎口夺食?地方豪强、卫所军头、榷关胥吏,哪个是省油的灯?你就不怕粉身碎骨?”
“臣为陛下守海疆,何惧粉身碎骨!”
陈明遇认真地道:“臣只求陛下信臣,放手任臣施为!臣在登州一日,必为陛下,为大明,守一日海门!若事有不成,臣甘愿提头来见!”
“放手任你施为……”
崇祯喃喃重复着,他需要这样的孤臣,他太需要了,朝廷衮衮诸公,要么空谈误国,要么结党营私,要么畏敌如虎,像陈明遇这样敢于任事,甚至主动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好!朕信你一次!登州之事,朕准你便宜行事!但朕有言在先,若三年内,你养不出一万五千可战之兵,筑不起一道可御强敌的海防,休怪朕翻脸无情!”
“臣,叩谢天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崇祯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他挥挥手:“起来吧。宴已备好,边吃边谈。王伴伴,赐酒。”
崇祯皇帝拿起银箸,象征性地夹了一箸面前的御膳,却食不知味,目光依旧锐利地审视着重新落座的陈明遇。
酒过一巡,气氛稍缓。
崇祯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明遇:“陈卿方才所言,皆立足于登州自筹,未向朝廷要一分一毫。这份担当,朕心甚慰。然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有万千良策,总需得力的臂膀。卿在登州,可还有什么难处?若需一二干才襄助,只要不是六部堂官、封疆大吏,朕……或可斟酌。”
这几乎是崇祯皇帝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了。
机会!
陈明遇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放下酒杯,神情变得异常郑重,离席再次躬身:“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臣确有一不情之请,关乎登州成败,恳请陛下恩准!”
崇祯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陈卿但说无妨!”
陈明遇道:“臣斗胆,请陛下赦免一人,赴登州襄助,为臣的副将!”
“哦?”
崇祯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审视:“何人?所任何职?”
“现在福建充军,前觉华岛水师副总兵茅元仪!”
“茅元仪?”
崇祯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名字出乎了崇祯皇帝的预料,茅元仪是天下间有名的大才子,充任蓟辽督师孙承宗的赞画,后来被任命为副总兵,督理觉华岛(今辽宁兴城菊花岛)水师。不久又被兵部尚书梁廷栋所忌而解职,又受辽东兵哗之累,遣戍漳浦(今属福建)。
“区区一个罪囚?”
陈明遇解释道:“陛下,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茅元仪熟谙军事,胸怀韬略,对长城沿线的九边之关隘、险塞,都能口陈手画,了如指掌,他非可独挡一面的帅才,但却是一个好幕僚!”
“朕准了!”
崇祯感觉一个茅元仪无关重要。
其实,陈明遇调动茅元仪,也是有私心的。王微的前夫哥,就是茅元仪,现在他调茅元仪这个才子到自己麾下,也是给王微出口气。他非常清楚,茅元仪是一个官迷,只要是官迷,就容易被上司拿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