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皇后娘娘病了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徐以显并没有回答苏媚的问题,他坐上青篷马车,苏媚没有迟疑,她随后也登上马车。
虽然她是堂子胡同梅园里的头牌,可但凡是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那种卖笑的生活,除非逼不得已。
现在能够脱离那座魔窟,苏媚自然不会再回去。
马车的车轮碾压在后巷冰冷的泥水里,直到马车左拐右转,终于在在一处僻静巷口停下。
“到了。”
徐以显率先下车,苏媚抬头,借着巷口远处灯笼的微光,看清了院门上方一块朴素的木匾——陈少保第四个鎏金大字。
陈少保?
苏媚猛地想起,去年辗转传入梅园的邸报抄本里,似乎提过陈明遇这个名字,陈明遇原本是睢阳卫的指挥佥事,这位半路出家的指挥佥事,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带着一群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卫所兵,硬是从阳固镇挡住了李自成麾下五万余流寇的猛攻!
陈明同不仅仅挡住了李自成的猛攻,还几乎全歼了李自成麾下五万余大军,就在陈明遇率领得胜之师返回睢州的时候,张献忠攻占睢州城,并在睢州城内大开杀戒。
陈明遇率领睢阳军残兵,经过浴血拼杀,从张献忠手中夺回睢州,随后在张献忠进攻归德府城的时候,陈明遇率领一群新兵击退张献忠麾下数万大军……
更为关键的是,麻城大捷,陈明遇以八千五百余宣武军(睢阳军)并一万两千五百余徐州军,在麻城城外,野外浪战,一战大败张献忠与马守应麾下二十余万大军。
有人称其为陈阎王,也有人称其为睢州雄狮。
是他?
苏媚的心中顿时如同小鹿乱撞,虽然她早已不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可陈明遇最近风头正盛,在邸报中,陈明遇被描述为智勇双全、忠义无双,白马银枪、赵子龙再世的年轻统帅?
他是崇祯皇帝破格提拔,简在帝心的新贵?竟然是他!是这个陈明遇,花了数万两雪花银,将她从梅园那个销魂蚀骨的泥潭里捞了出来?
不是为了她的色相,而是为了她这个人?
或者说,为了她这个人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苏媚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当初魏忠贤倒台,阉党树倒猢狲散,她这个曾经权倾一时东厂的大档头,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最终不得不在梅园这脂粉地狱里苟延残喘。
她以为此生再无望,只能带着那刻骨的仇恨和不甘,在屈辱中耗尽最后一滴血。
却万万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是陈明遇!
是这个在朝野间声名鹊起,隐隐有成为一方势力的英雄人物!
“进去吧。”
徐以显没有停留,径直走向那扇门,轻轻叩了两下:“大人,人带到了。”
“进来。”
陈明遇依旧穿着那身宝蓝色的绸面直裰,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此刻他正伏在桌案上,就着油灯的光,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眉头微锁。
苏媚看向陈明遇的时候,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陈明遇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将帅,他年轻,英挺,眉宇间带着一股读书人的清隽,但那双眼睛,却能穿透人心,眼底深处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陈明遇的目光落在苏媚身上,平静地审视着。
没有惊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平静。
苏媚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陈明遇的那目光太过清澈,太过直接,仿佛能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上前两步,盈盈下拜,动作标准得如同受过最严苛的宫廷训练:“奴婢苏媚,谢大人再造之恩。”
“起来吧!”
陈明遇放下手中的册子,身体微微后靠,目光依旧停留在苏媚身上:“梅园是火坑,我这里也未必就是福地,徐先生想必已经告诉过你,我要你做什么。”
“是。”
苏媚起身,垂手侍立,姿态恭谨温顺,眼观鼻,鼻观心:“奴婢愿为大人耳目,刺探消息,辨识忠奸。”
陈明遇沉默了片刻。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似乎想从苏媚这平静恭顺的表象下看出些什么,但那双低垂的眼帘如同最完美的屏障。
“你过去……”
陈明遇缓缓开口:“在宫里待过?”
苏媚心头猛地一紧!
她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这直指核心的询问,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窒了一下。
苏媚抬起头:“回大人,奴婢……曾是尚衣监的粗使宫女,做些浆洗缝补的粗活。天启爷驾崩后,宫里人事倾轧,奴婢……得罪了贵人,被逐出宫墙,流落在外……”
苏媚将那段惊心动魄,牵扯着天启帝与客氏、魏忠贤的往事,轻描淡写地掩盖在得罪贵人、流落在外几个字之下。
“宫里的事,我不问。”
陈明遇淡淡地道:“我只看你能做什么。骆养性那里,我买了六个人,是匠人。而你……我要的,是能看懂戏台的人。懂吗?”
苏媚的心,在这一刻狂跳如鼓!
看懂戏台,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陈明遇要的不是简单的探子,他要的是一个能洞察朝堂风云变幻,能看透权力棋局走势的眼睛!
这要求之高,远超她的预料!但也正合她意!
“奴婢……明白!奴婢定当竭尽所能,为大人看清这戏台上的每一幕!”
“本帅要在全军设立军情司,委任你为军情司司总!”
陈明遇不再多言,只是朝旁边侍立的徐以显示意了一下:“带她下去安顿。找个地方,让她……洗洗风尘。”
“是。”
徐以显躬身应道。
苏媚再次行礼,跟着徐以显退出了陈明遇的书房。
苏媚很想问,这个军情司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
徐以显看出苏媚的疑惑,解释道:“在我们睢阳军军中,将官分为五级,即队正(班级)、哨长(排级)、百总(连营级)、团千总(团级),除了下辖六个团以外,另设总务司总一人,参军司司总一人,军情司应该与总务司、参军司平级,秩正六品。”
苏媚隐隐明白,这个级别多高不太重要,她是直接受陈明遇领导。
徐以显带着苏媚来到厢房后角一间小屋,小屋面积不大,只容得下一张窄床和一个木衣柜。
苏媚隐隐有些奇怪,这是一间套间,卧室里面还有一间小房间,只有一个齐胸高的木桶,
木桶的热水散发着微弱的白气。一块新布巾搭在桶沿,这大概就是徐以显口中的洗洗风尘了。
苏媚闩好那扇薄薄的木门,屋内瞬间只剩下她一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她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许久,她才挣扎着起身,走到木桶边。她解开那身粗布衣裳,露出常年被华服包裹、依旧莹润如玉的肌肤,她舀起一瓢热水,从头顶缓缓浇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仿佛冲刷着那些黏附在灵魂深处的脂粉香,以及无数双贪婪、占有、亵玩的目光。
水流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线,沿着优美的颈项一路向下,流过精致的锁骨,丰满的胸脯,平坦的小腹……每一寸肌肤,都曾是她在这乱世中赖以生存,也饱受屈辱的武器。
苏媚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脑海中,无数画面纷至沓来:王皇后温柔却哀伤的侧脸;少年天子朱由校在她为他整理衣襟时,那羞涩又炽热的一瞥;客氏那毒蛇般嫉恨阴冷的目光;魏忠贤拍着她肩膀,带着浓重酒气说:“媚丫头,跟着咱家,保你富贵”时的狰狞笑容……
她猛地睁开眼,水珠顺着睫毛滚落,如同血泪。一个庞大而疯狂的复仇计划,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蓝图,在她脑海中瞬间铺开,清晰得令人战栗!
洗尽铅华,褪去浮色。
镜中映出的女子,素面清冷,眼神锐利如刀,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器,那根淬毒的乌木发簪,在她挽起湿发时,被极其熟练地重新簪回了发髻深处。
她换上睢阳军将士穿的同样黑色的棉布棉衣,她推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她抬起头,望向陈明遇书房那扇依旧亮着灯的窗户,眼神幽深如古井。
戏台已经搭好。
她苏媚,回来了。
……
陈明遇的书房里,徐以显垂手立在一旁。
“如何?”
“滴水不漏。”
徐以显平静地道:“宫里那段,隐去了关键。但那份镇定,那份被点透戏台后的反应……绝非寻常风尘女子能有。大人,此女……是把双刃剑,极利,也极易反噬。”
“骆养性卖的那六个匠人,是刀是眼。”
陈明遇缓缓道:“而她……或许是执刀的手,或许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大人。”是苏媚的声音。
“进。”
门被推开。
苏媚走了进来,她走到桌边,将茶碗轻轻放下,动作恭谨自然道:“夜深了,大人请用茶。”
“有心了。”
陈明遇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苏媚。”
“奴婢在!”
“你说你是尚衣监的粗使宫女。”
陈明遇像是在闲聊:“那……可曾见过皇后娘娘?”
陈明遇此时也是在八卦,传闻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是一个极品大美女。
苏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来了,他竟然直接问起了皇后,这是试探?还是……
“回大人,奴婢身份低微,只远远见过娘娘凤驾几面。娘娘……慈和端方,待下宽仁,只可惜……”
苏媚恰到好处地停住,眼中适时地泛起一丝水光,仿佛不忍再言。
“是啊,可惜了。”
陈明遇放下茶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自言自语般低语道:“天家贵胄,命运弄人。有时候,血脉带来的,未必是福泽……”
血脉?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苏媚的脑海之中!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明遇!
他……他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难道……
苏媚其实误会陈明遇了,他只是想着,如果天启皇帝不是皇帝,那么他的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未必会全部夭折。
要知道六个孩子全部夭折,这是非常反常的现象,哪怕贫困百姓之家,也不可能六个孩子全部夭折。
“夜深了,下去歇着吧。”
陈明遇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只是苏媚的幻觉。
苏媚深深一福:“是,奴婢告退。”
她转身,一步步退出书房。直到那扇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道几乎将她灵魂洞穿的目光,她才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
血脉……天家贵胄……命运弄人……
陈明遇最后那句话,难道……难道陈明遇……他竟然是……
她抬起头同,这盘棋,比她想象的更大!也更危险!而她苏媚,注定要在这棋盘的中央,掀起滔天血浪!
……
翌日清晨,陈明遇在一阵打拳的呼喝声中被惊醒,张石头带着亲兵在前院里练拳。
陈明遇看着屋里盆架上放着热水,盆架上挂着毛巾,他简单洗漱一番,来到院中。
陈明遇望着满头大汗的张石头道:“恃武而勇,不过十夫之将,人真正的力量在这里。”
说着,陈明遇指了指张石头的脑袋。
陈明遇的军队还要扩充,他自然不想成为其他军阀一样,一个大军头,下面全部都是小军头。所以,陈明遇的亲兵,也是他想充当军官教导队,跟他身边熟悉以后,放下去领兵。
“大帅,我……”
陈明遇严肃地道:“要读书识字,宁肯少训练,也要把功课做好!”
张石头听到这话,生无可恋。
向林壮着胆子上前道:“公子爷,小的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粗浅字,要是公子爷和张大哥不嫌弃,我抽时间教……”
陈明遇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既然识字,怎么不考个功名,哪怕混三石米粮,也比干粗活强吧?”
明朝对读书人的待遇实在太好了,秀才可免户内二丁差役,家庭免交公粮,见官不跪、不受随意用刑,犯重罪需先经教育部门处理,可特赦三次。
牛金星这样的举人待遇更好,举人可以免除本人的丁役和差役负担,还可以直接与州县官相往来,同时如果觉得当地的政策有问题,还有上书发表意见的权利。可以说,一旦可以成为举人,哪怕不做官,也享受后世政协委员的待遇。
向林苦笑道:“先父是杀猪将,先母出身贱籍……”
陈明遇道:“那石头他们就劳你多费心了,除识字之外,先学睢阳军的军纪,除了月银之外,另给你算师资。”
“小人不敢多要,蒙公子爷收留小的一家,小林与秀娘下辈子当牛作马也无一为报……”
陈明遇打断道:“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出钱,你尽心做事就够了……”
马蹄声响起,向林急忙跑去开门。
门外,是王承恩带着一队锦衣卫,他翻身下马,朝着陈明遇施礼:“拜见陈少保!”
“王公公,一大早赶过来什么事?”陈明遇上前扶起王承恩,手中悄悄给王承恩塞一锭银子。
王承恩脸色凝重地道:“陛下有请陈少保进宫觐见!”
陈明遇微微一愣:“出了什么大事?”
“听闻陈少保精通岐黄之术?还有灵丹妙药可治气疾?”
陈明遇点点头道:“陈某只是略懂皮毛,不知宫中是哪位贵人病了?”
“皇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