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登州军哗变了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陈少保,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御医束手。陛下口谕,着少保即刻入宫,为娘娘诊治。”


    王承恩望着陈明遇道:“少保精擅岐黄,更难得是这份……仁心,陛下说,或可一试。”


    陈明遇心中猛地一沉。


    为皇后治病?这绝非寻常,宫中御医如云,何以轮到他这个江湖郎中出身少保治病?


    是试探?是陷阱?还是……那位深居宫闱的至尊,终于开始下注,试图在这盘死棋中,寻找一枚能刺破黑暗的棋子?


    陈明遇声音沉稳:“臣,领旨谢恩。请王公公稍待,容臣更衣,备些……或许用得上的药材。”


    “少保请便,莫让娘娘久等。”


    王承恩微微颔首。


    陈明遇匆匆回身,与候在二门内的徐以显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先生!”


    陈明遇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随王公公入宫,府中诸事,交予你。苏媚……让她尽快熟悉耳目。宫里的水,怕是比登州更深了。”


    “大人放心。”


    徐以显压低声音道:“耳目已备好,正要带她去看。”


    陈明遇不再多言,快步向内院走去更换更正式的朝服。


    ……


    徐以显转身,他没有言语,只是朝偏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跟在身后的苏媚跟上。


    苏媚垂着眼睑,步履无声,心中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入府不过一日,那夜陈明遇书房里那句关于血脉的低语,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让她寝食难安。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少保,手中究竟握着怎样的底牌?


    他凭什么敢将她从梅园捞出,又凭什么敢直面温体仁?甚至即将踏入那龙潭虎穴般的宫闱?


    偏厅的门被推开。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复杂到了极致的馥郁香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了出来!


    那香气并非单一的甜腻,而是无数种花木的精华被强行糅合、提纯、升华后的产物!


    玫瑰的浓烈、茉莉的清幽、沉香的醇厚、龙涎的异域神秘、苏合香的辛辣、甚至还有一丝极其淡雅却极具穿透力的药草冷香……无数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而精密的嗅觉洪流,瞬间淹没了苏媚所有的感官!


    苏媚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抬手掩鼻,随即又猛地放下。她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偌大的房间内,三面墙都是特制的博古架,博古架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整齐地码放着数不清的琉璃瓶!


    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在从高窗斜射而入的惨淡天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瓶身造型各异,有修长如天鹅颈项的,有圆润如饱满石榴的,有方正如印玺的,还有雕琢着繁复缠枝莲纹的……每一只都堪称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瓶子里,盛装着液体。


    那是香露!


    赤红如鸽血宝石的,是顶级玫瑰凝露,沉淀着花瓣最炽热的精魂。


    金黄如熔融琥珀的,是南海龙涎与异域沉香的合香,流淌着时间的厚重。


    翠绿如雨后新叶的,是秘制薄荷与青草精华,散发着凛冽的生机。


    幽蓝如子夜星空的,是紫罗兰与鸢尾的冷香,带着神秘的气息。


    还有那近乎无色的,纯净得如同山巅融雪,却散发着令人心神俱醉的奇异芬芳,不知是何等珍稀之物所萃……


    琳琅满目,流光溢彩!如同一座由香气和琉璃构筑的微型宫殿,一座价值连城的宝库,就这么赤裸裸地撞入了苏媚的视野!


    饶是苏媚曾贵为东厂大档头,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甚至魏忠贤私库里的珍藏也曾惊鸿一瞥,此刻也被眼前这庞大到令人窒息,奢华到近乎荒谬的场面震得目瞪口呆!


    她的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


    陈明遇的私藏?


    贡品?


    还是……


    徐以显丢下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刻着奇异兽纹的乌木令牌在桌上:“这是六个人。名单、联络方式、切口暗号,都在里面。令牌背面,有机括。”


    苏媚拿起那块冰冷的乌木令牌,入手沉甸甸的。


    她非常熟悉,这是锦衣卫的手笔,她很快找到令牌背面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令牌侧面弹开一个薄如蝉翼的暗格。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


    她展开桑皮纸,上面没有名字,只有六个极其简洁的代号,以及对应的联络方式、切口暗语,复杂而隐秘。


    每一个代号背后,都代表着一个沉浮于大明帝国最黑暗角落、精通刑讯、侦缉、渗透、暗杀、情报分析的专业人士。


    代号锦毛鼠:登州府衙刑房积年老吏,精通刑名律例,熟知登州府衙上下所有人事脉络、利益纠葛,尤擅从卷宗档案的细微处嗅出异常。


    联络点:府衙后街张记杂货铺,以买特定年份的劣质烧刀子为号。


    代号画眉:莱州府某巨商府邸豢养的清客相公,琴棋书画俱佳,实为潜伏多年的锦衣卫密探,专司监视地方豪强动向,渗透其核心圈子。


    联络点:每月初一、十五,莱州城南慈云观进香,手持三炷断头香。


    代号铁匠:原青州卫所千户,因伤退役,实为锦衣卫安插于卫所系统内部的暗桩,对山东各卫所兵员、武备、将领底细了如指掌。


    联络点:济南府大明湖畔望湖楼,点一道醋溜卫河鲤,鱼腹藏联络密信。


    代号泥鳅:运河临清钞关一名不起眼的书办,精于账目,能于浩繁税单中找出人为抹平的痕迹,专盯漕运、榷关税银流向。


    联络点:钞关码头孙记漕船货栈,以特定暗语询问:“去年腊月那批苏松细缎的抽分单”。


    代号书生,国子监监生,京城百事通。


    联络地点:金鱼胡同,清芳斋当铺,以特定暗语询问:“来赎回金花的乌木梳子,当票丢了!”


    代号影子:没有任何地点和方式!只在桑皮纸末尾,用极细的朱砂笔写着一行令人不寒而栗的小字:“汝目所及,皆为联络。见令如见人,令出……无回。”


    苏媚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六个代号,六条隐秘的线,深深扎进了登莱乃至山东军政、经济、地方豪强的肌体深处!尤其是那个无影无形的影子,更是让她脊背发凉!


    这可是锦衣卫压箱底的好货色!


    徐以显淡淡地道:“这六条线,全部归你的军情司管辖,当然,军情司初创,你可以自行添加人手,这……”


    徐以显的手指随意地指向那堆积如山的琉璃瓶:“玫瑰凝露一百八十瓶,龙涎合香一百五十瓶,薄荷青草精露八十瓶,雪域冰莲露六十瓶……其余杂项一百一十瓶。这些都是军情司初创的资金!”


    “什么?”


    苏媚瞬间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徐以显!


    一个江湖郎中出身的少保,在京城一次性拿出如此惊人顶级香露,还将这价比黄金的香露直接交给她,这简直……荒谬绝伦!


    “天香阁……未来将是军情司在京城最大的据点。”


    徐以显淡淡地道:“以贩售顶级香露为名,行传递军情,网罗消息之实。香露是幌子,是通行证。勋贵家眷,甚至宫里的娘娘们,都爱此物。天香阁的马车,出入京城,通行宫禁,无人会细查这瓶子里,除了醉人的香露,是否还藏着别的东西。”


    “这些瓶中之物,不仅能惑人心神,更能……杀人无形。”


    徐以显的声音压得更低:“有些香露,遇水则化毒;有些香气,混合特定熏香便是剧毒;还有些瓶子本身,就是精巧的暗器,内藏见血封喉的毒针。”


    苏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陈明遇那看似荒诞的香露生意背后,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布局!


    这哪里是什么商号?分明是一张覆盖整个北地、触角深入宫闱九边的庞大谍网!


    他不仅用这香露打通了情报传递的脉络,更将其打造成了一种无孔不入的致命武器!这手笔!这心机!这胆魄!简直……疯狂!


    她以为自己带着前朝秘辛和东厂手段而来,已是棋局中的异数,却万万没想到,她投效的这位年轻统帅,本身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行走在刀锋之上的疯子!


    “你曾在宫中行走,熟悉宫闱人事,更精于香料辨识、毒物药理。”


    徐以显望着苏媚的眼睛:“这天香阁的账目往来,人情脉络,从今日起,由你接手厘清。我要知道每一瓶的去处,经手了哪些人,最终落在了谁的手里,特别是……坤宁宫。”


    坤宁宫!皇后的寝宫!


    苏媚的心跳几乎停止:“奴婢……明白。”


    ……


    腊月的紫禁城,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敲打着乾清宫深红色的窗棂。


    陈明遇肃立在殿门内,静待传召。他心中有些许疑惑,他刚蒙陛下厚赏,加太子太保衔,总镇登莱军务,王命旗牌在手,恩宠正隆。


    今日忽又被急召入宫,口谕竟是皇后凤体违和,闻陈卿通晓岐黄,特请入宫诊视。


    这借口,未免太过突兀。


    陈明遇深知,皇后娘娘玉体金贵,自有太医院圣手国手轮值伺候,岂会轮到他一个武夫?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笼罩心头。


    “宣——太子少保、总镇登莱军务陈明遇觐见!”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陈明遇收敛心神,整理袍服,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


    乾清宫西暖阁内,炭火融融,温暖如春。


    崇祯皇帝并未端坐御案之后,而是背对着殿门,负手立于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似乎钉在山东半岛那突出的一角登州。


    “臣陈明遇,叩见陛下!”


    崇祯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眼下的乌青更深,仿佛一夜未眠。那眼神锐利依旧,却深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他挥了挥手,侍立一旁的王承恩立刻带着所有宫女太监,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门被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


    暖阁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皇后无恙。”


    崇祯皇帝开门见山地道:“召卿入宫,实为登州……出事了。”


    “登州?”


    陈明遇心头猛地一沉,他记得这个时候,历史登州并没有出事,难道说,建奴提前进攻了?他刚刚拿到总镇登莱的权柄,王命旗牌尚在怀中温热,登州竟已生变!


    陈明遇沉声问道:“陛下,登州出了何事?可是建奴异动?”


    “建奴?”


    崇祯脸上带着浓重的嘲讽:“建奴尚未动,我大明自己的刀,却先架在了自己人的脖子上!”


    崇祯猛地从袖中抽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密函,狠狠拍在身旁的紫檀几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鲁王府!八百里加急密报!登州军……哗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