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苏媚的机会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崇祯皇帝愤愤地道:“新任登莱巡抚劳永嘉,甫一抵达登州城,便被登州参将王廷臣,率亲兵悍然扣押,软禁于水师营盘之中!形同囚犯!”


    “什么?”


    陈明遇此刻瞳孔骤然收缩!


    扣押巡抚?形同囚犯?这哪里是寻常的军士闹饷或将领跋扈?这是赤裸裸的兵变,是形同造反!


    登州,那是他未来三年破局建奴的根基,是陈明遇向皇帝立下军令状的地方,根基未稳,主官竟被自己的军队扣押?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更是泼天的祸事,一旦消息传开,朝野震动,弹劾如潮,他陈明遇这刚刚到手总镇之位,立时便会成为架在火上烤的靶子,更遑论什么三年破奴的宏图!


    崇祯死死盯着陈明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陈卿!这就是你向朕力荐,寄予厚望的登州军?这就是朕交付王命旗牌、允你专断之权的倚仗?朕的巡抚,竟被自己的兵锁拿囚禁,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耻辱!那王廷臣,可是你举荐的人此事,你作何解释?”


    “王廷臣?”


    陈明遇脑中飞速闪过这个名字,他其实并没有见过王廷臣,此人确是辽东军出身,在历史上,他担任辽东总兵。


    崇祯十五年(1642年)二月十八日,松山副将夏承德为内应打开城门,以致松山城陷,洪承畴、祖大乐兵败被俘至沈阳投降。王廷臣、曹变蛟以及副总兵江翥、姚勋、朱文德、辽东巡抚邱民仰等文武官员,宁死不降,加上有守城官校及兵卒万余人,全部被清军就地杀害。


    正是因为王廷臣在历史上,曾经殉国而死,所以陈明遇见其作战勇猛,尤擅水战,因功擢升登州水师参将。所以,陈明遇并没有让崇祯皇帝将其调走,而是留任登州。


    但王廷臣扣押巡抚……


    陈明遇心头电转,迎着崇祯逼视的目光道:“陛下息怒!王廷臣确是臣举荐,但是此人勇则勇矣,然性情刚烈,处事或有偏激,然,其绝非悖逆之人!扣押巡抚,形同造反,此乃诛九族之大罪!若无天大冤屈或不得已之缘由,他断不敢行此自绝之事!此事必有重大隐情!鲁王密报所言,恐非全貌!”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


    陈明遇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消息!绝不能让此事泄露分毫!否则,朝堂哗然,清流攻讦,登州军心浮动,建奴闻风而动,则臣之登州方略,未行先败,陛下,登州绝不能乱!”


    崇祯闻言,眼中怒火稍敛,但疑虑和阴郁丝毫未减。


    他何尝不知封锁消息的重要性?鲁王府的密报是直接送入大内,由王承恩亲手呈递,目前仅限他一人知晓。


    但纸包不住火,登州那边,天知道还能捂多久?


    “封锁?如何封锁?”


    崇祯声音冰冷:“劳永嘉是朝廷钦命的登莱巡抚,堂堂二品大员,被一群乱兵囚禁!此事能瞒几时?一旦泄露,朕如何向天下交代?你陈明遇,又如何自处?”


    “陛下!”


    陈明遇猛地抬头:“臣有一策!请陛下即刻下旨,调河南归德府知府高宏图,火速接任登莱巡抚!”


    “高宏图?”


    崇祯微微一怔,陈明遇曾举荐高宏图,然而,高宏图是莱州府胶州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调任,大明的制度就是如此,官员必须回避本籍。


    “正是!”


    陈明遇认真地道:“高宏图此人,臣在归德府时多有接触。其人为官清正,素有干才,更难得的是,通晓军务,明察事理!非一般迂腐文臣可比!且其处事圆融,能调和鼎鼐!若以其为登莱巡抚,必能安抚登州军心,查明真相,妥善处置!此乃化解当前危局之最佳人选!”


    崇祯皇帝也在迟疑,这个任命,肯定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劳永嘉是温体仁的同乡,由温体仁作保,更何况,劳永嘉在登州之乱(崇祯四年)时,担任山东左参政,表现优异,现在强行任命高宏图,恐怕会引起强势反弹。


    陈明遇的语气更加恳切:“陛下!登州之变,根由不明。贸然派兵镇压或严旨申饬,只会火上浇油,逼反王廷臣及其部众!届时,登州必乱!建奴若乘隙而入,则山东危矣!唯有先稳住局面,查明真相,再行定夺!高宏图,便是稳住局面、查清真相的关键!请陛下圣裁!”


    崇祯紧锁眉头,他背着手,在暖阁内焦躁地踱步。


    陈明遇的分析切中要害,高宏图……似乎确是个折中之选。


    眼下,稳定压倒一切。


    “高宏图……”


    崇祯停下脚步:“王承恩!”


    “奴婢在!”


    王承恩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暖阁门口。


    崇祯皇帝道:“即刻拟旨!加急发出!着河南归德府知府高宏图,擢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命其接旨后,即刻轻车简从,星夜兼程,赴登州上任!不得有误!另,密谕登州水师参将王廷臣,令其谨守营盘,约束部众,一切事宜,静待新任巡抚处置!不得再生事端!违者,军法从事!”


    “奴婢遵旨!”


    王承恩躬身领命,迅速退下拟旨。


    暖阁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崇祯疲惫地坐回椅中,揉着刺痛的额角,看向陈明遇的目光依旧复杂:“陈卿,旨意已下。但高宏图从河南到登州,路途遥远,非指日可至。这期间……登州便如同一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桶!鲁王密报能到朕这里,焉知不会泄露?朝中那些眼睛……可都盯着你呢!”


    陈明遇心中同样沉重。


    高宏图远水解不了近渴,登州那边,每一刻都危机四伏。


    劳永嘉为何被扣?


    王廷臣哪来的胆子?


    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登州水师内部情况如何?


    这一切,如同致命的暗流,已在脚下汹涌。


    “陛下!”


    陈明遇再次躬身:“臣请旨,即刻出京,轻骑简从,星夜奔赴登州!臣乃登莱总镇,王命旗牌在手!臣亲至,或可震慑宵小,稳住局面!纵有万难,臣亦当一力承担!绝不容登州生乱,坏陛下大计!”


    崇祯定定地看着陈明遇,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担当和近乎悲壮的决心。


    良久,崇祯重重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准!卿……速去!务必……稳住登州!”


    “臣……领旨!”


    陈明遇深深一揖,再无迟疑,转身大步走向殿门。


    殿门开启,外面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陈明遇没有丝毫停顿,脚步沉稳而迅疾地穿过长长的宫道。他脸上再无半分入宫时的疑惑,只剩下冰封般的沉静。


    他知道,自己正奔向一个远比麻城战场更加凶险,更加诡谲的漩涡。


    登州之变,如同一只无形的黑手,在他刚刚踏上登莱总镇之位时,便已悄然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必须快!


    快过流言的传播!


    快过政敌的攻讦!


    快过登州局势的恶化!


    他要在那火药桶彻底爆炸之前,赶到登州。


    陈明遇回到靖恭坊五十九号,他甚至没有走进书房就朝着张明远下达命令:“明远!”


    “卑职在!”


    “给骑兵团高杰下令!”


    陈明遇冷冷地道:“命令高杰派骑兵团,马上集合所有人马,准备拔营!”


    陈明遇在接到崇祯皇帝的命令,让他前往京城述职的时候,陈明遇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人来的京城。


    可事实上,他身后跟着化整为零的骑兵团,还有陈国栋、卢怀让的步兵团以及王铁柱的炮兵团,睢阳军六个团,其中四个团,足足五千余人马,秘密抵达京畿。


    当时睢阳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陈明遇算计高起潜的事情败露,崇祯将陈明遇拿下,那个时候,睢阳军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大闹京城的准备。


    不过,因为脚程问题,高杰所部隐秘驻扎在涿州拒马河河畔的码头渡口,他们距离京城只有不到一百里,至于陈国栋率领的步兵团,则在白洋淀秘密隐藏,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毕竟京城可是天子脚下。


    “命令左团、右团、炮兵团,所有人马,接令后,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登州开拔……”


    就在这时,徐以显急忙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登州军哗变


    陈明遇道:“新任登莱巡抚劳永嘉被水师参将王廷臣扣押,囚于营中,形同造反。”


    “什么?哗变?扣押巡抚?”


    “王廷臣?他……他敢?”


    张石头、张明远二人瞬间瞪圆了眼睛,他们深知扣押巡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泼天大祸!


    “大人!”


    徐以显急忙道:“登州之变,事起仓促,根由不明。此时贸然疾驰而去,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凶险万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王廷臣其人,学生亦有耳闻,耿直刚烈,绝非首鼠两端、蓄意谋逆之辈。他敢行此惊天之事,扣押巡抚,必是登州军内已至忍无可忍、退无可退之境!其中冤屈积弊,恐深如海渊!”


    徐以显的声音陡然加重:“当务之急,非是疾驰赶路!而是知彼!必须立刻查明哗变真相!劳永嘉为何被扣?王廷臣所求为何?登州军内情究竟如何?水师将领、营兵、地方官吏,是何态度?背后……是否另有推手?”


    “徐先生所言,深合我心。”


    陈明遇点点头道:“若连敌人是谁,所求为何都不清楚,本帅纵有王命旗牌在手,亲临登州,又能如何?”


    “是弹压?是安抚?弹压谁?安抚谁?稍有不慎,便是火上浇油,逼其铤而走险,坐实造反之名!届时,本帅危矣!登州危矣!陛下交付的三年破奴大计,亦将化为泡影!”


    陈明遇苦笑道:“然,时不我待!鲁王密报既入禁中,焉知不会泄露?朝堂之上,弹劾之箭已在弦上!登州局面,分秒必争!查明真相固然紧要,但本帅必须尽快抵达登州,稳住大局!纵是刀山火海,亦须亲临!”


    “石头,明远!”


    “卑职在!“


    “立刻备马!携带五日干粮!轻装简从!半个时辰后,随本帅出京!目标登州!”


    “得令!”


    张石头、张明远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大人!”


    徐以显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真相不明,亲临亦是险棋!请大帅三思!给军情司……一点时间!”


    “军情司?”


    陈明遇目光一凝。


    “正是!”


    徐以显眼中精光爆射:“军情司草创,正待首功!此登州惊变,便是磨刀之石!苏媚何在?”


    厅堂侧门阴影处,一个身着素色棉袍,身形窈窕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浮现。


    正是昔日权阉魏忠贤麾下心腹大档头,如今被陈明遇秘密收编,执掌新设军情司的苏媚。


    她脸上脂粉未施,素净得近乎苍白,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幽暗。


    “奴婢在!”


    “苏媚!”


    徐以显道:“登州哗变,内情不明,凶险万分!大帅安危,登州大局,尽系于此!命你军情司,倾尽全力,动用一切能动用之暗桩、眼线、旧部!三日!最多三日!大帅要看到登州哗变之真相!劳永嘉因何被扣?王廷臣所求为何?登州军内情如何?背后可有推手?事无巨细,尽数查明!直报大帅行辕!可能办到?”


    “三日?”


    苏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属下,领命。”


    她甚至没有问任何细节,只是对着陈明遇和徐以显的方向,微微屈膝一福,随即身形再次隐入侧门的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苏媚表现上平静,内心里却非常不平静。


    这对于她而言,这是一场考验。


    如果成功,她将成功进入陈明遇这位当朝新贵的权力核心,如果失败,她将没有存在的必要和价值,重回堂子胡同,重回那个魔窟,倚门卖笑,恐怕是她最后的归宿。


    然而,这并不是苏媚想要的结果。她想要复仇,替那个可怜的女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