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一力降十会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陈明遇的话,如同惊雷,狠狠地劈在众人心头。特别是陈明遇的嫡系将领,如陈国栋、方思明、王铁柱等人。
没错,陈明遇什么时候指望过朝廷?
当初他们在睢州的时候,他们吃不上饱饭,谁管他们?是官府?指望那些官老爷,他们吃屎也轮不到他们,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陈明遇。
“大帅,现在怎么办?”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睢阳卫的粮,运不出来。那登州本地的粮呢?”
高杰茫然道:“登州本地?登州府库不是被侯恂下令封死了吗?山东布政司那边……”
“谁说要动府库了?”
陈明遇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奇异的弧度:“登州靠海!靠海就有盐!有海就有鱼!有船就有商!登州城里那些豪商巨贾,哪个家里不是粮仓堆满陈米?哪个船队不是往来南北?”“徐以显!”
一直如同陈明遇影子般沉默侍立在帅案阴影里的徐以显,悄无声息地踏前一步:“学生在!”
“你即刻动身,持我手令,潜入登州城!”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去找登州城的那些大掌柜,告诉他们,有大生意要做,三百瓶雨过天青香露,换他们手中所有能动用的粮船,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买也好,借也好,租也好,三日内,我要看到至少十艘粮船,停靠在崮山以东二十里外的黑石湾!”
“香露换粮船?”
帐内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唯有徐以显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躬身:“学生明白。”
随即转身,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帐外狂暴的风雪之中。
陈明遇不再看徐以显消失的方向:“登州府库无粮,山东布政司无粮,归德府粮道断绝,但……大海有粮,江南有粮,湖广朝鲜有粮,侯恂能封死陆路,他封不住这茫茫大海!”
“传本帅军令!”
陈明遇转身大喝:“左团、右团、炮兵团即刻整备,目标黑石湾,登州军水师大营,若守营将士拒绝接收,格杀勿论!”
也可以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算是暗中帮了陈明遇一把,他们将乱兵家眷赶到陈明遇的大营前,目的就是想借着这几千张嘴,吃光陈明遇的存粮。
陈明遇率领的四千余大军,一路轻装行军,所携带的粮食不多,这样一来,陈明遇坚持不了几天,可问题是,陈明遇手中有从后世买来的粮食,别说几千名乱兵家眷,就算是几万人,陈明遇也有足够的粮食。
在没有粮食的时候,这些乱兵家眷就是一颗炸弹,随时可以引爆,可问题是,现在陈明遇有粮食,这些乱兵家眷就成了他的人质。
“张石头!”
陈明遇望着张石头道:“你带着亲兵哨,从乱兵家眷里挑选三百人,去昨天咱们去的那个山洞,把里面的粮食和棉衣运过来!”
“哪里来的棉衣和粮食?”
“不懂规矩!”
张石头恍然大悟:“卑职明白!”
登州城,风雪弥漫。
一座门庭冷落、挂着福源商号牌匾的深宅后院暖阁内。
昌平总兵陈洪范裹着一件厚厚的貂裘,正对着墙上一幅巨大的《登莱沿海布防详图》出神。
“陈明遇……哼!营中离心,家眷哭嚎,粮道断绝……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几天!”陈洪范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陈明遇在绝望中崩溃,被乱兵撕碎,或者被朝廷问罪下狱的惨状。
“少傅!”
一个心腹家将黄安国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刚收到城内老六的密信。”
黄安国递上一根细小的竹管。
陈洪范接过,熟练地拧开竹管封蜡,抽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纸条展开。昏黄的烛光下,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城中粮尽,冰封路绝,群情激愤,开关之意已决。然,营外妇孺啼饥,陈帅收容,军心微惑。”
“收容妇孺?”
陈洪范眉头猛地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陈明遇……倒是会收买人心!”
他本以为驱赶妇孺是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可以彻底激怒乱兵,也可以逼着陈明遇屠杀妇孺,落下骂名和罪证,却没想到反而让陈明遇抓住机会,博取了一丝动摇的军心!
这就是陈洪范认知的问题,正如罗永浩说的那样:“在妓女的眼中,这个世界没有女人是不卖的,唯一的区别或者上下限,仅仅是价格谈不拢的事情!”
每个人的价值观和认知观不同,很难去用自己的思维定义别人。陈洪范是标准的明朝军阀,他从萨尔浒之战开始,遇到建奴就逃跑,可问题是,朝廷每一次都在无人可用的时候,再次启用他。
所以,在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个观念,那就是只要有兵,他就是爷,朝廷就得供着他,在他眼中,陈明遇其实跟他一类人,他实在想不通,陈明遇会拿自己的军粮,接济那些乱兵家眷。
“不行!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
陈洪范眼中凶光一闪:“告诉老六!让他再加把火!就说……就说陈明遇收容妇孺是假!是想稳住城内军心,等朝廷大军一到,便将山上所有人连同妇孺,尽数屠戮!一个不留!让兄弟们早做决断!要么开关投虏求生!要么出城,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妻儿!”
“是!”黄安国连忙应声。
陈洪范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陈明遇,你想收买人心?老夫就让你收买的人心变成埋葬你的火药桶!登州就是你的坟场!”
然而,无论是志得意满的侯恂,还是疯狂算计的陈洪范,亦或是身处绝境却孤注一掷的陈明遇,此刻都未曾察觉。
子时将近,风雪愈发狂暴。
登州水师大营,依山临海而建。高高的木制寨墙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墙上巡哨的灯笼在风雪中如同鬼火般飘摇。
营内一片死寂,只有风雪肆虐的呜咽和海浪拍打礁石的沉闷轰响,营房大多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处值房透出昏黄的光,断粮多日,寒冷和饥饿早已抽干了士兵们最后一丝力气和警惕,大部分人都蜷缩在冰冷的通铺上,裹着单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被褥,在饥寒交迫中昏睡或麻木地等待天明。
水师游击吴大勇的值房内,倒是点着两个炭盆,暖意融融。他身材粗壮,满脸横肉,裹着一件半旧的皮袄,正就着一碟盐水煮豆和一壶劣质烧刀子,自斟自饮。
他是陈洪范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对陈明遇这个抢了总镇位置的毛头小子充满鄙夷和敌意。大营封锁,船只扣下,正是陈洪范将军给陈明遇上的眼药。
想到陈明遇此刻焦头烂额的样子,吴大勇就忍不住咧开嘴:“哼!姓陈的,想动老子的船?下辈子吧!”
他灌下一口辛辣的劣酒,满足地打了个嗝。
就在此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地撕裂了风雪的呜咽,狠狠砸在水师大营的西侧寨墙上,地动山摇,整座营寨仿佛都跳了一下!
吴大勇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酒液溅了他一身,他脸上的横肉瞬间扭曲,醉意被惊骇驱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声音?打雷?不!这声音……是炮!是重炮!”
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轰!轰……”
又是接连不断的巨响,在死寂的营盘上空疯狂敲响,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头皮炸裂。紧接着便是木石爆裂、墙体坍塌的恐怖轰鸣。
“敌袭……”
凄厉的嘶吼声终于从被炸懵的营墙哨位上响起,瞬间被更大的爆炸声和风雪的怒吼淹没。
“怎么回事?哪来的炮?”
吴大勇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一把推开糊满冰花的窗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子狠狠灌了他一脸,他顾不上抹脸,惊恐地睁大眼睛望去!
借着爆炸瞬间腾起的火光和营墙上零星灯笼的微光,他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风雪弥漫的黑暗中,西侧那段高大的木寨墙,赫然被炸开了四个巨大的豁口,断裂的原木和夯土如同巨兽被撕开的伤口,更恐怖的是,就在那豁口之外,不足百步的雪地里,一门门黝黑冰冷的炮口,如同从地狱中探出的獠牙,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而就在炮阵之后,影影绰绰,是无数沉默如铁的身影,他们身披厚重的钢铁铠甲,甲叶上覆盖着白雪,如同从风雪地狱中走出的魔兵!盾牌在前,火铳平端,冰冷的杀气混合着硝烟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水师大营。
是睢阳军,是陈明遇!
吴大勇明白了!陈明遇直接用最暴烈,最蛮横的方式炮轰营门,强行夺营。
“顶住,给老子顶住,放箭!放……”
吴大勇命令还未出口,就被营内骤然爆发的巨大混乱彻底淹没!
“破墙了,破墙了!”
“睢阳军杀进来了!”
“快跑啊……”
断粮多日,早已军心涣散、毫无斗志的水师留守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炮击彻底吓破了胆,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从冰冷的营房里涌出,惊恐地尖叫着,在风雪中乱窜。
有人试图去拿武器,但更多的人只想着逃命,营内一片鬼哭狼嚎,踩踏推搡,混乱不堪,而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和恐慌之中,睢阳军的攻击如同水银泻地,迅猛而精准!
“杀……”
陈国栋第一个从被炸开的豁口处跃入,手中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一名试图阻拦的水师把总连人带刀劈成两半,滚烫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刺目的猩红!
“放下武器,跪地不杀!”
睢阳军将士炸雷般的怒吼在混乱的营地上空回荡!
紧随其后睢阳军精锐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涌入豁口!他们十二人为一队,配合默契到了极点,火铳齐射压制混乱的人群,刀盾手则如同坚固的礁石,迅速分割、驱赶着混乱的水兵,目标直指营区核心的码头和帅帐!
方思明右团紧随其后,如同高效的清道夫,迅速清除着营内零星的抵抗和障碍,将通往码头和主要营房的道路牢牢控制。
整个突袭过程,如同演练了千百遍!
迅猛!精准!冷酷无情!
当吴大勇连滚带爬地冲出值房,在几名同样惊惶失措的亲兵簇拥下,试图奔向码头控制战船时,一切都晚了。
一队睢阳军骑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通往码头的必经之路上。冰冷的强弩和马刀,在风雪中闪烁着死亡的光泽,稳稳地指向他们。
吴大勇猛地刹住脚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完了!全完了!怎么向陈大帅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