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还有后手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登州水师大营中央的空地上,积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两千余名被驱赶聚集起来的水师留守士兵,如同受惊的羊群,在睢阳军士兵冰冷的目光和闪烁着寒光的兵刃包围下,瑟瑟发抖。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单薄破烂,在刺骨的寒风中冻得嘴唇青紫,眼神里充满了惊惧,断粮的折磨早已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和反抗意志。
陈明遇的身影,出现在空地中央临时搭起的一个木台上。他依旧披着那件半旧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片沉凝如水的肃杀内,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惊恐、麻木、绝望的脸。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有风雪在耳边凄厉地呜咽。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终于,陈明遇开口了:“本帅,知道你们饿。知道你们冷!知道你们恨!”
陈明遇的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信,许多士兵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深藏着饥饿屈辱点燃的怨毒之火。
“恨克扣你们粮饷的蠹虫,恨把你们丢在这冰窟窿里不闻不问的上官!恨这世道不公!恨这老天无眼!”
陈明遇的声音陡然拔高:“本帅也恨!我恨那些趴在你们身上身上敲骨吸髓的蠹虫,恨那些为一己私利,不惜断送登州,断送大明江山的国贼!我陈明遇,奉皇命而来,就是要铲除这些蠹虫,还登州一片青天,还你们一个公道!”
水师游击将军吴大勇,被两名睢阳军士兵死死按着跪在雪地里,吴大勇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颤抖。
“吴大勇!”
陈明遇冷冷地道:“身为水师游击,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奸佞,克扣军饷,私扣战船,断绝水师粮道,陷袍泽于饥寒绝境!你,该当何罪?”
“我……我……”
吴大勇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斩!”
陈明遇的声音刚刚落下,张石头手起刀落。
“噗嗤……”
利刃入肉声响起,张石头手中的螺纹钢刀如同匹练般斩落,吴大勇那颗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凝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冰花!
人头落地,全场死寂!
所有水兵都被这血腥而暴烈的一幕彻底震慑,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被撩拨起的怨毒之火。
陈明遇看也不看那具喷溅着热血的无头尸体,目光重新扫向台下噤若寒蝉的水兵们:“吴大勇伏诛,此乃国法,此乃军纪,尔等受其蒙蔽裹挟,情有可原,本帅既往不咎,从此刻起,登州水师,由本帅节制。”
“愿从大帅号令!”
陈明遇没有在意这些士兵有气无力的声音,他接着道:“本帅只问你们一句,想不想吃饱?想不想穿上暖和的冬衣?想不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像个爷们儿一样,拿回你们应得的粮饷?洗刷这该死的屈辱?”
三声问话,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绝望麻木的水兵心头!
吃饱?冬衣?活着?尊严?
这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已经麻木,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炽烈的光芒。
“想……想啊!”
“大人,我们想!”
“我们要粮饷,我们要活命!”
起初是零星带着哭腔的回应,随即迅速汇聚成一片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如同困兽绝望的咆哮!两千余名冻饿得几乎站立不稳的水兵,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
陈明遇看着台下那一双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微微松动了一丝。他猛地一挥手:“张石头!”
“卑职在!”
陈明遇淡淡地道:“跟本帅来!”
陈明遇迈步朝着水师大营粮仓方向走去,他走进空荡荡的粮仓,心中意念一动,将空间里从现代购买的粮食,放在粮仓里。
张石头紧随着陈明遇,只感觉眼前一花,粮仓里就多了一堆堆崭新的麻袋,麻袋里装着金灿灿的麦子,白花花的大米。
陈明遇伸手一指粮仓里的粮食道:“立刻架锅!生火!熬粥!让兄弟们……先垫垫肚子!暖暖身子!”
“是!”
张石头带着亲兵,开始直接扛起一袋袋粮食,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看着粮仓里的粮食,整个水师大营瞬间沸腾了,不是战斗的沸腾,而是愤怒的沸腾。
登州水师将士难以置信地道:“不是说了,断粮半个月了吗?”
“怎么还会有粮食?”
“这是哪里来的粮食?”
“狗操的吴大勇!”
登州水师军千总徐洪生被一名愤怒的水师士兵抓住衣领:“你他娘的不是说,没粮了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登州水师的军官们,被愤怒的水师士兵推搡着,厮打起来,场面非常混乱,这些水师军官简直比窦娥还冤。
陈明遇道:“住手!”
眼看骚乱规模越来越大,睢阳军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军官们拉开,其实陈明遇这是用粮食,来瓦解登州水师军中的派系。现在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在怀疑着对方。
很快巨大的铁锅被架起,干柴被投入熊熊燃烧的篝火,积雪被铲入锅中融化,粮食放进锅里,开始清洗,熬煮。一股久违的,属于粮食的朴实的香气,开始在这片被绝望营地上空弥漫开来!
那香气微弱,却顽强地钻进了每一个饥肠辘辘的水师士兵鼻孔里!
“粥……是粥!”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水兵们如同疯了一般涌向那些冒着热气的铁锅,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寒冷,眼中只剩下那翻滚着的粥汤!
他们拿着破碗、瓦罐、甚至头盔,不顾一切地往前挤,秩序几乎失控!
负责维持秩序的睢阳军士兵并未客气,他们扬起刀鞘,连扫带打,一番简单粗暴,秩序重新恢复。
陈明遇其实并不想用这些登州水师将领,虽然孙元化依靠着西洋军官(葡萄牙军官团,参加了登州守城之战,其中二十六名军官,十九人阵亡)训练了登莱新军,这些登莱新军士兵们,掌握了比较科学的射击和瞄准技术,此军若成,战斗力绝对可以跻身一流。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孙元化只是一个技术官僚,他虽然号称知兵,却只是纸上谈兵,只知道给一支军队装备精良的武器装备,却不知道,一支军队的军纪和武器装备一样重要,他没有花费大力气整顿军纪。
孙元化自然而然的认为,朝廷给登莱新军最精良的武器装备,他们一定会对朝廷忠心耿耿,所以,这支军队,在登州之变时,迅速瓦解,出身辽东的人,心向孔有德和李九成等人,他们打开城门,侧应孔有德入城……
现在这支登州军很多一部分人是当初不愿意跟着孔有德投降建奴的士兵,并不是他们对朝廷多么忠心,而是他们是登莱本地人,不愿意离开登莱而已。
陈明遇看着这些如同饿鬼投胎般的袍泽,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并未完全落下,反而更沉了。
想要改造登州军,还任重而道远。
陈明遇来到水师港口码头前,看着静静的停泊在港口里的一百多艘大小战船,这些战舰新旧不一,大小不一,最大的一艘战舰,目测至少一千吨开外,在这个时代,哪怕放眼全世界,这种战舰依旧是世界一流的战舰。
哪怕大明已经没落了,依旧可以打造世界一流的战舰,这些战舰,可以证明大明依旧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只是非常可惜,这些战舰并没有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没有为大明开辟疆域,也没有拱卫大明的海上安全,也没有庇护海上贸易……
要知道,这仅仅是孔有德没有带走的水师部队,他带走了两万余人,让建奴第一次拥有了海上力量。
哪怕陈明遇不懂海战,也非常清楚,这些战舰,想要重新发挥战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营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老水兵,捧着半碗滚烫的稀粥,贪婪地小口啜饮着。他那双被海风和岁月侵蚀得浑浊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死死盯住了王铁柱的脸。
“柱子哥!”
老水兵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惊疑。
王铁柱转身,疑惑的盯着老水兵,良久,他终于认出来:“是你山河?王山河,你还活着?”
“柱子哥,这是当了大官?”
王山河与王铁柱是同村,同是辽东人。
王铁柱淡淡一笑:“算不上是什么大官!”
“柱子哥,我看得出来,你这身铠甲,跟其他人的不一样,跟你一样铠甲的官,只有三个……”
王铁柱以为王山河要想求官,他实在想不通,王山河比自己还小五岁,现在刚刚三十岁,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我向大帅求情,把你调到我身边……”
王山河露出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在你们炮轰营门的前一天夜里,我半夜饿的受不了了,就起来想偷点东西吃,亲眼看见……”
“看见了什么?”
“陈洪范的心腹亲随,那个叫黄安国的家伙,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吴大勇的值房!两人在里面密谈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黄安国走的时候,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
黄安国?
陈洪范的心腹?
王铁柱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这黄安国深夜密会,绝不仅仅是叙旧,他们必然还有后手!是针对这刚刚接管的水师?还是……针对陈大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