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你们这是何苦呢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苏媚朝着常威招了招手,常威会意,从腰间拔出绣春刀,缓缓地递给苏媚。
刀身映照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照着陈洪范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丑陋面孔。
“陈洪范。”
苏媚的声音温婉悦耳:“克扣登州水师军饷,私通孔有德,构陷忠良,逼反王廷臣,桩桩件件,罪不容诛!”
“不,不是我,是侯恂,是黄六郎!是他们……”
陈洪范绝望地嘶嚎,试图辩解。
“聒噪。”
常威一拳上去,将陈洪范击晕。
然而,苏媚却淡淡地道:“弄醒他!”
“是!”
常威拿着刀鞘,朝着陈洪范的脸上抽了几下,陈洪范被强制叫醒。
“别杀我……”
苏媚毫无花哨,力劈华山!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骨肉分离声!
陈洪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砸在地上上,他那双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一刻的惶恐。
常威张了张嘴:“他是当朝少傅!”
苏媚没有回答常威的问题,淡淡地道:“你们看到了吗?以前在锦衣卫,在东厂……我们是什么?”
苏媚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我们是狗,是夜壶,是那些大人物用完就丢,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常威望着苏媚这个女人,眼神里露出恐惧,深深的恐惧。
其他人同样也惊骇万分。
“因为我们瞻前顾后,因为我们怕,怕得罪人,怕担干系,怕死……结果呢?”
苏媚冷冷地道:“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连条野狗都不如!从今往后,跟着少保大人,想要活得像个人,想要挺直了脊梁站在太阳底下,就得记住……”
“该杀的时候,手要稳,心要狠,刀要快!”
包括常威在内的七名好手看着地上那颗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看着苏媚脸上决绝的冰冷,眼神瞬间变得坚硬起来。
“明白!”
苏媚不再言语,她看也不看陈洪范的尸体,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几封密信,还有……那份欲置陈明遇于死地的弹章副本。
苏媚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她将弹章副本和搜出来的原件,凑到火盆旁,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连同陈洪范最后一丝恶毒的算计,一同吞噬,化为飞灰!
“清理干净。”
“伪装成贼寇劫财杀人。”
“是!”
常威等七名手下立刻行动起来。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开始布置现场,搜刮走所有值钱但不显眼的小物件,在尸体上制造出劫掠抵抗的伤痕……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
没有人知道苏媚心里想什么,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她自幼就知道自己长得极美,她遇到的所有男人,只要看到她,都会露出狼一样的目光,想要把她按在地上……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是例外。
第一个人是天启皇帝,第二个人就是陈明遇。
因为她太懦弱,没有保护好天启皇帝,所以,这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现在遇到了陈明遇,她不想再有遗憾,为了保护她心中的那份纯真,她要杀光一切威胁陈明遇的人,陈洪范,陈少傅是第一个人她亲手杀的人,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人。
她要成为一柄刀,一柄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和他身后这些从地狱爬出来的人,已经握紧了刀,踏上了这条用血与火铺就的不归路。
……
登州城外,睢阳军大营。
陈明遇强势接管登州水师大营以后,又强势接管了步兵大营,现在整个登州军水陆共计十二营(其中陆营七个,水营五个),除了水师前营王廷臣部之外,其他十一个营,已经完全掌握在陈明遇手中。
不算文登营,陈明遇手中名义上掌握了十一个营的兵力,名义上,他管辖两万六千三百一十二人,战船共计一百七十四艘,拥有各种火炮四百余门。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登州军的陆左、陆右、陆中、陆前、陆后、陆游、火攻七营,仅有兵力九千两百五十三人,水左、水右、水前、水游、平海五营,共计兵力六千两百五十五人。
其中有一万零八百余名空额,这其中还有大量的老弱病残,名义上有两万六千余人马的登州军,事实上,水师五营,实力最强的王廷臣部的前营,有两千八百余人的兵力,基本上保持应有的编制。
其中最少的水游营,全称是登州水师水上巡游营,按照编制应该是两千二百人,事实上,仅有二百三十二人……
总之,陈明遇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比当初的睢阳卫还烂,睢阳卫再烂,兵源是不缺的,可登州军却严重缺兵。
陈明遇在大帐中,看着眼前的各营参将、游击,几乎无人可用,他恨不得杀光这些蠢货。
“大人,黄六郎那边又在催了。”
心腹幕僚徐以显满脸苦笑。
陈明遇道:“粮草、棉衣,都备足了?”
“按大人吩咐,已分批运抵城下仓库。第一批,够他们支撑三日。”
徐以显淡淡地道:“黄六郎说,兵士们冻饿交加,怨气沸腾,王廷臣都快弹压不住了。再不给,恐有哗变。”
陈明遇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黄六郎是名义上水前营的二号人物,实则是陈洪范安插在王廷臣身边的钉子,此人狡诈如狐,每次谈判,都将粮草棉衣作为要挟的筹码,反复试探朝廷的底线。
给,是有可能资敌,不给,则前功尽弃,军心尽失。
这步棋,走得步步惊心。
“给他。”
陈明遇淡淡地道:“照原定数目,再加一成。告诉黄六郎,这是本帅最后,也是最大的诚意。明日,我要王廷臣亲自献降。”
“是。”
徐以显应顿了顿,又道:“大人,风雪甚急,还是歇息吧。王廷臣那边,学生再去盯着。”
陈明遇摆了摆手:“王廷臣最好不要耗尽本帅的耐心,要不然……”
陈明遇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登州军十二个营的将领,除了吴大勇被斩杀以外,其他人,他一个也不想用。
徐以显躬身行礼,后退几步,身影很快消失。
陈明遇望着徐以显消失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徐以显,心思太活,手段太狠,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
陈明遇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将目光重新投向登州城。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日,再过一夜就是除夕,年前必须解决登州问题,不仅让登州军将士过一个好年,也要让登州百姓过一个好年。
好在陈明遇有着充足的粮食,也有充足的棉衣,登州军各营都恢复了一些活力。
这就好。
陈明遇心想。人心,终究是血肉做的。冻僵了,饿疯了,再硬的骨头也会软。只要稳住王廷臣,登州这场大乱,就能在他陈明遇手中,以最小的代价平定。
不知不觉,陈明遇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人!大人!”
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喘息将陈明遇从睡梦中惊醒。
“大……大人!出事了!登州东门……东门水前营那边!”
陈明遇猛地站起来:“说清楚!”
“王廷臣……王廷臣反了!”
张石头急道:“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他带着一千多精锐心腹,抢了十五艘快船,拔锚出海了,守水营的弟兄猝不及防,根本拦不住啊!”
“什么?”
陈明遇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廷臣?出海?去哪?为何?”
“卑职不知,事发太突然!只看到船队……船队朝着东北方向去了!”
陈明遇道:“命令水左、水右、平海、水游四营,能喘气的都给本帅动起来……”
就在这时,徐以显与一身劲装的苏媚出现在陈明遇的房间里。
陈明遇道:“以显,你来得正好……”
徐以显朝着张石头使了一个眼色,张石头却没有动弹,装作没有看见。
“石头,你先出去一下!”
张石头看看徐以显,又看看陈明遇,接着看看苏媚,最终还是站在陈明遇身后。
陈明遇也感觉到徐以显有话想说,就摆摆手道:“石头,你先出去!”
“是!”
随着张石头出去,徐以显和苏媚噗通一声,跪在陈明遇面前。
“大人,学生特来请罪!”
苏媚微微屈膝:“还有奴……”
陈明遇看着这一幕,瞬间就明白过来:“你们干的好事?王廷臣何在?那一千多人,十五艘船,去了哪里?”
徐以显抬起头,坦然迎向陈明遇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大人息怒,王廷臣此刻,正率部星夜兼程,直扑旅顺口。”
接着,徐以显将他如何冒称是陈明遇的命令,派人联系王廷臣,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王廷臣率领心腹诈降孔有德,奇袭旅顺。
“什么?”
陈明遇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你让他诈降孔有德?奇袭旅顺?”
“正是。”
徐以显非常笃定地道:“孔有德在建奴那里过得并不如意,地位也不稳,需要一场大胜,稳固他的地位,现在更是等王廷臣到旅顺,正值除夕之夜,孔有德招降王廷臣,王廷臣携归顺之名前去,必受信任。一旦登岸,里应外合,旅顺唾手可得。”
“混账!”
陈明遇再也按捺不住:“谁给你的胆子!谁许你自作主张?你们竟敢背着我,擅自调动叛军,去捅孔有德这个马蜂窝,你们可知这是何罪?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镇?还有没有朝廷法度?徐以显,你们是要害死本帅?是要将这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大局,彻底葬送?”
面对陈明遇暴风骤雨般的斥责,徐以显的身体跪得笔直,他脸上依旧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苏媚则微微垂着眼睑,仿佛眼前这场雷霆之怒与她无关。
“大人!”
徐以显缓缓开口:“您息怒,请容学生禀明,属下所做一切,皆是为大人计。”
“为我?”
陈明遇怒极反笑道:“本帅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狡辩!”
“大人试想,若登州之事,仅止于招抚王廷臣一部叛军,使其归降。此事在朝中诸公眼中,是何等评价?”
徐以显道:“大人您临危受命,费尽周折,最终不过是收拾了前任留下的一个烂摊子,勉强维持住了山东局面不至彻底崩溃,此乃本分!无功无过,仅此而已!”
陈明遇余怒未消,面对登州的糜烂局面,他有着自己的计划,他背靠现代,有的是资源,有的是装备,只需要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就有绝对的信心,把登州军十二营的缺额补齐,也有绝对的信心,复制睢阳军,将登州军打造成睢阳军一样的精锐。
他不用赌,也不用拼,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水到渠成,解决登州问题。
“大人新掌总镇之权,根基未稳。朝中多少眼睛盯着?多少人在等着看大人的笑话?只做成了本分之事!”
徐以显道:“如何能立威?如何能服众?如何能让圣上记住大人,信任大人?”
陈明遇的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了一个洞,嘶嘶地泄着气,但怒意未消。
徐以显看到了陈明遇眼神深处的动摇:“但若大人甫一上任,便不仅平定了登州之乱,更借叛将之手,出其不意,一举夺回辽东重镇旅顺,这是何等泼天大功?这是夺回失地,开疆拓土!这是献予圣上的开年大礼!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奇勋!”
夺取旅顺,其实在陈明遇的计划之内,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三个月之后……
“届时,朝堂之上,谁还敢质疑大人之能?圣上龙颜大悦之下,大人坐稳这位置,甚至再进一步,岂非水到渠成?”
徐以显道:“大人!学生深知大人的为人,若是学生事先禀告此事,大人肯定会断然拒绝,学生甘冒奇险,行此自作主张之事,非为私利,实乃为大人铺就一条通天大道!我等皆是大人的人,大人前程锦绣,我等方有立锥之地!唯有如此,大人的利益,方能最大化!”
“最大化……”
陈明遇喃喃重复着这个词,从理智上说,徐以显说的对,可问题是,陈明遇作为全军主帅,这是私自行动,绝对不允许。
“大人!”
苏媚忽然开口:“孔有德残暴多疑,旅顺守备,虚有其表。王廷臣此去,有七成把握。即便事败,也是叛将反复,与大人何干?粮草棉衣,不过是大人仁德,安抚降兵之策,岂能料到其狼子野心?”
“你们……”
陈明遇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媚打断道:“此刻木已成舟,大人是雷霆震怒,将我等拿下问罪,坐视旅顺奇袭功败垂成?还是顺水推舟,坐收这泼天之功?请大人速决。”
陈明遇看着眼前这一文一武,一个激昂陈词,一个冷静剖析,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想到很多,想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另外一支军队。
他们明明知道,冒着敌人炮火冲锋,他们会死,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然而,为了心中的信仰,他们仍旧义无反顾。
现在的徐以显也是如此,他和苏媚也是如此,他们俩都是聪明人,也非常熟悉陈明遇的为人,一朝不忠,终身不用。
张彪背叛了陈明遇一次,虽然侯方夏是利用了张彪的独子,用张彪的儿子威胁了他,可张彪永远再也进入不了陈明遇的核心。
这个后果,徐以显肯定知道,苏媚也知道,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允许自己的军队或身边,出现异样的声音,更不允许擅自行动。
可问题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陈明遇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是何苦呢?”
苏媚和徐以显明显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