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旅顺初战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岳讬拨转马头,返回本阵。


    劝降?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幌子罢了。陈明遇那番诛心之言,那面猩红大旗下绝望而愤怒的咆哮,正是他想要的。


    守军的怒火被点燃,精神绷紧到极致,如同拉满的弓弦。而这,恰恰是最容易疲惫,最容易在持续的压力下崩断的。


    他需要时间,等待身后那如同钢铁巨兽般缓缓爬行的攻城器械,等待乌真超哈营那些能轰塌城墙的恐怖炮口,最终完成对这座孤城的死亡合围。


    “传令!”


    岳讬的声音在肃杀的军阵中响起:“蒙古左翼,阿尔斯楞部,出击,右翼,巴特尔部,轮替策应,以骑射袭扰为主,持续施压!不许恋战!我要城头那根弦,一直绷着,直到……绷断为止!”


    岳讬在满语里的意思是:痴呆人或者是傻子的意思。事实上,他却不傻,他虽然是代善的长子,母为代善之嫡福晋李佳氏。


    因其自幼丧母,继母和父亲代善对待他都很刻薄,故努尔哈赤对他非常喜爱,抚养于宫中,皇太极的生母孟古哲哲受命将其与皇太极一同抚养。他与皇太极的关系,比与其父代善的关系好多了。


    他十六岁就开始作战,跟随努尔哈赤攻辽沈,征蒙古,先后受封台吉、贝勒,掌镶红旗。


    但问题是,他与皇太极一样,作战向来喜欢让炮灰先上,有汉军炮灰,就先消耗汉军炮灰,没有汉军炮灰就消耗蒙古炮灰,等敌人被炮灰消耗得差不多了,建奴八旗才过来摘桃子,一鼓作气,一拥而上,慢慢闯出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威名。


    “呜……呜……呜!”


    凄厉厉的号角声变换了节奏,不再如先前攻城那般狂暴急促,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绵长。


    旅顺北城北门外,那四千余剽悍的蒙古轻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骤然动了起来!他们没有像八旗重甲兵那样排山倒海地冲击城墙,而是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分成数十股,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原上散开,马蹄翻飞,卷起漫天雪尘!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撕裂空气,第一波箭雨,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从五十步之外狠狠泼洒向旅顺城头,在第一波箭雨还没有落下时,第二波箭雨就开始发射。


    此时箭雨连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在武侠小说中,对此还有一个描述:“连珠箭”,其实蒙古骑兵很软,弓箭的射程极近,但是射速却非常高,特别是优势射手,甚至可射出半自动步枪的射速,一分钟可以射出二三十支箭。


    “举盾,避箭!”


    城头守军军官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箭矢钉入木盾之中。


    “哚哚哚……”


    箭矢射在盾牌上的声音,如同冰雹打在芭蕉叶上,不绝于耳,当然,也有的箭矢透过盾牌,射在睢阳军的钢甲上,发出刺耳的金铭声。


    “噗噗噗!”


    一些猝不及防的士兵被流矢射中面门、脖颈,惨叫着倒下!


    “还击……”


    睢阳军并没有弓弩手,而燧发枪火铳手在垛口后奋力反击,零星铅弹射向那些高速移动的蒙古骑兵。


    然而,蒙古人骑术精湛至极,他们伏在马背上,身体与战马几乎融为一体,在高速奔驰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枪声不时的响起,但命中者寥寥!


    即便有铅弹射中马匹或骑手,那些剽悍的蒙古人要么被同伴迅速拖走,要么在落马前发出最后的怒吼,射出最后一箭。


    三波箭雨刚歇,另一股蒙古骑兵已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如同鬼魅般再次逼近,他们甚至不进入城头强弓的有效射程,只在边缘游弋,利用高超的控马技术,在马背上扭身开弓,箭矢刁钻地射向城头守军暴露的侧翼,垛口的缝隙!


    “咻咻咻……”


    “砰砰砰……”


    一时间旅顺城下箭矢如雨,枪声如爆豆一般,看着打得非常热闹,双方伤亡都不大,特别是睢阳军将士,人人身披钢铁铠甲,那种十毫米厚的镀锌钢片,就连九毫米手枪,近距离都无法射穿,更何况是蒙古骑士手中的软弓?


    “咦!”


    岳讬看着蒙古骑兵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射空了携带的箭矢,取得的战果却寥寥无几,他甚至有些心疼,毕竟损失了两三百人,虽然现在只是试探,能够在试探中让蒙古骑兵吃一个小亏,也是非常难得的。


    “陈明遇有两下子!”


    然而,在旅顺城墙,睢阳军将士被这种无赖的打法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有本事过来啊!”


    “真刀真枪的干啊!”


    “缩头乌龟,就知道放冷箭!”


    城头的守军每一次号角响起,每一次看到远处雪尘扬起,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火铳手要迅速就位,盾牌手要死死顶住,长枪兵要防备可能的突袭,精神高度紧张,体力在寒冷的空气中飞速流逝。


    更要命的是,蒙古人并非只在一个方向,他们如同狡猾的狼群,轮番在城北、城西、甚至靠近海岸线的薄弱处出现,每一次都带来一阵致命的箭雨骚扰!


    陈明遇站在北门敌楼内,透过箭窗观察着城外的战况。他眉头紧锁。眼前这看似杂乱无章缺乏致命威胁的袭扰,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与之前对阵流寇时截然不同。


    流寇?那些所谓的大军,往往裹挟着无数饥民,一拥而上,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毫无章法,凭的是一股血勇之气,一旦受挫或首领被斩,便如鸟兽散。


    睢阳军只需结阵固守,依靠纪律和精良的装备,便能轻易击溃其锋锐。


    可眼前的蒙古骑兵,他们是真正的战争机器,将骑射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将疲敌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们不求一蹴而就的破城,只求用连绵不绝的冷箭和永不停歇的袭扰,一点点消磨守军的意志,榨干守军的体力,让恐惧和绝望如同慢性毒药般在城头蔓延。


    这是更高明,更残酷的战争艺术,睢阳军,这支以镇压流寇起家的精锐,第一次面对如此难缠,如此有组织的对手,经验上的短板暴露无遗。


    士兵们被调动得疲于奔命,枪弹的消耗速度更是触目惊心!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


    陈国栋眼中满是焦灼:“蒙古崽子滑溜得像泥鳅,咱们的火铳快顶不住了,兄弟们的铳管都打红了,岳讬这狗贼,分明是在耗咱们!”


    “也不见得耗我们!”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他们应该是在等后面的火炮!”


    陈国栋有些不解地道:“这城下就有六七千人马,我们何不……”


    陈国栋非常清楚,陈明遇在旅顺城下的布置,真要是想打,建奴别说攻上城墙,他们连靠近旅顺城一百步都做不到。


    “国栋你的胃口太小了!”


    陈明遇淡淡地道:“一座旅顺,可满足不了本帅的胃口!”


    陈国栋恍然大悟:“大帅是想,趁机拿下金州?”


    “不是金州,是整个辽南四州!”


    陈明遇望着这些蒙古士兵道:“岳讬想要的就是我们疲于奔命,自乱阵脚。他既如此“客气”,只派些蚊蝇来叮咬,我们也不必把全部力气都用来拍蚊子。”


    陈明遇其实还真担心岳讬像张献忠麾下的孙可望一样,不顾一切,率领麾下大军一拥而上,睢阳军虽然拥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可问题是,这些作战经验,只是打流寇,建奴跟流寇截然不同。


    如果陈明遇动用暗中布置,干净利落把岳讬麾下七八千人吃掉,估计皇太极会非常慎重,到时候,这一仗反而不好打了。


    陈明遇望着向陈国栋和方思明,这两位是他一手提拔,沉稳可靠的睢阳军核心将领:“陈国栋,方思明。”


    “末将在!”


    两人抱拳应声。


    “陈国栋负责北城,方思明负责南城,城头具体防务指挥,交由你二人全权负责。”


    陈明遇的目光中带着信任:“蒙古人袭扰,目的在疲我,而非强攻。传令各部:各段城墙,以哨为单位,轮替警戒,未当值者,就地隐蔽休整,保存体力,非敌攀城,不得轻易暴露位置还击!”


    “是!”


    “火铳手集中使用,由你二人统一调配!只在蒙古人迫近集群明显时,听号令进行覆盖攒射,节省火药,务求一击有效!”


    “是!”


    陈明遇接着道:“多备湿毡、门板!悬于垛口外侧,以减箭矢之害!各段多备滚木礌石、灰瓶金汁,待其真敢蚁附攻城时,再行使用,严密监视建奴主力动向,尤其注意其炮阵位置!一有异动,立刻鸣锣示警!”


    陈国栋与方思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钦佩,两人肃然领命:“末将遵命,必不负大人所托!”


    陈明遇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侍立在后徐以显:“以显。”


    “学生在。”


    徐以显立刻上前一步。


    “你随我来。”


    陈明遇不再看城外游弋的蒙古骑兵,转身走下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