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帆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棠棣制药的临时办公室里。


    他将一卷图纸和几页写满了复杂公式的稿纸，放在了在白术面前的办公桌上。


    “搞定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熬夜后的疲惫，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光芒。


    白术放下手里的文件，没有去看他，而是先拿起暖水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麦乳精，推了过去。


    “先喝了。”


    江帆皱了皱眉，但还是端起杯子，一口气灌了下去。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


    白术这才将目光移到那卷图纸上，缓缓展开。


    “说说你的想法。”


    “这份是假的‘续骨膏’核心工艺流程。”江帆指着图纸上一个被红笔圈出的部分，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自信。


    “我保留了百分之九十的真实步骤，但篡改了最关键的一环——催化反应。”


    他拿起另一张稿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设备结构图。


    “按照这个假流程，他们必须使用这种特制的离心分离机才能进行下一步。表面上看，一切都合情合理，任何一个化学家都挑不出毛病。”


    江帆的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残忍弧度。


    “可他们不知道，我替换掉的那个催化剂，在高速离心和特定压力下，会和他们以为的‘半成品’产生一种链式裂变反应。”


    他抬起头道：“简单来说，这台离心机，会变成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足以把方圆十米内的一切，都炸成碎片。而且，产生的化学残留物，会彻底销毁所有原始配方的痕迹。”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秦铮站在白术身后，听着江帆的计划，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这个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哪是搞科研，这分明就是个天生的军火专家。


    “很好。”白术看着图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个藏在化学公式里的‘特洛伊木马’，他们就算把全世界的专家都请来，也绝对想不到，一个学物理的，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下套。”


    她将图纸和稿纸仔细地收好，放进一个牛皮纸袋里，用火漆封上，然后放进了办公室里那个最显眼的保险柜。


    “秦铮。”白术抬起头。


    “老板。”秦铮立刻应声。


    “从今天起，药厂的安保级别，降低一半。”白术的声音很平静。


    “把夜间巡逻队从两组减为一组，巡逻路线固定下来，每晚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档案室附近会有一个十五分钟的空档。另外，后墙那几个狗洞，也别堵了，留着。”


    秦铮愣了一下，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是故意卖个破绽，引蛇出洞。


    “是，老板。”他没有多问一个字，转身就去安排了。


    ……


    夜色深沉。


    “米兰风尚”裁缝铺的地下实验室内，化名安德鲁·刘的“裁缝”正端着一杯红酒，听着手下的汇报。


    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正点头哈腰地站在他面前。


    “刘先生，您放心。我都打探清楚了。那个白术，就是个做生意的，根本不懂什么安保。厂里的巡逻跟闹着玩儿似的，每天就那几条路线，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潦草地画着棠棣制药的厂区地图，几个地方被画上了红圈，旁边标注着时间。


    “尤其是这个档案室，每天晚上后半夜，足足有十五分钟没人经过。还有这儿，后墙的破洞，前两天刚要补，又被叫停了，说是等厂子盖好了再一起弄。简直就是给咱们留的门儿啊！”


    “裁缝”接过那张图，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和他预料的一样。


    一个年轻女人，就算有点商业头脑，又能有多少城府？安保松懈，再正常不过了。看来，那个叫白术的女人，已经被“续骨膏”即将带来的巨大利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干得不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扔给那个内线。


    “拿着钱，这几天别在厂里露面，就说家里有急事。”


    “哎，好嘞！谢谢刘先生！谢谢刘先生！”男人点头哈腰地接过钱，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裁缝”走到一面墙壁前，轻轻敲了三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通讯室。


    他拿起一个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鱼饵已经备好，可以下钩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简短的指令：“按计划行动，务必拿到配方。”


    “放心。”“裁缝”挂断电话，脸上是志在必得的从容。


    他对自己的行动小组有绝对的信心。那都是从世界各大特种部队里筛选出来的精英，潜入一个安保形同虚设的民用工厂，简直比去便利店买包香烟还要简单。


    ……


    三天后的夜晚，月黑风高。


    三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棠棣制药的后墙外。


    他们动作敏捷，配合默契，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三人便呈品字形，闪电般地翻过围墙，稳稳落地。


    厂区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


    他们按照内线提供的情报，完美地避开了安保人员，他们贴着墙根的阴影，迅速朝着档案室的方向移动。


    路上，他们刚好与一队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巡逻队擦肩而过。对方的手电筒光束随意地扫过，却丝毫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黑暗中，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一切都和情报里说的一模一样。


    三人心中都有些不屑。


    这就是京市最近声名鹊起的“棠棣制药”？简直像个不设防的后花园。


    很快，他们抵达了档案室所在的二层小楼。


    门窗紧锁。


    但这难不倒他们。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套精巧的工具，只用了不到几秒，就无声地打开了门锁。


    三人鱼贯而入。


    档案室内，一排排文件柜整齐地排列着。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个最显眼的，也是唯一的一个保险柜。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保险柜前，从耳朵上取下一个微型听诊器，贴在柜门上，手指轻轻地转动着密码盘。


    细微的齿轮咬合声，通过听诊器被无限放大。


    “咔。”


    “咔哒。”


    不到两分钟，厚重的柜门被无声地打开。


    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牛皮纸袋，正静静地躺在最上层。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拿起纸袋，确认了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然后迅速将其揣入怀中，对同伴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三人原路返回，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自以为完成了一次天衣无缝的潜入。


    而在他们离开后，厂区最顶层，秦铮从一片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屏幕上微弱的光。


    他转身，对着身后同样隐在暗处的一道纤细身影，微微躬身，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板，鱼已上钩。”


    白术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冰冷刺骨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