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港，流光溢彩。


    一艘名为“东方之珠”的豪华游轮，安静地停泊在海面上，船上灯火通明，与岸上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今夜，港岛大半的名流都汇聚于此，参加由“董氏慈善基金”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


    游轮的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白术身着一袭量身定制的墨绿色丝绒旗袍，旗袍的开衩恰到好处，行走间，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她未施粉黛，仅一点红唇，便艳压全场。


    董存山陪在她身侧，老脸上满是红光，腰杆挺得笔直。他现在看白术，眼神里已经不只是敬畏，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这几天的舆论翻身仗，让他彻底见识了这个年轻女人的通天手段。


    “白小姐，霍家的人到了。”董存山压低声音提醒道。


    白术循声望去，只见霍启山正带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霍景然，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霍启山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名贵西装，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扫过全场后，精准地落在了白术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探究。


    他身旁的霍景然则是一身骚包的白色西服，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看见白术后，眼睛一亮，立刻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冲她远远地举了举杯。


    白术淡淡地收回目光，对霍启山的挑衅视若无睹。


    她就是要请他们来，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瓦解他们的信心，将他们逼入绝境。


    晚宴很快开始，司仪登台，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第一件拍品被礼仪小姐端了上来。


    那是一套卡地亚的蓝宝石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套‘海洋之心’，是由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慷慨捐赠，起拍价五十万港币！”


    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霍景然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这套首饰，正是他前几天送给白术，用来讨好她的礼物！现在，竟然被她当成第一件拍品，当着全港岛名流的面拿出来拍卖！


    他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戏谑和嘲讽，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白术端着香槟，遥遥地对他举了举杯，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的东西，只配用来做慈善。


    这一手，既不动声色地羞辱了霍景然的轻浮，又彰显了自己的大度与格局。


    “一百万！”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高高举起了牌子。


    霍景然的脸色更难看了。


    最终，这套首饰以一百五十万港币的价格成交。


    接下来的拍卖，彻底变成了白术的个人秀。


    “唐代白玉观音像，起拍价三百万！”


    “五百万。”白术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波澜。


    全场寂静。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市场价，纯粹是做慈善了。


    “清乾隆珐琅彩瓷瓶，起拍价四百万！”


    “八百万。”白术再次举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拍卖师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看向白术的眼神充满了震憾。


    全场的宾客也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了彻底的呆滞。那些之前还在报纸上质疑她财力，怀疑她是商业间谍的人，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霍启山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从容，变得有些凝重。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频频举牌的女人，她每报出一个数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在这个女人绝对的财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一连拍下五件藏品，豪掷近三千万港币后，白术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牌子。


    她不是在炫富，她是在立威。


    她要让整个港岛都知道，她董家，有的是钱。而她白术，有资格坐在这牌桌上，跟任何人叫板。


    拍卖中场休息，霍景然端着两杯酒，挤开人群，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


    “白小姐，你可真是……真是我的偶像！”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和崇拜。


    “我大哥那张脸，都快绿成菜地了！太过瘾了！”


    白术没有接他的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霍景然的笑容一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道：“我收买了夜莺岛的一个保安队长，他说，大哥前两天亲自上岛，更换了所有的红外报警系统，还加装了德国最新的压力感应器，现在那岛上，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白术的心微微一沉。


    “还有，”霍景然的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我查到一件事。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女人，就养在山顶的霍家老宅里。那女人跟个活死人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动，每天就躺在床上，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看着。”


    “那女人叫什么？”白术的指尖轻轻抠着玻璃杯壁。


    “苏玉婷。”


    霍景然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苏玉婷！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鹰巢”没有杀掉苏玉婷，反而把她送到了霍启山手里。为什么？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样本！苏玉婷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过深入接触，并且知道她部分底细的人。对于“鹰巢”来说，这样一个“废品”，或许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甚至，可以作为未来威胁自己的一个关键样本！


    好一招后手。


    白术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干得不错。”她第一次给了霍景然一个肯定的眼神，“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得到夸奖的霍景然像是一条被主人摸了头的狗，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晚宴的高潮来临。


    白术在董存山的陪同下，缓缓走上舞台。


    她接过话筒，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脸色铁青的霍启山身上。


    “感谢各位今晚的慷慨解囊，”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在此，我代表‘新浪潮科技’，宣布一个消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下个月起，‘新浪潮’将与来自德国的施密特基因研究中心达成深度战略合作。我们将共同投资1亿港币，在港岛成立亚洲第一家，也是最顶尖的基因遗传病研究所，致力于开发针对各类遗传病的靶向药物，为全人类的健康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1亿港币！这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有人都为这个宏伟的计划而激动，只有一个人，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尽。


    霍启山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白术，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施密特基因研究中心！


    那个负责人，不正是“月神计划”的核心科学家，弗雷德里希·施密特吗！


    这个女人怎么会搭上施密特家族的线？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宣布合作？她这是在干什么？


    白术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脸色铁青的霍启山身上。


    她微笑着，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出了两个字。


    “宣战。”


    霍启山手里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殷红的酒液泼洒在他昂贵的定制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不是冲着董家的家产来的，也不是为了什么商业版图。她就是一把刀，一把从内地递过来，精准无比，要插进他心脏的刀！


    白术看着他方寸大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就是要这样，一步一步，把他逼到悬崖边上。


    她就是要打乱他所有的节奏，毁掉他所有的依仗，让他变成一条除了跳墙别无选择的疯狗。


    只有疯了的狗，才会不顾一切地露出自己最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