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点三十分，港岛交易所的开市钟声准时敲响。


    喧闹的交易大厅里，电话铃声与叫喊声交织成一片，没有人预料到，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即将在开盘的第一分钟，席卷而来。


    “霍氏集团，卖出！五百万股！”


    “继续卖！有多少给我抛多少！”


    “再挂一千万股卖单！”


    开盘的瞬间，王坤手下的操盘手们，按照指令，同时按下了抛售键。


    如同约定好的一般，海量的霍氏集团股票被毫无征兆地砸向市场。电子屏幕上，霍氏集团的股价瞬间由红转绿，并且以一个恐怖的角度，笔直地向下跌去。


    大厅里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怎么回事？霍氏怎么了？”


    “疯了吧！谁在砸盘？！”


    恐慌的情绪如同病毒，在短短几十秒内就传染了整个交易大厅。紧接着，更多关于霍氏的利空消息，通过各种真真假假的渠道，开始在市场里疯狂流传。


    “听说了吗？霍氏在南美的矿产生意资金链断了！”


    “我舅舅的表哥在银行，说霍氏的贷款批不下来，要抽贷了！”


    “完蛋了，快跑！霍家要倒了！”


    墙倒众人推。散户们开始不计成本地跟风抛售，企图在彻底崩盘前逃离。


    开盘仅仅十分钟，霍氏集团的股价，暴跌百分之二十。数以亿计的市值，凭空蒸发。


    霍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废物！都是废物！”


    地上散落着一只清代青花瓷瓶的碎片。霍启山双眼布满血丝，正对着电话那头咆哮。他办公室里的三部电话，从开盘到现在，就没有停过。


    “稳住！我叫你们给我稳住股价！要多少钱我都给！”


    “查！给我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


    他焦头烂额，心里很清楚，股价崩盘只是表象，这背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金融狙击。对方来势汹汹，招招致命，摆明了是要将霍家往死里整。


    就在这时，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老板，不好了！楼下……楼下……”


    “天塌下来了？”霍启山一把将电话砸在桌上。


    “白术……白小姐的车队，到楼下了！”秘书的声音都在发抖，“还有……还有大批的记者！”


    霍启山猛地一愣。


    白术？她来干什么？示威？


    他几步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只见公司大楼门口，一支由劳斯莱斯领头的车队气派地停下。紧接着，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姿态优雅地走下车。


    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他的亲弟弟霍景然，竟然满脸堆笑地第一个冲了上去，以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为白术拉开了大门。


    楼下，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


    “白小姐！请问您今天到访霍氏集团，是代表董家来谈合作的吗？”


    “霍二少！您亲自迎接白小姐，是否意味着两家之前的摩擦已经烟消云散？”


    霍景然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主动伸出手，对着媒体的镜头，热情洋溢地握住白术的手：


    “欢迎欢迎！白小姐能来，是我们霍氏的荣幸！什么摩擦，都是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我大哥对白小姐仰慕已久，我们霍家的大门，永远为白小姐敞开！”


    他演得太投入，甚至让白术都觉得有些恶心。


    白术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任由他表演，随即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走进了霍氏集团的大门。


    这场面通过记者的镜头，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港岛的金融圈。


    一个小时后，霍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


    白术姿态闲适地坐在主位上，身后站着一排自带律师团队。她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连看都没看一眼。


    会议桌的另一头，是霍家的法务部高层，以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霍启山。


    “白小姐，这份技术转让意向书，您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霍家的首席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里带着压抑的不耐。


    “是吗？”白术抬起眼皮，将文件往前推了推，纤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一页。


    “第四条，关于技术授权的范围界定，写得太模糊了。什么叫‘相关衍生技术’？这个‘相关’由谁来定义？怎么定义？万一你们以后拿我的技术，造了个电饭锅，也算我的衍生技术吗？”


    首席律师的额角青筋跳了跳：“白小姐，这只是行业惯例的模糊条款……”


    “我的字典里，没有惯例。”白术打断他道。


    “每一个字，都必须清晰，明确，不能有任何产生歧义的可能。不然这合同，我怎么签？”


    她不急不躁，就这么一条一款地跟霍家的律师团队抠起了字眼。


    霍启山坐在旁边，屁股下像长了钉子。秘书每隔五分钟就进来一次，在他耳边低声汇报最新的股价。


    “老板，跌破发行价了……”


    “老板，三家券商被砸穿了，申请停牌了……”


    “老板，银行那边来电话催了……”


    霍启山的心在滴血，可偏偏又发作不得。他死死盯着那个气定神闲的女人，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技术转让，什么屈服，这女人从头到尾，就是在耍他！她用这种方式，把他和所有能主事的高层，死死地钉在了这间会议室里。


    调虎离山。


    与此同时，数十海里外的夜莺岛附近。


    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货轮、渔船、游艇，如同幽灵般，从四面八方驶来，不紧不慢地占据了所有的关键航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一艘水警巡逻艇拉着警笛，高速驶来。


    “前面的船！这里是禁航区！请立刻离开！重复，请立刻离开！”


    巡逻艇上的民警用高音喇叭反复警告，但那片船队，没有一艘船有让路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艘豪华游艇上，董存山拄着拐杖，在一群商会大佬的簇拥下，走上甲板。


    他对着水警巡逻艇的方向，笑呵呵地举了举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阿sir，唔好意思啊。我们港岛航运商会，在这里搞联合演习，顺便勘探一下新航道。手续齐全，早就报备过的。”


    巡逻艇上的小队长看着那一张张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脸，冷汗都下来了。


    这阵仗，别说他一个小队长，就是他们署长来了，也得客客气气地递根烟。


    “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另一个肥头大耳的船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这是合法的商业活动，你们水警在外围维持下秩序就好，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小队长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无奈地命令巡逻艇后撤，在外围警戒。


    .......


    黄昏，最后一抹残阳沉入海平面。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海面上，毫无征兆地起了一层浓重的大雾。能见度，不足五米。


    安全屋里，陆景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军用手表，指针精准地指向了行动预定时间。


    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凑到嘴边，简洁而冰冷。


    “行动开始。”


    夜色与浓雾的掩护下，一艘通体漆黑、经过特殊改装的快艇，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包围圈的船队。


    它关闭了所有灯光和引擎，仅靠微弱的电力驱动，如同一条滑入水中的黑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那个防御盲区驶去。


    快艇上，七道黑影默然伫立。


    为首的陆景琰，脸上涂满了浓重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在黑夜中亮得吓人的眼睛。他身后的秦铮和其他五名队员，如同沉默的雕像，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冰冷的夜风中，只有一声轻微的金属咔哒声响起。


    陆景琰拉动枪栓，将一枚子弹顶入枪膛。他手中的武器，已经装上了长长的消音器。


    他身后的六个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