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星看着手中的图纸，脸色铁青。


    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方式设计零件？


    这完全颠覆了他所知的原理和逻辑。


    这个林卫国，当真和传说中那样，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杨卫星长出一口气，他将图纸再次扑在桌上，仔细的研究，越是研究越是皱眉。


    设计图上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方向他都能看懂，可在这之前，他却从未往这些方面上想过。


    林卫国的某些想法太匪夷所思了，甚至超过了他在苏联学到的知识。


    这世上真有天才？


    林卫国难道就是这样的天才？


    杨卫星挠了挠头，继而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些怅然。


    图纸上的东西他都能看懂，理论他也都学过，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些东西，他根本就造不出来。


    他杨卫星，上海医疗器械厂总工程师，留苏专家，竟拿一张图纸束手无策。


    这比被人按在地上扇脸还难受。


    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卫国平静地走进来。他看了眼杨卫星铁青的脸，又扫过桌上那被揉皱的图纸，脸上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丝诚恳的笑意。


    “杨厂长，考虑得如何？”


    “姓林的！别在这假惺惺！”杨卫星猛地抬头，双眼通红，“你把图纸登报，又找上门，不就是想看我笑话？逼我承认上海厂不如你一个乡镇作坊？”


    “您想多了，”林卫国语气依然平稳，“我不是来分高下，更不是来打谁的脸。”


    说着，他缓步上前，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图纸，直接铺在了桌子上。


    杨卫星立刻就看向这图纸，继而直接被镇住了。


    他下意识的起身，仔仔细细的研究图纸上的一切，越看越式入迷。


    林卫国也没再言语，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面色十分平静。


    杨卫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被之前的思想禁锢住了。


    这也根本就不能怪他，他就是从这种年代走出来的，很多东西根深蒂固。


    在一个圈子里，想跳出来是很难的。


    天底下也只有一个林卫国，因为他有更强的手段辅助，所以才能做到事事在先。


    而杨卫星这种人，是真正的饱读诗书的人，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林**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对方为敌。


    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你这画的是什么？”


    此时，杨卫星忽然颤巍巍的开口：“模块化独立动力单元？”


    “超高压液氮循环冷却系统？！”


    “还有三维矢量动平衡校准模块！”


    说着，他抬头，眼中瞬间已满是血丝。


    “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把这些东西集合到一起的？”


    “他们是怎么运作的？这是什么理论？”


    “林卫国，你是和谁学的？”


    听到这话，林卫国笑了笑，轻声道：“杨厂长，你感觉这份图纸怎么样？”


    “好！好！”


    杨卫星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这……这种东西一旦造出来，那我们的国家……我们国家的工业化进程，立刻就会有质的飞跃！”


    “林卫国！”


    说着，杨卫星直接起身，一把就抓住了林卫国的手，沉声道：“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


    林卫国低声道：“只是想请您一起把这东西造出来。”


    杨卫星闻言，面色有些凝滞。


    “现在，您还觉得我是来羞辱您的吗？”


    杨卫星没回答。


    他只是死死盯着图纸，浑浊的眼里，几十年来第一次涌出滚烫的泪。


    ……


    有了杨卫星和上海厂的全套技术支持，生物离心机的研发骤然提速。


    林卫国终于能从基础零件中抽身，全力攻坚最核心的难题——超高速电机的绕组和动平衡。


    这是整台机器的心脏。


    电机转速必须稳定在每分钟二十万转以上，动平衡精度甚至要到微米级。稍有偏差，转子就会在高速中撕裂特种合金，引发**。


    林卫国把自己关进8341厂的保密实验室，七天七夜。


    凭借【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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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系统】提供的物理模型和计算能力，他不断推演、计算、修正，最终拿出一套彻底颠覆当代工艺的方案。


    第八天清晨，他操控机械臂，绕完最后一根发丝般细的铜线。


    整个实验室屏息凝神。


    “启动。”


    韩安娜按下按钮。


    没有剧烈震动，没有刺耳噪音。只有一阵和谐而有力的嗡鸣平稳响起。


    转速一路上升：五万、十万、十五万、二十万、二十五万……


    指针稳稳停在二十五万转。电机平稳运转，比瑞士手表还安静。


    “成功了！”


    实验室爆发出欢呼。


    可就在这时，整个厂区、乃至整个安平县城的灯光，全部熄灭。


    全县大停电。


    备用电源迅速启动，几盏应急灯亮起，照得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


    “怎么回事？”林卫国抓起内线电话。


    那头传来钱国栋县长焦虑的声音：


    “卫国，来我办公室一趟。出大事了。”


    ……


    县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钱国栋狠狠吸了口烟，又摁灭烟头，一向威严的脸上写满无力。


    “电荒。每年冬天的老问题。”他嗓音沙哑，“北方城市用电紧张，省里电量有限，只能停掉我们这些工业户保民生。我向省里打了几次报告……没办法，省里也没电。”


    林卫国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是钱国栋的问题。这是这个国家工业化初期必须经历的阵痛。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阵嘈杂而愤怒的叫喊。


    两人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


    县政府大院外，不知何时已聚起黑压压的人群，几百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迷茫和愤怒。


    他们挥着拳头嘶吼，有人捡起石头，狠狠砸向铁门和窗户！


    玻璃碎裂声刺耳地传来。


    一个穿着发白旧军装的年轻人举起铁皮喇叭，朝院内声嘶力竭地大喊：


    “打倒官僚主义！”


    “惩治贪官钱国栋！”


    “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


    “把钱国栋抓出来！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