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身阁·暗潮
作品:《三国之家父吕布》 一株高耸入云的巨槐赫然矗立,枝叶繁茂如翡翠云海,筛下的光斑宛若碎银铺地,树荫遮蔽了小半条街道。
树冠间百鸟争鸣,喧闹非凡,这般盛况,想是其中不知藏了多少鸟巢。
走近细看,粗壮的树干上钉着九块醒目的“泰山石敢当”,枝桠间挂满褪色的还愿红布,树根处香灰堆积,竟成小小丘陵。
这树干之巨,怕是要三四个壮汉合抱方能围拢。
如此古木,若能存世,怕是连那山西洪洞的大槐树也要逊色几分。
忽忆起《三国演义》开篇,汉昭烈帝刘备便是因村中一株华盖擎天的千年古桑,被张飞断言:
“那古桑庇护人家必出贵人!”
如此说来,我若在此置办宅邸,受此灵木庇佑,岂非也能贵不可言?
念及此,不由心中暗笑。
目光上移,却见顶枝一侧焦黑如炭,似遭雷击,与周遭的蓊郁葱茏格格不入。
然而,那断口处竟又倔强地横生新枝,笔直刺向苍穹,如同向天空竖起的中指。
厉害!
这是在昭示我应向命运展示抗争的姿态么?
看得我手痒难耐,真想效仿前人刻个“某某到此一游”。
他日若我名垂青史,也算一段佳话……
“真大啊……这得长多少年?”
我不由得由衷赞叹。
“嘿嘿,”一旁的华安面有得色。
“年限早已无从考证。只知光武中兴之前,此树便已在此。襄武城历经战火而屹立不倒,少不了它的荫庇。”
“这么多鸟儿聒噪,”憋了半天的尕那终于瓮声瓮气开口。
“这人真笨,没我聪明!怎还敢把斗蟋馆建在这儿?那些小蛐蛐儿还不得吓死?”
华安闻言,立刻投去一个混合着“小人得志”与“极度鄙夷”的白眼,抢在我之前,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
讥诮道:“乡野竖子,懂个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在一众天敌环伺之下,仍能展现过虫无畏本色,方为真正的蟋蟀王!你那路边捡的野蛐蛐,怕是腿都哆嗦着不敢登台,还敢妄论高低?”
说罢,又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尕那紧抱在怀的蟋蟀笼,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尕那气得攥紧了小拳头……
我心中冷哼:好个狗腿子,你已有取死之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日不怕尕那带领羌族的勇士把你拨皮抽筋,以泄今日口头之勇。
“小友,到了。”
华大人“唰”地收起折扇,指向旁边一座人声鼎沸的小楼。
他手掌在空中优雅地划了半个圈,呈八字状,顺势抚了抚修剪整齐的山羊须,懒洋洋地偏头问道:
“可愿随老夫进去一观?”
“能追随大人项背,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华安清了清嗓子,高声抢答。
随即话锋一转,冲我喝道:
“发什么愣!大人问你话呢!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还怎么当我小弟?是被大人伟岸英姿震慑住了不成?”
话音未落,我后脑勺“啪”地挨了一记!
“好好好……该死的华安,你已有取死之道……”
我强压怒火,心中暗骂。
面上却堆起笑容,拱手奉承。
“我观大人绝非池中之物,恰似咫尺蛟龙待云雨。大人气宇轩昂,小人今日能随侍左右,实乃天大的福分。小人早已迫不及待,想瞻仰铁头将军如何大展神威,再创辉煌了。大人您先请——”
华大人听得两眼放光,显然极为受用,抚须朗笑。
“哈哈哈~小友倒有几分见识,有点东西……”
“呦~华大人驾到!快备上好的茶点!”
未及入门,一个小厮已疾步弯腰迎出,朝内高声招呼。
“今早开门就见喜鹊扑腾,小人琢磨了一整日是何吉兆,原来是您大驾光临!您小心脚下,慢请——”
那小厮凑到近前,谄媚之态十足。
“人心不古啊!”
我痛心疾首,暗捶胸口。
“咦?小弟胸口不适?”
华安捏着拳头,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
“你那细胳膊嫩腿的哪有力道?这活儿大哥可以代劳。”
我连忙摆手:“无妨无妨!全因能与声名赫赫的华安大哥同行,小弟激动万分,情难自禁罢了!”
说话间,已随华大人踱步入内。
原本喧闹嘈杂的大厅,因他的到来霎时安静,只余零星蟋蟀鸣叫。
“看来这华大人,还真是个人物?”我心下暗忖。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与不绝于耳的奉承……
一个肥头大耳、掌柜模样的人高声唱喏:
“华大人百忙之中,今日竟能屈尊光临我们‘修身阁’,真乃蓬荜生辉!今日这‘修身阁’,可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修身阁’?一群玩物丧志之徒,倒给斗蟋蟀的扬子取个这般清新脱俗的名儿?”
我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想修身齐家平天下不成?”
“啧!”
华安挑眉咧嘴,声音洪亮:
“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弟!骨骼惊奇,慧眼如炬,岂是池中凡物?初来乍到,便能一眼洞穿天机,恐怖如斯,当真是恐怖如斯啊!”
幸好我只嘀咕了后半句被他听见……
我勉强挤出笑容。
“哦?还请才高八斗的大哥解惑。”
华安显然极为受用,双手抱臂,头颅微扬,以粗大的鼻孔“俯视”着我,正色道:
“吾辈悲悯志士,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即便在嬉游之余,亦当时刻警醒,勿忘国事!”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朝北方抱了抱拳。
我心下嗤笑:董卓把持朝纲,欺君罔上,秽乱宫闱这许久,怎不见你们哪个“仁人志士”挺身而出?
这会儿倒装起大义凛然来了!
指不定此刻何皇后还在那董贼身下娇喘连连呢……
“原来如此,兄长高义,小弟自愧不如。”
我佯装恭敬,低声应和。
……
在华大人“与民同乐,与民同乐……”的谦辞中,蟋蟀馆内很快恢复了鼎沸的人声和嬉笑。
趁着众人沉浸于喧嚣,我迅速给尕那递了个眼色,两人悄然溜上了二楼。
方才交谈中得知,此间斗蟋蟀分两种:一为“明斗”,双方身份、所持蟋蟀皆公开透明,可指名挑战。
二为“暗斗”,多是普通百姓身怀良将,却怕惹祸上身,便托付给蟋蟀馆匿名出战。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被权贵看上强取豪夺,区区平民,如何抗拒?
“两位小客官,上楼所为何事?”
一名小厮上前,彬彬有礼,并未因我们年少而怠慢。
“我们想参加暗斗。”我答道。
“既如此,请随我来。”
小厮点头,引着我们走向走廊深处。
“两位小客官,请进此处便是。”
小厮停在最里间的房门前示意。
我看了眼身旁惴惴不安的尕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