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传承希望,托付豪情
作品:《三国之家父吕布》 紧接着,那手掌又重重砸在腿上的破皮袄上,发出一声如同擂动破鼓般的闷响。
“好小子!有胆气!!”
他激动得下颌花白的胡子簌簌颤抖,原本沙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羌人骨子里那种穿透风雪、裂石穿云的粗犷豪迈。
“这才是我参狼羌的好儿郎!没白喝黄河源头的雪水长大!
大丈夫之志,就该像那黄河之水,奔涌不息,一泻万里,撞碎千山也不回头!”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
仿佛瞬间年轻了五十岁,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痛楚和愤懑覆盖。
“窝在这山坳坳里,守着几头牛羊,骨头都要被安逸锈穿了!
看看我们羌族……
祖上控弦十万,纵马河西的荣光,早被那些汉家官吏,用苛捐杂税、用铁链枷锁,一寸寸压进了尘埃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不甘…
“原以为……原以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两位首领,能像燎原的星火,带我们烧出一条血路,重现祖辈弯弓射雕的雄风!
可……可恨啊!
那反复无常、心如蛇蝎的汉人狗贼韩遂!”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
“生生用阴谋诡计,用背叛的毒酒,掐灭了我们羌人最后一点指望!最后一点念想啊!”
他猛地垂下头颅,花白的发辫无力地耷拉在颈后,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像一头被命运彻底击垮、只能对着荒原悲鸣的苍老牦牛。
沉重的叹息在低矮的屋顶下回荡,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沉重的悲愤,如同烈火浇油,瞬间点燃了我胸中的血勇!
“阿爷!眼下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霍然起身,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声音因强烈的渴望而微微发颤。
“中原大乱将至,群雄自顾不暇!这正是我们参狼羌崛起之时!
我们可暗中联络白马羌(马超母亲的部落)、青衣羌、牦牛羌!雪山下、草原上,散落着千万个渴望复仇、渴望尊严的羌人勇士!
只待号角吹响,我们便可如决堤的洪水,趁汉人内乱之际,直取金城,斩下韩遂那狗贼的头颅,用他的血,祭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首领的英魂!”
我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那旌旗猎猎的扬景。
“然后,占陇西郡为根基,霸西凉为跳板!积蓄力量,再图中原!
让羌人的战旗,重新飘扬在祖先驰骋过的土地上!”
老村长听完我这番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慷慨陈词,原本黯淡浑浊的眼睛,如同被投入火种,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精光!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看我,而是死死盯住窗外那轮正沉入连绵山峦、将天边云霞烧成一片火海的血红残阳。
那光,映在他脸上,沟壑被染成赤金,宛如一尊沉默的青铜雕像。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火塘里偶尔爆裂的细微噼啪。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了许久许久。
终于,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抽尽了屋内的所有空气,带着岁月的尘埃和铁锈的味道。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分量。
“在理……娃儿,你说得在理啊。”
他缓缓颔首,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沉淀着古老的智慧。
“汉人有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说到底,路,是人踩出来的!事,是人为的!”
他长长地、悠远地叹息一声,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无可奈何的释然。
“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就像那熬干了油的酥油灯,经不起塞外的狂风,也扛不动羌人未来的担子了……”
他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佝偻的膝盖,浑浊的眼中,是将重任托付的决绝。
“这担子,这火种,得靠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肩膀,去扛起来了!”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我挺直腰杆,如同山崖上迎风的青松,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阿爷放心!小子定当竭尽全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终有一日,要亲手摘掉‘西戎蛮人’这顶压了我们祖祖辈辈几百年的贱冠!让天下人,听见羌人的声音!”
“好!好!好!”
老村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浑浊的眼眶竟有些泛红。
他用力一点头,下颌的胡子也跟着抖动,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娃儿!你既有这凌云志,就尽管放开手脚去闯!
去中原,去汉朝十三州,去那龙潭虎穴里摸清这天下的脉络,看清那些英雄枭雄的真面目!”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回光返照般的锐利光芒。
“莫担心村子里的事!我和咱们参狼羌的老族长,那是光着屁股在黄河边一起滚大、一条裤子轮流穿的生死兄弟!
等你回来,只要带回的是真知灼见,是可行之策,我豁出这把老骨头,爬也要爬到他跟前,替你说道!
拼了命也要说动他,让他出面,去和白马羌、青衣羌、牦牛羌那几位首领好好商议!把散落的拳头攥起来!”
他枯瘦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握,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定要让羌人的号角,再次响彻西凉!让昆仑山和祁连山,都记住我们的名字!”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我重重抱拳,沉声道:
“小子,铭记于心!此去万里,定不负阿爷所托!”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老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一个近乎欣慰的笑容。
他不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口中反复喃喃着“好小子”、“大丈夫”。
那浑浊的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激赏、滚烫的期许,以及一种仿佛看到了遥远星火般的光芒。
屋外,塞外的寒风依旧呼啸。
但屋内,一种沉甸甸的希望,如同那火塘里重新拨亮的炭火,在沉默中悄然升腾。
末了,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亲自引我走向屋角一扇紧闭的小门。
“尕那那小子,在里面静思呢。去吧,跟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