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请家长==


    “他们班老师让我们明天去学校一趟。”周永尘挂断电话，回眸看妻子。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一听这话，张慧琴立马紧张起来，上一周放假，周胜博就没有回来，当时张慧琴便觉得不太对劲，只是没有细想，这次两周还没过一半，周胜博的老师又打电话，张慧琴有点担心周胜博是不是有什么事在故意瞒着她们。


    周永尘目光深邃，要比妻子看的开一点，“他都这么大人了，做什么肯定心里有数，你先不要担心了。”


    可周胜博从小品学兼优，从来没被请过家长，张慧琴还是担心，她背过周永尘躺着，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周永尘用手机帮她请了个假，也侧过身体，一动不动，房间里的气氛极其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屋外树叶吹动的声音。


    过了很长时间，张慧琴才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越想越睡不着，她一动，周永尘在昏暗的环境中睁开眼，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身体，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磁性，“要还是睡不着，我们就再来一次？”


    “睡了。”他还没睡，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张慧琴当然不想折腾，飞快回答。


    因为心里有事牵挂着，两夫妻都不需要闹钟，天刚亮便同时睁开眼，在妻子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周永尘快速去楼下厨房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盯着妻子吃一点才发动车子，一中离锦绣服装厂很近，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到学校才七点多。


    周永尘问了门卫，按照指示牌找到高三老师的办公室，敲了三下门，里头传来老师轻柔的声音，“请进。”


    周胜博的班主任之前夫妻两见过，是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老师，身上还带着点稚气，她从抽屉里抽出两张表，态度和善，“你们是周胜博的爸爸妈妈吧，请坐。”


    张慧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周永尘看出妻子的紧张，在老师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张慧琴唇角微微扯了扯，强行打起精神，等着张老师开口。


    张老师开口之前，分别递给周永尘跟张慧琴一张表，“其实我今天请二位来是想让二位看一下周胜博这次月考的成绩，也想问一下二位最近周胜博在家里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张慧琴定睛去看，她这张表的标题上显示三月第一次月考成绩，成绩单上有三班每个学生的成绩以及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周胜博的成绩明显是下降了，张慧琴去看张老师，张老师叹了口气，“其实啊，周胜博这孩子是个很听话聪明的孩子，他之前跟我说过他想上江城大学，以他平时的测验成绩，他想上江城大学是绰绰有余，但他接连两次月考成绩，一次比一次差，上周他没有回家，你们猜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在哪里发现他了？”


    张慧琴心跳如擂，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张老师，他是不是早恋了？”


    周永尘将手中的成绩单放下，浑身肌肉绷紧，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而张老师在看她们一眼之后肯定了她们的猜测，“周太太，你说的没错，周胜博确实有可能早恋了。”


    张老师告诉她们上周周胜博确实是每天都呆在学校，但那只限于晚上，每天白天周胜博其实是出校的，而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就是在一中对面的甜品店看到的周胜博跟一个同年级的女生坐在一起吃甜品，两人笑得那是一脸灿烂，这个年纪，又表现得这么暧昧，再加上两个成绩都大幅度下滑，不是早恋是什么，“周先生，周太太，因为这次月考时间提前了，所以我们高三年级组联合决定让高三提前几天放假，也就是今天上午十点高三年级会放假，你们把孩子接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吧，周胜博这样下去啊，不仅江城大学考不上，可能考个一般的一本都悬了。”


    周永尘脸色一片冷沉，态度却是礼貌客气，“张老师，我们回家会教育的。”


    张老师“嗯”了一声，看出两人都是有修养的，一般的家长听到孩子早恋怕是要在学校大吵大闹了，她决定叫家长的时候还在心里建设了很久，没想到是看起来这么年轻的一对父母，谈吐也很好。


    出来才八点，周永尘带着妻子出校门，“你别自己吓自己，胜博不是那样的孩子，等晚上我好好问问他。”


    张慧琴内心深处是相信周胜博不会早恋，但这个年纪要是真有个喜欢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她脑子一时竟还乱得很。


    两夫妻就在校门口等着，十点零几分，穿着校服、笑容意气风发的周胜博出来了，他打了个响指，“爸，妈。”


    周永尘瞥了他一眼，语气低沉地“嗯”了声，“上车吧。”


    他绕到左边拉车门，力气使得可能大了些，“砰”的一声，周胜博偷偷凑到张慧琴身边来，嬉皮笑脸地问：“妈，爸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可能是有些累了。”张慧琴胡乱编了个理由。


    累了……


    周胜博一脸的莫名，他爸之前也不那么容易累啊，周胜博视线在张慧琴跟周永尘之间来回打量。


    “你跟我来一下书房，我有话问你。”


    周胜博先是看了眼周永尘，然后看了眼张慧琴，张慧琴坐在沙发上喝水，表现极其平静，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周胜博却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尤其是以前放假都是爸跟妈其中的一个人接他，今天来了两个人，周胜博挺直了腰背，跟着周永尘去了二楼的书房，体贴的关上门。


    周永尘背对着周胜博站在窗户前，开口第一句话是：“你们班老师给我看了你这次的月考成绩。”


    “爸，我这次是发挥有点失常，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周胜博心一突，可能是因为周永尘背对着他，他看不清自己爸爸的脸色，心里更慌了。


    “没了？”周永尘语调微扬，语气辨不出喜怒。


    “没了。”周胜博更慌了，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站着。


    “那我问你，你上周没有回家去哪儿了？”周永尘转过身。


    周胜博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眼神变得飘忽，他下意识想要否认，但他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既然这么问，那就代表他肯定知道了，周胜博瞬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


    周永尘看他这副样子，目光更沉了，脸色也冷了下去，“你真早恋了？”


    “不是，爸，我没有，是……”周胜博眼睛瞪大，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一时有些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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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周永尘脸色缓和了几分，只因周胜博的有些小习惯跟妻子如出一辙，他去客厅给周胜博接了一杯冷开水，让他坐下，“你慢慢说。”


    “爸，其实……”周胜博喝了口水，慢慢开口。


    十五分钟之后，书房的门开了，周永尘刚打开门，跟刚上楼的妻子对上面。


    张慧琴：“问出来了？”


    周永尘轻轻颔首，回头看周胜博，“你自己跟你妈解释吧。”


    周胜博先是跟张慧琴道了个歉，说这次让她们担心了，再跟张慧琴解释，他上周之所以没有回家，是因为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因为家里又生了一个孩子，家里钱周转不开，然后她父母觉得她就算高考，将来也不一定能考上好大学，而且就算考上大学，可能家里也没那个条件供，还不如现在就去学门手艺，女同学心里接受不了，放假不想回去，周胜博担心她心理状态，便想着开导开导她，顺便商量一下解决方法。


    “那她们家的问题解决了吗？”张慧琴紧拽的指头松开，问。


    周胜博笑容加大，眉梢飞扬，“已经都解决了，她们班的老师带头给她们家组织了捐款，然后她们村里也会给她们家提供帮助，她可以安心地跟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至于对方给自己传的那张纸条，周胜博刻意隐瞒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年龄的想法还太幼稚了，可能在那几天，她觉得自己是她的依靠，所以想让他做她的男朋友，但周胜博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那你的成绩？”张慧琴已经确定周胜博确实没有早恋，但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眉头皱了下。


    “妈，我这次真的只是有点粗心，下次月考，我一定会考好。”说到成绩，周胜博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头，向周永尘求助，“爸。”


    “阿琴，既然他已经立了军令状，那我们就再相信他一次如何？”周永尘乐意帮他这一回，温和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笑问。


    “周先生都开了口了，那我哪敢不答应呢。”张慧琴细眉弯了下，脸颊露出微笑。


    周永尘唇角弯了湾，提议中午出去去镇上吃一顿，周胜博举双手赞成，张慧琴一天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也不想折腾了，点了下头，于是三人一起出门，周胜博迫不及待地问周永尘中午带他去哪吃，周永尘嘴角轻扯了下：“不去江南小菜馆。”


    张慧琴：“……”


    而事实也如周胜博所说，在第二次月考，周胜博的成绩回到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按照往年录取结果，他的分数是能上江城大学的，张慧琴心彻底放了下来。


    周永尘将妻子的变化看在眼里，送周胜博去学校的时候多给他塞了两百块钱。


    ===


    三月十六是周耀跟姜婉意的婚礼，凌晨四点，周家后面、也就是老太太家已经有了唱歌奏乐的声音，四点半，张慧琴的闹钟就响了。


    她打了个哈欠，挣扎着起身，周永尘已经起来了，正在打领带，见妻子这么困，他走过去，说他先过去帮忙，她再睡会儿。


    张慧琴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是什么性格，今天婚礼要是哪里没办好，她得怨我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