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恨我吗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粮票?”温时宁的声音因为气闷而拔高了一度,带着浓浓的讽刺,“沈首长还差这点粮票?”


    沈连杞这才缓缓转过身。


    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高大的身影在狭小土屋里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温时宁完全笼罩其中。


    他深邃的眼眸在灯下显得愈发幽暗,宛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嘴角却微微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极淡、也极为欠揍的弧度。


    那表情似笑非笑,带着点戏谑,又仿佛洞悉了她所有复杂的情绪。


    “不是差不差,”他开口,“是不占‘资本家小姐’的便宜。”


    “资本家小姐”!


    又是这个!


    温时宁只觉得一股冰水混合着滚油猛地淋在心头,瞬间点燃了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愤怒!


    她猛地从冰冷的炕沿上站了起来,将那装满食物的饭盒重重地往炕上一墩!


    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沈连杞!你!”温时宁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脸颊泛红,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拿走!把你的东西拿走!我就是饿死,也不稀罕你一口吃的!”


    全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在时刻提醒她的身份!提醒她曾带给他的“耻辱”!


    看着眼前像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般炸毛的温时宁,沈连杞眼中的神情更淡了。


    甚至隐隐划过一丝……愉悦?


    温时宁这副气鼓鼓的模样,比刚才那种疏离冷淡的样子,顺眼多了。


    他没再刺激她,也没动那个饭盒,反而又慢条斯理地转了回去,目光落在破桌上那盏油灯上,仿佛在研究灯芯该不该再拨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随你。粮票记得补上。”


    “……”


    温时宁简直要被这男人气晕过去!


    她指着门口,刚想吼……


    她的肚子就响了,极其不合时宜地再次响彻狭小的土屋!


    温时宁:“……”


    沈连杞背对着她,肩膀极其微弱地耸动了一下。


    但转过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雷打不动的冷硬表情。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几乎要爆开的静默。


    油灯“噗”地闪烁了一下,仿佛也为这窘境无声地抽了一口冷气。


    温时宁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耳朵里嗡鸣一片。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背叛她的肠胃蠕动音交织在一起。


    强烈的羞愤感如同无数根小针,密密地扎着她的皮肤。


    她死死咬住下唇,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目光却像被钉住一般,无法从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盒上移开。


    胃袋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肉沫酱混合玉米粗粮饼子的朴实香气,此刻拥有着摧毁一切意志力的可怕力量。


    沈连杞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高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狭窄的门框,将屋里唯一的光源也切割开一道深深的阴影。


    昏黄的油灯跳跃的火光在他幽深的眼底明明灭灭,看不真切其中蕴含的情绪。


    他就那么看着温时宁,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愤怒火焰在饥饿的现实面前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挣扎的窘迫和微不可查的渴望。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十秒。


    终于,沈连杞那冷硬的唇线缓缓松开了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他戴着那只已经蹭了不少灶台痕迹的深蓝色粗棉布手套的手。


    那只手掌,骨节分明,指腹圆钝却充满力道。


    朝着温时宁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头,下巴轻轻朝炕沿的方向一点。


    然后,他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在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桌上摸索起来。


    很快,在角落的一个破陶碗里,翻出了几个表皮发皱沾着点泥土的土豆,还有一把有点蔫巴的青菜。


    “做什么?”温时宁看到他的动作,警惕地问,声音因为刚才的羞窘还有点发颤。


    沈连杞头也没抬,只是抓起一个土豆掂量了一下,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放在墙角那把豁了口的旧菜刀。


    刀柄粗糙,显然很久没有人认真打理过,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锈迹和干掉的泥垢。


    “喂鸟。”他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碎了那令人窒息的尴尬。


    温时宁:“……”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鸟”是谁。


    看着沈连杞已经动作麻利地开始用那把豁口的刀刮土豆皮,姿态无比娴熟自然,仿佛他不是指挥千军的首长,而是天天埋首灶间的伙夫。


    暖黄的油灯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额角几缕微乱的碎发垂落,竟奇异地淡化了他身上的凌厉之气,添了几分……朴拙的味道?


    这画面太过于违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尤其是那把豁口的刀摩擦土豆表皮发出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的陋室里,竟成了最有生气的节奏。


    那点委屈和憋闷的火气,似乎被这“沙沙”声抚平了不少。


    温时宁站着那里,像颗被遗弃在冷风里的石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肚子里又轻轻地咕噜了一声,像是无声的催促。


    她僵硬地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盒散发着恒久诱惑力的饭食上。


    算了……


    她在心里疲惫地叹了口气。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更何况,棚里的小鸡……确实需要营养。


    温时宁挪到炕沿边。


    这一次她没有再墩饭盒,而是动作缓慢地端了起来。


    盖子重新打开,浓郁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她捏起一块粗粮饼子,指尖能感受到它略微粗糙的质地。


    沈连杞刮干净一个土豆,把它扔进缺了小半边的搪瓷盆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炕沿那边。


    见她终于坐下了,虽然动作僵硬像赌气,但确实端起了饭盒。


    沈连杞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他没再说话,只低下头继续对付下一个土豆。


    温以南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把菜给弄好,她看着碗里的菜,神情有些恍惚。


    回想起从前他在温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自己无微不至。


    可是后来……


    想起那些年的种种,压下去的愧疚再次翻涌上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沈连杞,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