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前贵将戚英英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玉欢阁。


    一个乡下村妇，让他得了三十两不说，无权无势，也不怕后面惹上事，简直是一次稳赚不赔，舒心舒意的买卖。


    朱前贵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眯眼笑着，对着身边两个小弟道:“今儿爷心情好，请哥几个喝酒去”


    身后两人立马殷勤地跟在他两边，三人得意地离开了小巷。


    …………


    口中的纱布被人拔出，戚英英的双手被绳索磨得破了皮，与绳子黏在了一处，解开的一瞬间，痛的她龇牙。


    惶恐不安的感觉占据了她全身，她本能地后退，却被一双有力地手猛地一推，直接将她推得摔在了地上。


    “进了这个门，还想跑？”


    赵管事轻蔑一笑，“就算长了翅膀，你也飞不出这玉欢阁！”


    戚英英害怕极了，她看不到身处何处，巨大的恐惧感让她的双腿发软，即便如此，她还是狼狈地爬起来，伸手拽住赵管事的衣袖恳求道:“赵…赵管事”


    “我只是…是一个瞎子，对您……来…来说没用的，放了我吧，求您，求您…放了我吧”


    赵管事低头看了戚英英一眼，就像在看一只拼命求生的蚂蚁，弱小又可怜。


    “放了你？呵，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可是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的，不让你接客接到腿软，怎么值回我的本钱来”


    “接客？！”


    戚英英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脸上透着绝望，“什么接客！什么接客！这到底是哪里？！”


    赵管事冷眼看了戚英英一眼，讥笑一声，“谅你这乡野丫头没听过玉欢阁的大名”


    “你不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花妈妈”


    打手龟奴转身向进门来的女子问好，赵管事也一改方才的姿态，立即对着来人恭敬道:“花妈妈，我正在调教她”


    “唔”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戚英英，挑了挑眉，“瞎子，又长得娇弱清纯，不错”


    “花了多少银子？”


    “三十两”


    “便宜”


    赵管事恭敬道:“主要这丫头嫁过人，不是个雏儿了，所以能还下价来”


    花妈妈脸上浮现出一些失望，啧了一声道“可惜了”


    戚英英内心惊慌地被一名龟奴压着手臂站在那里，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


    虽然他们说的这些用词她听不懂，但是她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就在刚刚，那人说接客两个字，戚英英几乎已经猜到，掳他的男人将她卖到了青楼。


    “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个乡下人……求你饶过我吧！”


    戚英英泪流满面，对着花妈妈的方向祈求道，“我会做其他的活，做饭洗衣做鞋！我会很多的，求你了求你了”


    花妈妈走到戚英英跟前，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轻声道:“可是怎么办呢，我这里可不缺这些做杂活的，我要的啊，是能帮我挣银子的姑娘”


    花妈妈说完直起腰，对着赵管事道:“派两个人看守她，先饿她三天，到她答应为止”


    赵管事点头应是。


    ………………


    两日过去了，周容找的近乎崩溃，他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妙东镇的街上遇到人便问，寻了整整两日，毫无进展。


    他人看起来憔悴，头发凌乱，蹲在街上，旁人都以为他是要饭的，不光没人搭理他，甚至还有人将他推开拳脚相加，路过的人对他这副样子，都避之不及。


    他内心受着极大的煎熬，戚英英眼盲又柔弱，不知现在在何处受着怎样的欺辱，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命在。光想到这，他便捶胸顿足，只怪自己没有护好她。


    这是他第六次到百花楼的后门，平日挑货担做买卖的时候，后门偶尔会出来几个丫环姑娘买他的东西，他这几日，除了在街上寻人，便是来这待着，希望能遇到一个买过自己东西的姑娘，好打听打听。


    不巧的是，这两日都不见有人出来，偶尔开门，只看到一两个小厮，看到门口的周容嫌弃地看一眼便走开了。


    他要是知道名字就好了，周容锤了两下脑袋，后悔平日里自己太笨，没记住一两个丫环姑娘的名字，如今想求人，都不知该跟谁开口。只能再这傻等着，尽管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三日了，周容买了一个烧饼蹲在墙角，咬着吃了一口，噎得他不停伸着脖子，眼睛都红了。


    好不容易顺下去，周容猛的干咳了几声，靠在墙边喘气。


    “你不是，那个卖货郎吗”


    一个年轻的丫头好奇地看了周容两眼，似是在想，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周容睁开眼，脸上瞬间涌起激动之情，忙道:“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那姑娘被周容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我我…我在你那儿买过胭脂”


    “姑娘别怕，别怕”


    周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就是姑娘说的时常在这挑着货担的卖货郎”


    那姑娘皱着眉，疑惑道:“你怎么成了这样？你的货担呢？”


    周容压下心中的悲伤之情，重叹一声，“这事说来话长，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春莲”


    “春莲姑娘”


    周容郑重地朝她拱手见礼，随后道:“我家人被拐，我实在无处去寻了，姑娘能否帮我问问，百花楼中前两日可有新来的人？”


    “这……”


    春莲为难道:“那些都是管事负责的事，我只是伺候姑娘的丫头……”


    周容听她这样说，连忙急切道:“姑娘拜托了，求您帮个忙”


    “我实在是，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周容闭了闭眼，低下了头。


    “哎”春莲叹了口气，最终勉强答应，“我也只能帮你问问姑娘，若她也不知，我也就没办法了”


    周容听罢眼睛亮了亮，又是感谢又是作揖，守在百花楼的后门处等着回信。


    一直等到了第二日，眼见着又要一日过去，周容已渐渐灰了心，正打算放弃准备走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了一个面容姣好，身带浓香的女子。


    “原来这几年在这卖货的货郎就是你啊”


    “这位姑娘你……”


    周容看到了现在一旁的春莲，心下了然，明白这就是她伺候的那位姑娘了。


    周容忙拱手见礼，急切道:“姑娘人美心善，可知道今日百花楼有没有新买进来的人？！”


    “瞧你那着急的样儿，是你家谁丢了？”


    女子看着周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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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是…是我从小一同长大的同伴”


    “同伴？”


    女子打量了周容一眼，笑了笑，“同伴罢了，这么着急？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姑娘，我们情分深厚，像…像是亲兄妹一般，我心中实在着急，求姑娘帮忙”


    女子挑了挑眉，见周容认真的样子也不再为难，道:“来的时候我问过楼里的管事了，今日并没有新来的人”


    “丫环也没有吗”


    “没有”


    周容心情复杂，戚英英不在百花楼是好事，可这样一来，自己又要去哪里寻她呢……


    “……多谢姑娘”


    周容神色暗淡，步履沉重，打算告辞离开。


    “慢着”


    周容转身，低垂着头等着女子说话。


    “我素日里常叫春莲在你这儿买些小玩意，东西不错，价格也实在，特别是布鞋，别的地方都买不到这上乘的做工，可见你是个有心的，如今为了寻同伴，弄成这样，又看出你是个重情义的，我便发发善心，帮你寻寻人吧”


    周容猛的抬头看向女子，对她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姑娘真愿意帮我？！”


    “我荷娘子什么时候骗过人”


    “啧啧，瞧瞧你这样子，蓬头垢面，身上还有一股怪味”


    荷娘子说着捂住口鼻轻扇了扇，随后道:“你要寻的人可有什么特点？比方说有道疤，有颗痣什么的”


    “她眼盲，不能识物”


    “眼盲？”荷娘子啧了一声，“眼盲若是被拐，可没人会要她去做粗活，她长得如何？”


    “很好”


    荷娘子撇了撇嘴，“这就有点悬了，楼里逼迫良家也不是没有的事”


    周容一阵心惊，立马求道:“求姑娘支个招吧！”


    荷娘子略想了想，对着周容道:“我在天香楼有一个认识的姐妹，我写封信向她引荐你，你可以向她问问，你的发小有没有在那儿”


    “多谢姑娘！”


    周容在门外等了半刻，春莲将信交给了他，告诉他去天香楼找一个叫豆蔻的姑娘。


    周容千恩万谢，拿着信便急着赶往天香楼而去。


    …………


    八方客栈里，卓昭正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屋子里开着窗，不知怎的一股冷风吹过来，让他睁开了眼。


    “卓康”


    “公子”卓康在外不好称将军，便改了口，听到卓昭唤他，便赶紧过来。


    “叫盆水来”


    卓昭从没有在白日里要水的时候，卓康觉得好奇于是多问了一句，“公子要水是做什么用？”


    卓昭皱了皱眉，卓康以为他不想说，正要出去，便听得卓昭低沉的声线道:“我心中莫名忐忑，洗把脸或许好些”


    忐忑？


    卓康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他英勇，胆识过人的将军居然说了忐忑二字。


    “还愣着做什么？”


    卓昭转过头看向愣在一旁的卓康，眼神波澜不惊。


    卓康撇了撇嘴，赶紧出去打水，心中却想着，外表看起来稳得很，原来心里正忐忑着？将军就是将军，果然深藏不漏。


    光是这副神色自若的模样，自己都要学上好几年才行。


    一边想着一边跑到楼下吩咐，“店小二，天字号房来一盆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