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命案
作品:《杳杳玄音》 荣安浑身轻松,刚准备从净房出来,忽听隔壁有人提到周暄,她顿住脚步。
“这个月的利息你交够没?”
“还说呢,上个月的都没凑够,哎!龙影卫盯得紧,日子不好过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上头要的数字越来越大了,听说……”中间有一段压低了声音没听清,“下个月我恐怕也难。”
“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你是想……反抗?”
“嘘!小声点,我们不过是区区‘荒’字,要是敢反抗,全家老小还要不要活命了,哎……”
荒字?那是啥?荣安疑惑,将耳朵贴到墙上去听。
还未待听清什么,忽地传来一声惨叫!
“你!你干什么!”其中一个声音万分惊恐,声音颤抖。
另一人奸笑着:“实话告诉你,只要除了你这个叛徒,我可是有机会晋升‘洪’字!兄弟,可别怪我。”
“我……我何时要当叛徒……你……血口喷人……”这人声音越来越虚弱。
“就凭你方才那几句话,我就可定你的罪,再说了,你死了,是不是叛徒不就是我说了算!”
“你!啊——”一声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荣安惊恐地捂住嘴巴,忍不住后退几步,不料没注意身后是个台阶,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
“谁!”隔壁传来呵斥声,接着是猛烈拍门的声音。
情急之下,荣安打开后窗翻出去,结果外面有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她模糊看清来人的样貌,就昏了过去。
季希音等了一刻多钟也没见到荣安,心中有些不安,她快步往后院的茅房行去。
还未靠近,前面传来尖叫声:“来人啊!杀人啦!”
季希音愣住一瞬,加快脚步奔去。
发出尖叫声的是两名食肆待客小丫头,旁边还站着两个客人模样的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暄当机立断放出响箭,龙影卫的人来的最快,然后是京兆府衙,最后是大理寺。
三方人马将食肆团团围住,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血腥的凶杀案,可不是能随便糊弄住的。
季希音尚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指尖狠狠掐自己一把,紧紧跟在周暄身后,眼神不敢再离开荣安。
周暄不再顾忌男女之别,快步脱下外袍遮住荣安头脸,将血泊里的她抱起来,往门外疾奔。
荣安被发现衣裳不整的昏在地上,手握尖刀,而旁边,是一名裤腰带半解的中年男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无从细究。
季希音跌跌撞撞爬上马车,齐晟瞬间阴沉着脸色疾喊回宫。
临走前,季希音连忙掀开车帘,忧心忡忡回望了一眼周暄。
周暄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随她回去。他还需要留在此处处理后续。
凌旭朝带着大理寺衙役来到时,周暄已经同京兆府的仵作查验完死者尸体。
“周大人!”凌旭朝顾不得旁人在,将他拉到一边,急切问道:“怎么回事?匆匆来报此案与宫里有关?”
陆府尹恰好从隔壁茅房勘察出来,挑了挑眉,靠过来追问:“本官也想知晓,请周大人明说。”
原来方才陆府尹先行赶到,可周暄不愿直接说出此案牵扯公主,便压着等大理寺来再说。
周暄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将来龙去脉讲过一遍。
“依你说来,你们五人在此处用饭,应当无人发现你们的身份。可要走时,荣安殿下忽觉腹痛,折返更衣,快两刻钟后,就出事了。”陆府尹摸着胡须整理经过。
“正是如此,一路上,我并未发现有人尾随或是可疑之人。”周暄如是说。
“殿下今日出宫有人知晓吗?”凌旭朝追问。
周暄摇头:“殿下说过,是临时起意求了娘娘的旨意出宫,除非有人时刻盯着殿下。”
这样说来,不像宫里的手笔。
再说了,后宫争斗通常用些阴司手段,很少会大张旗鼓闹出人命。
“方才我勘验过现场,发现后窗有半枚男子脚印,只是尚不能断定与此案有关。”
凌旭朝:“仵作怎么说?”
“并非一刀致命,死者有过短暂挣扎痕迹,而且是正面刺中,总共三刀,凶器可以断定,就是殿下手里握着那把匕首。”
陆大人猜测:“难道真是殿下遇到不轨之徒,搏斗间……”
“不太可能,我同殿下熟悉,她骑射都一般,平日也疏于锻炼,即使手握兵器,想制服一个比她高大四寸的男子,成功率太低。”周暄分析道。
凌旭朝也一时没了头绪。
忽听门口传来声音,刚赶到不久的砚平顾不得敲门直闯进来。
“世子,不好了,又出事了!”
砚平急急开口:“外面不知怎地传开了,都说殿下被人污了清白,还杀了人!”
砚平才刚说完,一名京兆府的衙役急匆匆赶来:“大人,衙门有人击鼓,说是死者家眷,要状告荣安殿下。”
流言发酵地很快,又是在临水巷这样的混杂之地,很快街头巷角都传遍荣安与命案的事迹。
死者身份也在此时查出来,竟是一名京中八品小官,平日负责太常寺的库房清理工作,闲差没什么油水,混了十多年也无甚建树。
周暄沉着面色和凌旭朝一同进入御书房,迎面就是景仁帝砸过来的砚台落在脚边。
景仁帝来回踱步,怒气冲天:“究竟是谁设计我儿?你们都吃干饭的吗?你!周暄,你来说!”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留下善后的陆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
凌旭朝默默后退半步,把位置留给周暄,周暄自知此事只能自己顶着,他直直跪下来,将事情经过和案件线索全都一一陈述。
“你们三个衙门,团团封锁,怎么还会有那么荒谬的流言传开,你知不知晓,荣安眼下还昏迷不醒!咳——”
景仁帝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吴公公赶紧上前给他递茶水拍背,半晌才缓过来。
景仁帝气喘吁吁:“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凌旭朝偷瞄一眼周暄,心中微叹,谁叫自己欠他人情呢!
他上前一步跪下:“启禀圣上,微臣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有二,一为救醒殿下,从她口中获取线索。其二流言既已扩大,微臣觉得堵不如疏,干脆将此事公之于众,以免引来更多的猜忌。”
景仁帝眼神沉沉,直勾勾盯着他:“可若是愈演愈烈,你要荣安如何自处?”
凌旭朝以额触地:“微臣不敢保证一定堵住流言,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周暄,你意下如何?”
周暄思考片刻,暂作决断:“微臣赞同凌大人的法子,同时,龙影卫可借机将暗中散播流言的人一一抓获,顺藤摸瓜,将背后作乱的人揪出来。”
景仁帝沉吟片刻,拍板决定:“此事就交由你二人负责,朕会让陆卿从旁协助,你们可记住了,一切以荣安为重!若有进展,时时来报。”
景仁帝一字一顿,全然一片爱女之心。
“微臣遵旨。”两人异口同声。
“皇后娘娘到!”
刚通报完,皇后便带着季希音急闯入殿中。
“陛下!”
景仁帝豁地起身:“皇后怎么来了,可是荣安有事?”
皇后一扫殿中避到一侧的两人,顾不得避讳,直言道:“陛下,荣安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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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觉得不对劲,特来说与陛下。”
说完,皇后眼神睨了一眼吴公公。
吴公公心领神会:“都随杂家下去。”
之后吴公公躬身退出殿外,亲自守在门口。
景仁帝:“荣安说了什么?”
皇后刚要开口,又转向季希音:“还是长宁来说吧,她更为清楚。”
季希音越步上前,福身一礼,其他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陛下,臣女适才一直陪着殿下,殿下时而惊恐呼叫,时而杂乱呓语,臣女觉出不对,唤了娘娘的大宫女雪雁同我一起附耳倾听。”
“臣女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晋升、杀人、洪荒。”
洪荒?凌旭朝耳中捕捉到这两个字,猛地身躯一震抬起头来,眼神望向场中的少女,却在看清她模样时瞳孔再次一缩。
皇帝注意到他的反应,视线来回扫过两人,追问:“凌大人有何想法?”
凌旭朝垂下眼帘,压下内心的疑惑,斟酌道:“微臣在另一起案子中曾接触过‘洪荒’二字,不知这位是?”
季希音跟随在皇后身边,未免说错话,凌旭朝先试探对方眼下的身份。
皇后行至陛下身边,解释道:“这位是长宁郡主,荣安出事后,是她一直陪在身边,你且说来。”
言下之意,皇帝皇后都相信她。
想不到,她居然成了最近京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那位不曾露面却是两国共同供奉的郡主身份。
季希音也将他视作陌生人,双眼明亮。
凌旭朝收敛心神,比起她的身份,眼下案件更令他震惊。
他专注分析道:“微臣手里的那起案子,最早要牵扯到八年前的旧案,案情复杂。微臣恳请陛下,给与微臣些许时间,微臣需要回去细查案宗。”
“八年前?”景仁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视的神情。
事关爱女,景仁帝不愿马虎和将就,语气郑重道:“凌大人,朕特命你全权查清此案,周暄,你带龙影卫协助,务必查清真相,还荣安清白!”
“陛下。”季希音忽地上前一步,跪拜于地,“陛下,臣女请求协助两位大人一同查案。”
她眼眶泛红,忍住泛起的泪花,娓娓道:“臣女进宫这些时日,得荣安殿下照抚颇多,现下殿下有难,又是发生在臣女眼前,要是不能帮助殿下一二,臣女实在寝食难安,恳请陛下恩准。”
看她真切实意的样子,皇后有些动容,本来这个孩子只是她和皇帝眼中为亲子铺路的棋子,她缓了语气:“荣安之事,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背负什么。”
岂料景仁帝竟一口答应:“罢了,既然你有心,朕便成全你的心意,吴全,你去取一块腰牌给长宁,不过你记着,出入皇宫,注意自己的身份。”
季希音心领神会,磕头谢恩:“臣女谢陛下。”
从御书房出来,天上乌云阴沉沉地压下来,仿佛盖在人的心口上,压抑得喘不过气。
有案件的牵扯,两人不再像从前那般避嫌,并肩而行,间或交谈一二。
季希音落后一丈,步伐稳健跟在身后。
景仁帝和皇后步出御书房,正欲去看望荣安,恰好捕捉到三人远去的背影。
皇后问出心中疑惑:“陛下为何同意长宁的请求?”
“皇后是不是觉得,将她困在宫中控在掌心更好?”
“不错。”
“可朕忽然觉得,她眼中有锋芒,有同情,有对真相的欲望,这很好。你应当也瞧出来了,她越是装作不认识两人,越是欲盖弥彰。且放手让她去试试,能闯成什么样!”
“是啊,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困在笼中的温顺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