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身故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孙兰!孙御史!”士兵们的呼喊声在山野间回荡。


    李乐安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可疑的痕迹,折断的树枝、凌乱的脚印、甚至是一丝可能来自官袍的布料纤维。她的心不断下沉,时间每过去一刻,卫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但她不肯放弃,亲自拨开齐腰深的草丛,探查幽深的山洞。


    泥泞沾污了她的裙摆,荆棘划破了她的手臂,她却浑然不觉。周望舒紧跟在她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同时也不放过任何搜寻的线索。


    “殿下,这边!”一名士兵突然高声喊道,他在一处陡坡边缘发现了一片绿色布料!


    李乐安的心猛地一揪,快步冲过去。那正是御史规格的官服纹样!她顺着陡坡向下望,下面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和乱石。


    “下去搜!仔细搜!”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攀下陡坡,开始在灌木和乱石中仔细翻找。


    士兵们的呼喊声仿佛隔着一层浓雾,模糊而不真切。突然,一点不起眼的、与枯枝败叶不同的颜色攫住了李乐安的视线,那是一枚小小的、用红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平安扣,半掩在泥土和腐叶中。


    李乐安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认得这个平安扣。


    她曾多次见卫兰于沉思或疲惫时,指尖无意识摩挲它。一次她随口问起,那时卫兰脸上露出极为温情的神色,轻声说:“是家母亲手所编,愿我平安顺遂,让殿下见笑了。”


    那一刻卫兰温煦含笑的模样还犹在眼前,而此刻……


    李乐安几乎是踉跄着冲下陡坡,不顾碎石滑落,荆棘刮扯,一把将那枚沾满泥污的平安扣攥在手心。丝线冰冷而潮湿,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向平安扣掉落方向更深处的那片浓密灌木丛。那里,异常地寂静。


    “卫兰……”她喃喃着,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拨开身前枝杈,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那片灌木丛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周望舒察觉她的异样,立刻紧随其后,手按在了刀柄上,神色凝重。


    终于,她走到了灌木丛前。深吸一口气,她用颤抖的手,猛地拨开了交错的枝叶。


    后面,并非预想中的空地或更深的山林。而是一棵倚坡生长的老树。树下,一个人影无力地靠坐着。


    那人身着熟悉的御史官袍,如今却已残破不堪,浸满泥污与暗褐血渍。头颅低垂,乱发掩面。可李乐安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卫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卫……卫兰?”她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像人声的呼唤,带着一丝荒谬的希冀。


    没有回应。


    她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挪近,双腿沉重如同灌了铅。缓缓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拂开她脸上的乱发,却又害怕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


    指尖终究落下。


    冰冷。僵硬。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


    “不……不可能……”她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随即又像是无法接受般,更加用力地抓住卫兰的肩膀,轻轻摇晃,“卫兰?你醒醒!是我,李乐安!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可是无论她如何呼唤,如何摇晃,那具身体都毫无反应,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


    死了。


    卫兰死了。


    明明临行前还笑着说扫清晋阳障碍的知交……变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无声无息地倒在这荒郊野岭,直到她找到她。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震撼瞬间将李乐安吞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她蜷缩起来,几乎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天旋地转。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一滴滴砸落在卫兰冰冷僵硬的官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无力感、愤怒、悲伤、彻骨的寒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撕裂。她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望着挚友毫无生气的面容,只剩下无声的痛哭和浑身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周望舒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握紧了拳,眼中亦是沉痛与怒火。周围的士兵们纷纷低下头,不忍再看。


    荒野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枯叶,仿佛也在为这早逝的英魂哀悼。


    李乐安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从那种撕心裂肺的无助感中挣脱出来。


    卫兰不能白死。真相,必须查明。


    她示意周望舒清场,让士兵们退到稍远些的地方戒严,只留下最信任的几人。为了不泄露卫兰的身份,她决定亲自查验。


    强忍着触碰冰冷躯体的战栗和翻涌的心酸,她极其小心地检查卫兰的遗体。官袍上的撕扯痕迹、手脚的擦伤都显示他曾经历激烈的挣扎和奔逃。当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卫兰后脑散乱的发丝时,指尖猛地一顿。


    在那里,隐藏着一个不大却深可及骨的血孔!周围的头发被凝固的血块黏连在一起。


    这不是棍棒或锄头能造成的伤口!太过集中,太过锐利!


    李乐安瞳孔骤缩,立刻厉声道:“立刻去城里找最好的仵作来!要快!”


    仵作被迅速带来,在紧张的气氛下仔细查验了那个伤口,最后凝重地对李乐安回禀:“公主殿下,此伤……绝非普通农具所致。看这创口形状和深度,极像是……被威力极大的弹弓,用尖锐石弹或铁丸,近距离疾射造成的。”


    弹弓?!


    李乐安心中剧震。农户围攻,多用棍棒锄头,怎会用上弹弓这种需要些“技巧”的东西?而且一击致命,精准狠辣!


    她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去那个村子!”


    大队兵马包围了那个曾经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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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村庄。村民们被驱赶到村口空地上,他们看着李乐安和她身后森严的军队,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麻木和仇视。


    李乐安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因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格外冰冷:“前日,你们是否在此地围攻了一位朝廷御史?”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他梗着脖子,豁出去般吼道:“是又怎么样!你们这些当官的,不就是想逼死我们吗?加了税我们反正也活不成,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逼死你们?”李乐安惊怒交加,“那位御史是来推行新政,清查豪强隐田,将田地还给你们,减免你们赋税的!她是来帮你们的!”


    “胡说!”中年汉子根本不信,声音更大,“帮我们?分明就是来加税的!早就有人来告诉我们了!说那个御史就是来丈量田地,好按新数目征税!我们早就没粮了,天天剥树皮挖草根,再加税,全家都得饿死!我们只想打跑他,没想……”


    “可她死了!”李乐安厉声打断他,“她不是被你们打跑的!她是被人用弹弓打中了后脑,死了!”


    “死……死了?”村民们顿时哗然,脸上纷纷露出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只是想赶走“加税”的官,没想过要杀人啊!


    “弹弓?什么弹弓?”中年汉子也愣住了,急忙回头看向村民,“我们用的都是棍子锄头,谁用弹弓了?没有的事!”


    “没有?”李乐安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恐的脸。突然,她注意到人群后方,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眼神躲闪,几乎要缩到别人身后去。


    李乐安猛地指向他:“把他带过来!”


    士兵立刻上前,将那少年拖了出来。少年吓得几乎瘫软,哇的一声哭出来。


    “说!是不是你用的弹弓!”李乐安逼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少年在巨大的恐惧下崩溃了,“那个人跑得快……我就捡了块尖石头……想把他拦下来……我没想打他头……我不知道他会死……呜呜呜……”


    真相大白!


    李乐安闭了闭眼,心中怒火与悲凉交织。一个被利用的少年,一把普通的弹弓,一颗尖锐的石头,就这样夺走了卫兰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带走!”她冰冷下令。


    “不能带娃走!”“他还是个孩子!”村民们顿时激动起来,想要冲上来阻拦。


    “抗命者,一并拿下!”李乐安这次毫不心软,带来的兵马立刻上前,将试图反抗的村民纷纷制服,连同那个少年和带头的中年汉子一起,全部押走。


    荒野的风吹过,带着血腥和泥土的气息。李乐安站在原地,看着被押走的村民,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只有无比的沉重和刺骨的寒意。


    卫兰的死,绝不仅仅是一个意外。那个“提前报信”挑拨村民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而这一切,必然指向永昌伯,甚至……更深的地方。


    她转身,看向晋阳城的方向,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