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变天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赵大人是晋阳人氏?”
李乐安居于上首,看着下方被缚的赵荃。这位县令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相貌周正,任谁也难从这副皮囊看出内里竟是个盘剥百姓的贪官。
来西川之前,她设法从吏部调阅了西川各州县的官员名册。赵荃乃三年前的两榜进士,出身晋阳寻常耕读之家。他既无家世倚仗,朝中亦无依靠,被任命为这偏远平县的县令。
“你究竟是谁,所求为何?”赵荃虽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却强自镇定,避而不答,反而出言试探。
李乐安的视线从他身上那件半旧的棉布中衣掠过,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赵婉儿。即便是在这荒僻之地,她身上的锦缎依旧光鲜,那张苍白的小脸虽无血色,肌肤却细腻得不见半点风霜痕迹,连指尖都保养得宜。显而易见,这位赵娘子是被精心供养着的温室娇花。
心头那点探究其苦衷的念头骤然冷却。无论缘由为何,赵荃盘剥百姓、纵容豪族、致使治下民生凋敝,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再多言,朝身侧的怀远微一颔首。
怀远会意,大步上前,手法利落地捏住赵荃下颌,将一枚乌黑的药丸塞入其喉中,迫他咽下。随即转身,在赵婉儿的惊呼声中,同样给她喂了一颗。
“咳咳……哥,他们给我吃了什么?”赵婉儿涕泪交加,恐惧地望向赵荃。
“你们!你们给我妹妹吃了什么?!有什么冲我来!放开她!”赵荃目眦欲裂,奋力挣扎,绳索深深勒入腕间,他却恍若未觉,眼中只有妹妹的痛苦。
李乐安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此药名为‘天罚’,三月一期,我会给你们缓解之药,保你们性命无虞,前提是,赵大人你,好好听话。”
“给婉儿解毒!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别伤害她!”赵荃瞬间崩溃,嘶声哀求,方才强装的镇定荡然无存。他可以不在乎自身安危,却无法承受妹妹受半点苦楚。
李乐安嗤笑一声,“赵大人倒是心疼妹妹,就是不知,你纵容手下如狼似虎,抓走那些百姓家的女儿时,可曾想过,她们也是别人的姐妹、女儿?你吸食平县百姓血肉供养一人时,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这番话如同利刺,狠狠扎进赵荃心中。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李乐安身后那些面容精悍的护卫,最终定格在陈壮、陈勇兄弟脸上。那两张饱经风霜、带着熟悉乡土气息的脸庞,让他骤然惊醒!
“你……你们是陈庄的人?”赵荃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壮见他竟认出自己,积压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狗官!你竟还记得我们!你也有今天!你害得我们陈庄多少人家破人亡?抓走我妹子、还有那么多乡邻姐妹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报应?!”
陈勇也按捺不住,指着赵婉儿,声音悲愤交加,“你的妹妹是妹妹,我们的妹妹就不是人了吗?!她们被你们逼得跳井的跳井,被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你这狗官,良心被狗吃了!”
赵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汹涌的恨意吓得花容失色,蜷缩着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赵荃:“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那些都是安抚流民、征召的仆役吗……”
赵荃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面对妹妹纯真而痛苦的质问,以及陈壮兄弟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目光,他哑口无言,颓然地低下头去。所有的辩解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乐安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知道火候已到。她站起身,走到赵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荃,从今日起,你需按我指令行事。若有异心,或阳奉阴违,你兄妹二人就要毒发身亡,承受无尽痛苦!”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寒意,“现在,做出选择。是抱着你那点秘密和侥幸,与你这妹妹共赴黄泉,还是乖乖做我手中的棋子,为她挣一条活路?”
赵荃浑身一颤,抬起头,看着妹妹惊恐无助的眼神,又感受到体内那若有若无、却隐隐牵动神经的异样,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一声绝望的叹息。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涩声道:
“我……我答应你……只求你们,别伤害婉儿……”
平县的天,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了。
县令赵荃大婚,堪称平县近年来最热闹的盛事。县衙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场。然而,比新郎官更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位首次公开露面的县令“妹妹”,赵娘子。
只见她身着一袭水蓝色绫罗长裙,身姿挺拔,容颜清丽。虽面色不似寻常闺秀那般红润,略带一丝苍白,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疏朗与从容。她安静地跟在赵荃身侧,偶尔与上前道贺的宾客颔首致意,举止得体,气质不凡。
赵荃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舍妹自幼体弱,一直在府中静养调理,多年来不便见客。如今托赖名医,身子总算有些起色,恰逢鄙人大婚之喜,便带她出来走动走动,也让诸位乡邻认识认识。”
众人闻言,纷纷感慨赵县令不仅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对妹妹更是情深义重。难怪这位赵娘子气质如此出众,原来是在兄长精心呵护下长大的。
赞叹声中,无人察觉赵荃笑容底下的那一丝僵硬,更无人知晓,眼前这位“赵娘子”,实则是李乐安假扮。而真正的赵婉儿,早已被秘密转移到了赵荃在城外的一座庄子里,由李乐安的人严密看守。。
夜色渐深,赵荃应付完前院的喧嚣酒席,带着几分微醺走向新房时,便在途径后园的凉亭处,看到了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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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安并未穿着那身冒充赵婉儿的华服,而是换回了她自己的素色衣裙,正悠闲地坐在亭中,仿佛专程在此等候。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赵荃脚步猛地一顿,酒意瞬间醒了大半,面上血色褪去,只剩下惊愕与压抑的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走上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妹妹……?天色已晚,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李乐安闻声抬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快,“在此等候多时,只为恭贺兄长大婚之喜。”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新房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愿兄长与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也不等赵荃回应,径自站起身,带着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的侍女,翩然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赵荃独自一人站在凉亭外,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让他从头冷到脚。这看似祝福的话语,听在他耳中,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让他心惊胆战,仿佛一条无形的绞索,随着这场婚礼,套得更紧了。
而这一切,新房内满怀憧憬与不安的新娘吴氏,浑然不知。
新婚次日,依照规矩,新妇需拜见家中尊长。因赵荃父母早逝,这“见礼”的对象,便落在了他唯一的“妹妹”身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县衙后宅的主院洒下细碎金斑。赵荃携新妇吴氏已在厅中等候,见李乐安踏着晨光而来,二人齐齐起身。
“妹妹来了。”赵荃语气平稳,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李乐安的视线。
吴氏今日身着胭脂红百蝶穿花缎裙,发间一支赤金步摇流光溢彩。
她含笑上前,从丫鬟手中取过一只紫檀木匣,“早听闻妹妹身子需要调养,特地备了支百年老参,望妹妹莫要推辞。”她声音温软,举止得体,只是眉眼间带着新妇特有的羞涩,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李乐安接过木匣,指尖在匣面上轻轻叩击两下,唇边漾开浅笑:“嫂嫂费心了。”她转向赵荃,语气如常,“兄长能得嫂嫂这般贤淑女子为妻,真是好福气。”
就在这看似温馨的相见时刻,吴氏敏锐地捕捉到赵荃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而这位小姑子虽然笑意盈盈,眼神却始终带着几分疏离。她心思微动,却只是垂下眼帘,将疑虑掩在浓密睫羽之下,初来乍到,有些事不宜深究。
礼毕,赵荃整了整官袍:“县衙还有公务,我先过去了。”他转身时,侍立廊下的怀远默然随其身后,他已经是赵荃新的近侍。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吴氏方柔声对李乐安道:“妹妹可要用些早膳?我让厨房备了冰糖燕窝,最是温补。”
李乐安欣然点头,“那便有劳嫂嫂了。”
晨风拂过庭前海棠,带落几片花瓣,在这看似和睦的晨光里,每个人都戴着恰到好处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