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清醒

作品:《公主的造反日志

    京城,夜色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皇后心腹内侍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自侧门驶入皇城,沿着僻静的宫道,直抵皇后所居的兴庆宫。


    车内,李乐安望着窗外掠过的熟悉宫墙,眼神复杂。朝廷虽已恢复她的公主封号,却并未准许她离开皇陵。这次秘密进宫,是皇后冒险的安排。


    马车在兴庆宫侧门停下。李乐安在内侍的引领下快步穿过重重宫阙之间。当她踏入殿内,只见皇后正静候其中。。


    皇后身着素净常服,未施粉黛,眼下淡淡的乌青透露出连日来的忧劳。见李乐安到来,她立即起身相迎。


    "儿臣参见母后。"李乐安恭敬行礼。


    皇后快步上前扶起她,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好孩子,"她眼中满是关切,"这一路可还顺利?"


    "劳母后挂心,一切顺利。"李乐安直入主题,"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皇后的神色顿时黯淡,压低声音道:"太医们已经尽力了,但若是再这样下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虽对皇帝并无儿女私情,但多年来相敬如宾的情谊,让皇后眉宇间难掩忧色。


    "儿臣可否去看看父皇?"李乐安语气急切。


    皇后颔首,“随我去太极宫。”


    二人乘着软轿来到太极宫。寝殿内药味浓郁,皇帝静静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呼吸微弱。李乐安看着曾经威严的父皇变成这般模样,心头一紧。


    皇后挥退左右,只留下茜云姑姑在侧,这才压低声音,“情况很不好。那日朝会之上,淮河水患未平,又接南疆干旱急报,你父皇急怒攻心,当场便……太医们用了针,灌了药,勉力维持至今,但……但也就是吊着一口气。”


    “父皇……”李乐安跪倒在榻前,握住皇帝那只无力垂落的手,触手一片冰凉。纵然灵魂来自异世,这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却做不得假,看着眼前这垂危的长辈,她心中酸楚难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皇后,目光坚定,“母后,儿臣此次带回一人,或可一试。”


    皇后微微一怔,“何人?”


    “儿臣曾经的府医于慎。”李乐安道,“他这几年在平县,并非虚度。他精研医理,遍访西川民间偏方,结合古籍,炼制出一种丸药,名为‘舒凝丹’。此药旨在疏通经络,化解凝滞之气,于中风之症,或有些许效用。”


    “新药?”皇后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担忧与迟疑,“乐安,不是母后不信你,只是你父皇乃万金之躯,如今情况危殆,任何虎狼之药都……”


    “儿臣明白。”李乐安理解皇后的顾虑,“正因如此,才需谨慎。可否请当值的太医前来,共同查验此药?若太医认为确有可行之处,再行定夺。”


    皇后看着李乐安沉稳的眼神,又望了望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如今太医院已是束手无策,继续下去也只是等死……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将药拿来。”


    李乐安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色泽深褐、散发着奇异清苦药香的丸药。


    皇后立刻命心腹去请今夜值守的太医令和另外两位资深太医。三人匆匆赶来,听闻是要查验新药,皆是一惊。但当他们接过那枚“舒凝丹”,仔细嗅闻、刮取少量尝味、又置于灯下反复观瞧后,脸上的惊疑渐渐被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所取代。


    三位太医低声商议片刻,最后由太医令躬身回禀:“皇后娘娘,此药……臣等前所未见。观其配伍,似乎用了数味疏通血管、祛风活络的峻烈之药,但又辅以几味罕见的平和药材加以调和,君臣佐使,构思极为精妙。其药性……确有一定风险,若体虚至极者用之,恐有虚不受补之虞。然而……”他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龙榻,“观陛下如今之症候,气血凝滞已极,寻常温和之法确难奏效。此药……或许正合‘通’、‘化’二字,若能起效,或真有一线生机。”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后身上。皇后的手紧紧攥着凤袍,指节发白,目光在皇帝身上久久停留。这是一场赌博,用皇帝的性命做赌注。


    最终,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既有一线生机,便不能放弃。用药吧!”


    隐于帘后的李乐安心中稍定,示意茜云姑姑将等候在外的于慎唤入,由于慎在太医的协助下,将那颗“舒凝丹”小心地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入皇帝口中。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在皇帝的脸上,等待着未知的结果。太极宫的夜,因此而显得格外漫长。


    太极宫内殿,烛火燃了一夜。


    李乐安隐在帘后,皇后与几位太医守在龙榻前,目光紧紧锁在皇帝身上。自服下于那颗舒凝丹,皇帝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时断时续,令人心惊,但他始终没有醒来。


    太医令每隔半个时辰便上前仔细诊脉,每一次诊完,他紧蹙的眉头都会稍稍舒展一分,回禀的话也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望:“娘娘,陛下脉象……较之昨日,似乎略见起色,沉滞之感稍减。”


    这样的回禀,每一句都让皇后与李乐安心头微松。但看着皇帝依旧紧闭的双眼,那份担忧始终悬着,不敢真正放下。希望与焦灼在寂静的深夜里交替煎熬着众人。


    天色渐亮,晨光透窗而入,驱散了殿内几分昏暗。


    就在众人因皇帝脉象的微弱好转而稍感慰藉之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神色慌张地趋步入内,跪地禀报:“皇后娘娘,前朝刚传来消息……四皇子殿下已代陛下下旨,命晋元公主即日准备,前往西南和亲!”


    “什么?!”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眸圆睁,脸上是无法置信的震怒,“他怎么敢!本宫今日未曾临朝,如此大事,竟无人前来请示,便擅自下旨?!他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还有没有陛下!”


    李乐安也是心中一沉,她料到和亲之事难以避免,却没想到前朝的动作如此之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自乱阵脚毫无益处。


    就在殿内因这突如其来的旨意而一片混乱之际,龙榻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几乎细不可闻的呻吟。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皇帝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虽然眼神依旧浑浊无力,但他确实醒了!


    “陛下!”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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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李乐安再顾不得隐匿,直扑榻前。


    几位太医这才惊觉晋元公主竟一直藏身帘后,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但此刻皇帝苏醒乃是头等大事,他们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诊视。


    皇帝虚弱的目光缓缓移动,似乎想弄清楚周遭的情况,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极其沙哑模糊的声音,“刚……刚才……说什么和亲?”


    皇后连忙上前,强压着愤怒和焦虑,尽量平和地解释,“陛下刚醒,还需静养。此事……”


    “说……实话!”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显然听到了只言片语。


    皇后知道瞒不住,只得简略地将西南蛮族要求公主和亲,以及朝堂上有人提议让李乐安前去的事情说了出来,刻意略去了四皇子刚刚下旨的细节。


    然而,皇帝是何等人物,即便病重,思维依旧敏锐。他立刻抓住了关键,目光扫过皇后和李乐安异常的神色,以及殿内凝重的气氛,嘶声道:“是不是……已经……下旨了?!”


    这一声质问,用尽了他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急怒攻心之下,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鲜血直接喷溅在明黄色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陛下!”


    “父皇!”


    众人大惊失色,太医慌忙上前施救。殿内顿时又是一阵忙乱。


    李乐安看着皇帝吐血,心中沉痛,更对前朝推动和亲之人生出滔天怒意。她跪倒在榻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清晰地说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儿臣愿意前往西南和亲!”


    皇帝猛地看向她,眼中尽是沉痛。


    李乐安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既然旨意已下,关乎朝廷颜面与边境安宁,岂能朝令夕改?儿臣……愿为江山社稷,尽此心力。”


    皇帝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复杂万分,有愤怒,有心疼,有无奈,更有一种被逼迫的滔天怒火。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殿内的空气都几乎凝固。


    终于,他用尽力气,挥了挥手,声音嘶哑低沉,“全都……退下!乐安……留下。”


    皇后担忧地看了李乐安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领着众太医和内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并轻轻掩上了殿门。


    空旷的寝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乐安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激动,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锐利的审视。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告诉……朕实话,你当真……甘心?”


    李乐安抬起头,毫不回避地迎上皇帝的目光,之前那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和傲骨。


    “不愿意。”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儿臣不愿。”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儿臣自身的命运,不愿在那蛮荒之地了此残生。更是因为,儿臣认为,面对侵犯家国、屠戮我百姓之敌,妥协求和,以女子和亲换取短暂安宁,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助长其气焰,示敌以弱!此乃懦夫之行,绝非强国之道!我大周,何时需要靠牺牲一个女子来维系边境了?这口气,儿臣咽不下,想必父皇……更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