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36

作品:《听说你在西雅图

    回到公寓宿舍的时候,茜子趁安娜开门打开手机看了眼。


    看到靳汀的消息,她脸上的笑容凝固。


    “怎么了?”安娜回过身瞧她。


    茜子摇摇头,只敲下三个字:【对不起。】


    是敷衍,靳汀也看得出是敷衍,没有回复。


    可能靳汀永远也不觉得这些话有问题,又或者从没在意过。


    她一直以为他们有一个共识的。


    不谈过去的情史,不谈相关的人。


    至少不要当着她的面。


    他把这个天平越压越倾斜,直到她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


    天平自此没有存在必要。


    他们之间又什么时候平等过呢。


    这是那些能在哭泣时被安慰的,难堪时被接走的,穷困时被买单的日子的代价。


    她有时候在想,不是靳汀,是其他人可不可以呢?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靳汀和学校里那些男生不一样。


    在她高中的好朋友何佳和她谈起情书、酸奶、零食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对那些不感兴趣。


    ·


    和安娜的相处还算愉快,她庆幸自己做饭真的捣鼓一下也没那么差,安娜也不吝啬给出笑脸,还说可以教她法语。法国人对于让别人说自家母语的追求,大概真的不亚于,中国人分享自己国家的美食。


    她想起靳汀说德语的样子,又在想,他又是为什么学德语呢。


    这个问题不会出口,就像她没问他讨不讨厌气泡水,那个良友是谁,心底已经明白一切。人总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谎,像他这样无懈可击的人,也不例外。


    开学前一周,茜子抽了天时间去和Tina打高尔夫,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其实算不上多,毕竟她连高尔夫都打得很烂。


    但Tina教她教得细心,打法都是最温和,最好发力的那挂。


    茜子自己是不打算提靳汀,免得像来打探消息,她对人际关系向来很有边界,哪怕看得出Tina从很早之前,就隐隐知道他们的事。


    大概女人都有特殊的直觉。


    Tina没觉得提靳汀是禁忌,这次打完高尔夫,Tina和她中场休息,说起靳汀的ins新帖子。


    茜子把球杆递给球童,摇摇头:“我平时不怎么用ins。他发什么了?”


    靳汀也没和她说过他ins账号。


    “他说他七月份去了趟上海。好像就你待着的那两天,不过他确实是有事情去的。”


    “他从去年六月份就给我发图,说有个重要客户要送花,让我帮忙挑挑。”


    Tina大概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连面都没见。


    茜子脑海里的弦断掉,她一刹思绪清明,指尖蜷缩:“六月几号?”


    Tina有点不明所以,但翻开聊天记录后,还是告知:“一号。”


    她打开从旧手机腾过来的黄玫瑰照片,玫瑰妖冶地开着,十分刺眼。这张照片拍于他们第一天认识。拍摄日期明晃晃写——六月一号。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口中的急事,原来就是给别人送花。


    真的是客户吗?


    明明他在gap,而什么客户,居然要跨一年的时间去送花。


    她垂下头,胸口隐隐作痛。


    “Tina,对不起,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他和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我真的不会告诉他的,我不会闹的,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会和他分开的,我绝对不会留恋。”


    这三段话,在她胸口盘旋,似秃鹰,每每清晰构想,就啄走她心头一块。原本充盈饱满的心脏,被一字字,一句句,一段段啃食殆尽。


    所有神经黏连的地方,狠狠扯开,模糊的痛,尖锐的痛,一起攀上颅内高峰。


    他们之间什么都可以有别人的痕迹,可是命运早在认识的那刻,就刻下结局,不给她改笔机会。


    她向来能言善道,任何人找她讨安慰,她都能搬出各种道理,圆缓事态。


    她对与靳汀的事,从不抱奢望去改变。


    殊不知,奢望之所以是奢望,就是因为不可能,而非有可能。


    命运从来没给她改的机会。


    就像现在,命运狠狠扼住喉咙,不让她开口。


    可她口腔里的牙齿,本来就像都掉光,挤在喉咙口。


    她本来就半个字都吐露不出。


    Tina转身回高尔夫球馆前,留下一句一起来吃下午茶,身影渐渐消失在绵长的绿色山腰,往上,上去她永远攀爬不到的那个地方。她不够格。


    茜子:【对不起啊,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林茜子最后是这样说。


    消息发出后,内心积攒的一股气,泄闸而出。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拿靳汀怎么样。


    打车回宿舍的路上,林茜子头靠在车窗旁,躲着纽约刚刚突如其来的暴雨。雨声滂沱,不影响她去一笔又一笔地翻他给的转账,数一数他给多少。这么些时间,限额的事她找过国内银行解决,他已经转够钱。


    茜子向来不看手机短信,银行卡的手机短信才都很少翻,其他都是摁全部已读。


    但她今天破天荒看完银行短信,又去翻下面的信息。看到被各种广告堆在最底的消息,时隔八个月的消息。


    消息发自今年一月二十三号。


    那天是她的生日,所有人都忘记,她自己也忘记。要不是感觉这个数字眼熟,让她多思考一会,否则都记不起来。


    他的国内号码,她有给备注。


    故而这条短信来者的名字,她也熟悉。


    Ethan:【生日快乐。】


    隐秘的,不打扰的祝福,就像她给他补办生日的时候,他低头安静许愿的样子。


    与世无关,一尘不染。


    哪怕他许自己的生日愿望,他也不外露出任何期待、喜悦、幸福。


    茜子闭眼,眼前覆上恍惚的黑幕,伴有凉气的呼吸更为细腻。耳边玻璃外闷闷的雨声,不断敲在薄软的耳膜上,百感交集,呼吸沉重,像个熬了极久,终于得以睡下的人。


    陷在这黑幕里,无边无际。


    她曾以为,跌落红尘的只能是她。


    可是那样的人跌落红尘,满心欢喜,面目柔和,虔诚许愿的样子,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献给另一个人了吗?


    她以为靳汀就是这样的,对所有人都这样,那她没成为例外,她也可以试着让自己坦然接受。


    但从今天开始,她知道,不是的。


    他不仅仅会记住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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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生日,会笑着说生日快乐,也许还会暗悄悄问女孩许什么愿望。


    他会精心给女孩准备生日礼物,聊起彼此下一年的生日想怎么过,他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抽精力,攒出一张张从纽约飞到上海的机票。


    她能轻易地想出,他和女孩道歉,说对不起,说今年不能来陪你过生日的样子。


    可她的所有道歉,在他那里得到的都是沉默。就算不是她的错,她是在迁就他,换取他们短暂的和平。


    哪怕她和他同在上海,他们之间就隔了二十分钟地铁的距离。


    他也不愿意来见她。


    明明他们之间,也是分隔两地,一年能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啊。


    茜子睁开眼,心痛得没有知觉,只有眼泪在稀里哗啦地淌,手机已经满是水痕,在黑屏上清晰可见。她刚买的手机,再哭下去都要泡坏。


    Tina发来消息。


    Tina:【Aria,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大概猜出来了。但你不用担心,我作为他朋友也可以很负责告诉你。他们之间绝对结束了。】


    绝对。


    她嚼着这个词,看车窗外纽约的街道,腥亮的灯,油亮的地面,透亮的雨珠。


    还有离她眼前最近的,她亮晶晶的眼泪。


    成年人之间很少提绝对。


    什么能让Tina说绝对。


    好像那天是「良友不再」还是「良友不在」已经答案揭晓。


    而之前他们在西雅图一起看《西雅图夜未眠》


    她在尝试代入女主安妮,共情安妮不计较男主山姆与亡妻的过往,坚定和山姆走下去。


    他却沉浸在电影开幕,山姆站在亡妻墓碑前的那刻。


    悲剧从一开始就注定。


    她成不了女主,但他是男主。


    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要骗我呢。


    靳汀。


    她悲愤地去抓腿上的长裙,纱织的布料却只能让她绵软松手。他就是如此,总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


    Tina让她不用担心。


    其实她早就不担心,她没有骗自己靳汀对她多有感情,从小到大任何经历都让她习惯,不对任何事抱有期待。


    她当然一直感觉得出他还爱别人,只是因为那位的不复存在,这份爱才搁置。


    她知道,在他心里,她是谁都比不过的。


    他连绵起伏的生命已经拥有妩媚青山,她不过是他的一粒尘土,他不会跨过去的。


    她才发觉,爱上一个人,最难做到的,就是全心全意地恨他。


    无论他再坏,再恶心,再道德败坏,再罔顾感情。


    因为你的的确确拥有过,这样一个人的真心。哪怕是没那么纯粹的真心。


    而Tina口中的那束花。


    她猜出来,是放在墓碑前的礼花吧。


    不然不会一年前就订下,甚至飞到上海。


    她回美国,都没和他见面呢。


    林茜子想起自己曾经翻过的贴吧帖子,那个帖主的情况也是这般,底下有条评论。


    「你怎么可以和死人比呢。


    不道德,也比不过。


    只能自讨难堪。」


    茜子自嘲地笑笑,擦掉手机上的泪痕:"Pullover,please."


    【停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