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 39

作品:《听说你在西雅图

    飞机票他转了钱让她自己订,从圣诞节这天飞,他后面的UnlimitedPTO休期已经连着批下来。


    圣诞节来到时候,纽约下雪。林茜子整理好大包小包,走到门口,安娜看到,多问了句:“亲爱的,你要去哪?”


    法国人信教得多,安娜也信教,所以圣诞节过得隆重,一早就在家里捯饬出个圣诞树。屋子本来就不大,她今天早上迷迷糊糊起床,去厨房倒水时候,身子还不小心蹭到圣诞节。差点把圣诞树的金球球蹭下来,她人立马清醒。


    安娜问这个问题不奇怪,安娜昨天还说想和她一起过圣诞。


    “我去一趟西雅图。”茜子拉开门,回过身想对安娜笑一笑时,又有点笑不出。她去一趟,是为见靳汀,但也算是为吵架。


    她怕不当面说,连缓和余地都没有。没有情侣是喜欢吵异地架的。


    安娜穿着红绿袜子踩在地板:“好吧,我本来订了蛋糕,想和你一起庆祝这个节日。”


    茜子说谢谢,在上午时候拉着粉红色行李箱出门。她租的这栋纽约的老房子,没有电梯,有两个楼梯。一个是戏称纽约特色的窗外防火梯,一个是正常的楼道梯。


    所以抬着行李箱下楼时,她走得很费劲。


    下午的航班,她算算赶到LGA的时间,现在出发刚好,应该要晚上才能到西雅图。何况LGA没有从直达西雅图的航班,还需要中转。


    林茜子闻着楼道密闭的闷冷空气,抬得手腕都发酸的时候,外套口袋里手机跳出信息声。离公寓大门门口只有两步路,她坚持抬到门口,才重重放下行李箱,松松喘着白气开手机,刚好休息下。


    Ethan:【茜子,抱歉。机票退掉吧,我这边临时有事。】


    茜子:【?】


    公寓的大门开着,栏杆和小台阶下去就是街道。门口两盏暖黄的壁灯点着,照亮眼前的雪景,红砖街道上行人不多。她的粉红色行李箱孤零零立在那,里面承载的东西都成为笑话。


    茜子有一瞬间想立马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她也恨不得现在就坐在飞机上,至少再收到这条信息,他没理由让她下来。


    不。他还是可以,因为这趟航班要中转。


    茜子:【为什么?我们电话说行吗?】


    靳汀的电话拨了过来,她连缓过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摁下接通:“为什么?靳汀。”


    她被厚衣压着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像杯口溢出的热水,往外跳,往外冒,仿佛从来没属于过这。


    电话那缓了一会,才有声音:“我有事情。茜子,你在生气吗?”


    靳汀的声音闷、沉、冷。他像装着她心脏的那个杯子,从没被这份热意打动过。


    茜子想笑,想骂,可是她哭了出来,最后很委屈的,无可奈何的“嗯”了下。鼻音极重。


    吹着面前街道的冷风,风往眼睛灌,她满眼酸涩,世界水雾连天,她上前,握着尚有余温的行李箱杆子。


    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她挑了三天才挑出来带哪些,她希望自己是漂漂亮亮去见他的。可是,今天她有预感,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靳汀不是会和她吵起来的性子,茜子感觉得出来,如果她不开口,他无非是再说些体己话带过。她服软了:“靳汀,你告诉我是什么事好不好?”


    “李程爸妈前段时间从上海去了武汉,武汉有新的肺炎疫情。他读的中外合办刚出来,签证政策不稳定,不方便回国。”


    “他麻烦我回国帮忙解决这些事情,顺便看看二老身体情况。”他不带情绪,解释得公事公办。


    茜子把行李箱握得更紧:“但是武汉现在很危险,你有身份你出去回得来,那你就保证不被传染吗?我有看到这些新闻,你在国外待着,疫情还暂时传不进来。”


    她终于问出那句话:“李程到底是你的谁?我很担心你…”


    其实那句“我很担心你”,只是为缓和用。她实在受不了。为什么感恩节她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在和李程过。


    为什么她被他称为家人,他却一次次证明,她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他酒店的那通电话,如果真的和谭薇没那么熟,就不会在电话里说,“国内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她才反应过来,他甚至自己亲口说了,以为谭薇在洛杉矶。


    更不要说他的司机是男人,借给谭薇一个女同事也不合理。


    那就只能是李程,从国内来纽约,借司机合适,父母也在国内。靳汀去问李程父母身体健康的事情,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可他骗她。哪怕她什么都不问,他也骗她。


    “茜子,我也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一直躲着我,不找我主动说话,也很少聊自己的事。”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从容,从容到隔着电话,她去想象他说话的样子,想象不出。


    会为她有一点点难过吗?


    她不觉得,也不敢细想。


    茜子到底是太喜欢他,竟然甘愿先回答他这份问题,她梗着喉咙:“不是偷拍。”


    “什么?”靳汀的讶异很轻,更像是忘记这件事,她那晚说的糟糕经历实在有点多。


    茜子边掉眼泪边回忆那段经历,对他缓缓诉诸于口。她把自己躲着他,回避他,通通揽到那段险些被性侵的经历,说成自己的错。是她不好,是她性格缺陷,所以害怕他。


    她舍不得和他不明不白地闹僵,也不想和他吵,她只想搞清楚事情,用低头的态度换他正视自己的质问。


    纽约街道的雪越下越大,外面的冷风像刮骨刀,刮在柔软的心脏上,刀刀挑劲割肉。她好几次说得快窒息,喉咙痛得让她感觉自己是在自刎的虞姬。


    他被她的哭腔打动,慢慢安慰回去,最后说:“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茜子,不要害怕我。你总要为某些关系努力的。”


    他真的是能让她努力的那个人吗?


    茜子抿着唇,哭得太过用力,刚刚的呼吸被全然打乱,一阵阵短暂的小缺氧,她已经手脚发麻。那根行李箱杆子宛如救命稻草,被她作为制衡自己生理反应的武器,捏得死死的。


    她沉默了,换他说话:“我和你说一下我的事情吧。李程是Ella的弟弟,我和Ella是在高中认识的,那个时候她从上海到香港读国际高中。”


    ……


    ……


    靳汀说了很多,具体的其实她已经不大记得,她听完后,只是愣了一下。


    两人都沉默好久以后,她明白原委。


    Ella是他高中时候的女朋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一直到大学他想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甚至,两人的大学Offer都算是同校。


    因为Ella想晚点再出国,多陪父母几年,所以靳汀报了纽大,Ella报了上海纽大。


    这样以来,就连茜子那天去上海看的学校,都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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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有关靳汀,而是见证了靳汀和Ella的过往。


    他们会在学校见面、散步、约会。他一次次飞到上海,和Ella连多的亲密都不敢有,于是一次次送Ella回学校宿舍。


    后面,他们为什么分开了呢。


    其实没有分开。


    在一年的感恩节,靳汀暑期去完德国的教堂,想策划求婚的时候,Ella悄悄告假从上海飞来见他。


    因为他说,感恩节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只能和爸妈打电话。


    原来,他也知道,感恩节一个人在国外很孤独。


    但飞机失事了,出意外的时候,他给Ella的手机发信息,说十年,二十年,他也愿意等Ella的消息。


    原来,他一生最虔诚的愿望是——Ella岁岁平安。


    哪怕是为求婚来到德国教堂,学德语,很久以前,他在祝愿册上用德语写下的,也不是希望和Ella白头偕老。


    而仅仅是Ella岁岁平安。


    但过几天的新闻,播报了这场空难的后续,Ella离开了。


    靳汀一直以来戴着的银手链,就是打算送给Ella的感恩节礼物,还没寄出去。


    Ella在手机上说如果没有平安回来,希望他照顾好自己,也希望他让弟弟和父母别那么难过。


    靳汀说好,他做得比Ella说得还要好,直到现在,他不仅见证李程长大,任何事亲力亲为帮忙,还冒着生命风险也要去武汉。


    茜子发现,心最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她已经麻痹,像一滩软肉站在冷风里,被吹冷吹僵。刚刚的自刎已经谢幕,如今体内只剩下死一样的寂。


    连虚焦眼前的景色都困难。


    世界变成色块拼接在一起。


    “靳汀,你原谅我一件事可以吗?”


    她也学会平静,如他那样的平静。


    靳汀静默,不知她要说什么。


    她没有犹豫:“原谅我无法继续和你相处了,可以吗?”


    “为什——”


    她没听完,干净挂断这通电话,拉回行李箱。


    准备往楼上走的时候,有个人往公寓大门放下个东西,又拍了张照。


    茜子多看两眼,发现是个小蛋糕,外卖单白纸黑字写着——Anna.


    她把外卖一起拿走,上了楼。


    敲门时,喜气洋洋的安娜,还以为是外卖员愿意上楼,于是想也没想就出口:“MerryChristmas!”


    她把蛋糕递给安娜:“MerryChristmas.”略过安娜笑着问她怎么回来啦,茜子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手机的消息多出几条,猜到是靳汀,她不想看,索性关机。


    这个人面对她,什么时候都是体面的。哪怕她如此突兀对待他,他也不会打电话过来,而是礼貌停在多发出几条信息。


    行李被林茜子静静拉到角落,还是那样孤零零地在角落矗立。


    她推开卧室窗户,看晶莹飞花满天,风云清朗,楼上的空气比楼底的好闻多,至少让她感觉到活着。


    她人生里,难得过上第二次这么难忘的圣诞,这次真的要告别了。


    行至今路,住进新的象牙塔,她算是半生风云流涌,由他托举塑造,却要飘往不属于他的地方。


    茜子鼻尖一酸,全身痛苦终于化开、泛滥,像堵塞很久,被骤然剪开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