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深秋

作品:《三从四德遇上女尊地晶

    朔风卷过枝头,黄叶簌簌而落。


    深秋的李家坳褪去了丰收的喧腾,陷入一年里难得的安闲。


    契地里的青白流光仍在晨昏间静谧流转,无声滋养着越冬的泥土。


    灯下,陈谷雨合上账册,望向正为念安缝制冬衣的谢晚舟。


    “晚舟,地晶运转已稳,农事也闲了。我想进城一趟,去见见柳先生。”


    针尖在细布上稍顿,谢晚舟抬眸:“是为地晶的事?还是……”


    “都有。”


    她指尖轻点粗糙的桌面,眸光清亮,“地晶之道深奥,柳先生见识广博,或能解惑。再者……”声音低了些,“我想去寻几册书。”


    “书?”


    “嗯,”陈谷雨颔首,“与科举…或者说,与‘经世’相关的书。”


    谢晚舟心下一动,立时明白——那日柳青一句“女官之路”,终究在她心中扎了根。他放下针线,温声道:“好。妻主若需我相陪,我们可将念安托付给三姑婆。何时动身?”


    “正合我意,就明日吧,天色瞧着尚好。”


    翌晨天高云淡,风里已带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两人套了新置的健骡,驾着板车碾过满地枯叶,朝县城行去。


    至柳宅时,日近中天。


    门房识得陈谷雨,恭敬引二人入花厅。


    巧的是,朱县令也在座,正与柳青对坐品茗聊天。


    “谷雨娘子?晚舟郎君?稀客,快请坐!”柳青见是他们,面露喜色,起身相迎。


    县令亦含笑颔首:“陈娘子、谢郎君今日怎得闲暇入城?”


    二人依礼见过。


    陈谷雨落座便开门见山:“今日前来,一是向先生与大人请安,二来……是想求借或购几册书卷。”


    “哦?”


    柳青挑眉,“娘子欲寻何书?我这书斋虽不敢称汗牛充栋,倒也有些收藏。”


    “不敢瞒先生与大人,”陈谷雨语气坦然,“草民想寻些…能增广见识、明晓世务的书。听闻…京城有天工院,所学乃经世致用之学?”


    此言一出,花厅内静了一瞬。


    朱县令放下茶盏,笑容温煦却带了几分告诫之意:“陈娘子倒是耳聪目明。不错,天工院乃陛下特旨设立,专研农政、工械、经世之学,培养的是为国所用的实干之才。其核心理念,乃是‘穷理格物,帝志为用’。”


    她目光在陈谷雨脸上停了片刻,“然,其门楣之高,非比寻常。除皇恩特旨,唯有…持有高阶地晶之契主,得神殿举荐,方有入门之阶。娘子如今虽掌青白契地,然…仍需潜心深耕,方是正途。科举之路道阻且长,莫要舍本逐末。”


    柳青适时接口,语气缓和却意味深长:“大人所言极是。那天工院所授,虽也是农政工械,却与乡野之法大不相同。其重数理、精观测、讲效用,一切学问,终须为陛下谋策,为强国富民所用。其《农政要略》、《工械图说》、《经世策论》等典籍,确非寻常书肆可得。”


    她看向陈谷雨,眼中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娘子若有向学之心,不妨先夯实根基。我这里倒有几册入门之作,或可一观。”


    陈谷雨心下豁然开朗!


    县令的告诫是让她安于现状,而柳青的话却点明了路径——高阶地晶与神殿举荐才是钥匙,而所学内容更是远超她的想象。她恭谨垂首:“大人金玉良言,草民谨记。契地是根基,断不敢懈怠。所求之书只为闲暇涉猎,绝不敢误了正业。多谢先生指点。”


    见她态度恭顺,朱县令满意点头。


    “嗯,你是个明白人。柳师君,便劳你为陈娘子寻几册合适的书吧。”


    “自当效劳。”柳青起身,“娘子、郎君,请随我来。”


    书斋清雅幽静。


    柳青并未取那些高深典籍,而是抽出几册书置于案上:“《九章算术》乃万物根基,不可不读。《农书》辑录各地农法,可开阔眼界。《水经注疏》于水利一道颇有见解。”


    最后,她取出一本略显古旧的《盐铁论》,轻声道:“此书记录前朝一次国策大论战,虽年代久远,却可窥经济民生之要义,知庙堂决策之权衡。娘子…闲暇时可细品。”


    陈谷雨目光扫过,心潮暗涌。


    这些书,正是通往那个“经世致用”世界的基石。


    她郑重施礼:“多谢先生厚赠!草民必悉心研读。明年开春前必归还。”


    柳青爽朗一笑:“陈娘子不必客气,我让小侍再抄几本即可,你且留着吧。”


    辞别柳青与县令,将沉甸甸的书册包好放入车中,骡车缓缓驶离县城。


    骡车行至城门附近,却见前方人头攒动,喧哗哭喊之声刺破深秋午后的宁静,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陈谷雨勒住缰绳,蹙眉望去。


    只见城门楼子下围满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中央,一个身着锦缎、面色倨傲的中年女子正指挥家仆,似要驱散围观者。


    她身旁偎着一个穿着鲜亮、眉眼带着刻薄得意的年轻男子。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地上躺着一人,身下洇开一滩暗红,鸦鬓散乱,青衫破损,已是气息全无,唯有那双未曾瞑目的眼,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看发式衣着,分明是位正君。


    两个不过五六岁的男童,扑在那冰凉的躯体上,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晕厥。


    周遭的议论声零零碎碎地传来:


    “造孽啊……张娘子真是黑了心肝!”


    “就因王正君还没生出女儿,竟要贬他为侍,硬要抬这狐媚子做正君……”


    “王正君性子那般刚烈,如何受得了这般折辱?竟就……竟就从这城门楼上跳了下来!”


    “可怜了这两个小郎君,往后可怎么活……”


    那依偎在张地主身边的年轻小侍,非但毫无怜悯之色,反而嫌恶地瞪着那两个哭嚎的孩子,竟趁张地主转头与衙役说话的间隙,上前一步,抬脚就朝其中一个孩子的肩头踹去,口中低斥:“嚎什么丧!晦气东西!”


    那孩子被踹得一个趔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惊恐的抽噎。


    陈谷雨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指节发白。


    谢晚舟脸色煞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指尖冰凉。


    那锦衣女子张地主似乎嫌场面难看,呵斥了那小侍一句,便命家仆强行抱起哭得瘫软的孩子,驱开人群,簇拥着她和那小侍扬长而去,只留下几个仆役处理残局。


    围观人群唏嘘着渐渐散去,留下那具冰冷的尸体和地上一抹刺眼的红。


    城门守卒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摇头叹气,并未过多干涉。


    陈谷雨的骡车随着稀疏的人流缓缓驶过那一片狼藉之地。她目光扫过地上那抹已然暗淡的血色,扫过那两个被家仆粗暴拖走、仍在无助抽噎的幼小身影,最后落回前方蜿蜒的官道。


    车厢内一片死寂,方才在柳宅所得的书籍和那番关于前程的谈话所带来的微热,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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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城门下的冷风吹散了大半。


    深秋夕阳依旧染黄了官道旁的萧疏林木,却再无半分暖意,只透出彻骨的寂寥与冰冷。


    谢晚舟望着渐沉暮色中的山峦,许久,才颤着声音轻轻开口,方才那一幕显然对他冲击极大:“……妻主,那天工院……那条路,当真能……改变些什么吗?”


    陈谷雨目视前方,面容沉静,眸色却深得见不到底。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缰绳握得更紧。


    骡蹄踏过满地枯叶,发出的不再是沙沙的轻响,而像是碾碎了一地冰碴。


    骡车在渐浓的夜色中平稳前行,载着沉甸甸的书卷,也载着夫妻二人对家园的共同期许,朝着青白流光守护下的李家坳,稳稳归去。


    是夜,油灯如豆。


    白日里城门口的惨剧,终究在谢晚舟心中烙下了惊惧的印子。


    世道对男子的轻贱与冷酷,让他心底发寒。


    而对眼前这方小小家园的眷恋与对妻主隐隐的依赖,却也因此变得格外强烈。


    他躺在土炕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是这一年来妻主对他的点点滴滴。


    他不再像初时那般惶恐,他能够感觉到妻主心里有他,可是——


    妻主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他不想这样!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指尖微微蜷缩——心跳如擂鼓,指尖掐得掌心发白,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挪动脚步,站到了陈谷雨那简陋的木床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妻主……今夜……让我留下吧。”


    烛火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出那份不易察觉的惶然与期待。


    陈谷雨亦难入眠,抬眸,撞进他带着水汽与恳求的眼里,心头蓦地一软,一股热意自身下悄然窜起。


    她并非无意,前世新婚燕尔,却恰逢夫婿急病亡故。


    几乎未曾尝过情爱滋味便成了未亡人,此刻良人就在眼前,情动自是难免。


    然而,那刻入骨髓的高门规矩与前世的身份枷锁,让她下意识地按捺住了那股冲动,这个孝之一礼,总需待正式礼成后,方能心安,开始新生活。她伸手,轻轻抚过谢晚舟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珍视的意味,拉他坐下。


    “晚舟。”


    她的声音因克制而略显低哑,“我知你心。但我……我曾立誓,若非明媒正娶,洞房花烛,绝不轻易沾染。如今这屋舍简陋,诸事未备,实非良辰。”


    她望进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心中微疼,语气愈发温柔坚定:“你等我。待来年开春,我必郑重再向地母娘娘祈请,续签新契。那时咱们亦可将这屋子好好修缮一新。到时,我定要补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明媒正娶让全村人柳青和朱县令一起见证。那时……你再正式成为我的正君,可好?”


    谢晚舟眼中水光更盛,却是放下了心事的释然。


    他用力点头,哽咽道:“晚舟,都听妻主的。”


    陈谷雨看着他眼中的朦胧,心中情潮涌动,俯身过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一吻。谢晚舟浑身战栗,手指攥紧她的衣角,哼嘤出声——陈谷雨本想轻啄一下安慰他,如此,就停不下来了,她的唇缓缓下移,最终覆上他微凉的唇瓣——


    这是一个承诺之吻,生涩却真挚。


    二人紧紧拥着,驱散了秋夜的寒意,也暂时抚平了白日的惊惶。


    烛火噼啪轻响,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悄然融入李家坳深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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