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大人心善，是心疼百姓的好官。”


    “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这破落画师没过多久便出人头地，洛阳纸贵，千金难求，大人当时手中的画，岂不是从十两，变成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


    “无论多少钱，价格都在我们拍卖行口中，大人只要将手中的画买给我们。”


    “多正常的交易啊！会有人觉得这些宣纸不值吗？真有人说三道四，只能说明，他不懂得赏画。”


    钱行舟听完觉得很满意，刚要答应，但又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想，索性咳嗽两声，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静安紧随其后立刻道：“大人若是现在有意向，便随我一起，正巧我手中刚刚接了一个合适的人，错过可是要等的。”


    “我先给您排上队，制造偶遇。您一定要亲自帮助他，最好是巧合，这样便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静安特意将亲自二字咬的极其重，她就不信，孙汝知还能忍住。


    “不用，容我考虑……”钱行舟刚要拒绝，侧间便传来响动，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拉开侧门道：“主子请您二位来一趟。”


    静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跟着钱行舟，屋内有层纱帘，挡住了主人的视线。


    静安顺从地跪在地上：“小女子不知还有贵客，是小女子唐突了，给各位赔个不是。”


    钱行舟飞快跑到帘子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汇报什么。


    此时那位侍卫开口道：“你是哪里人？”


    天杀的，这姓孙的不信任我，静安心中将他骂了一遍又一遍。


    “小女子是大都人，早年跟着姐姐在拍卖行帮忙，后来被族中长辈安排到其他地方。现如今，家族希望拓宽销路，便派我来到燕国。”


    “你的口音并不像辽人。”侍卫仍旧按照主人的意思在试探静安。


    辽人根本没什么口音，大都离吴州很近，哪有什么语言障碍，但静安却丝毫不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族中长辈能派我来此，必然有他的道理。”


    “实不相瞒，我先前在家中一段时间负责一些皮肉生意，专门管理些姑娘们，在燕辽两国交界，服侍客商，后来生意不佳，还专程来燕国花楼讨教。”


    “唉，不过嘛，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商行与拍卖行，是我和姐姐在打理。”


    静安说得诚恳，她相信孙汝知来合作前一定将自己查了个底朝天。


    没事，让他查，静安相信萧云绮，她既然答应合作，便会准备得万无一失。


    自己一定是萧家旁系的小小姐，哪怕现在派暗卫调查，得到的答应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个有胆识的。”帘子后面的人终于开口，“今天我来，是想找你做笔生意，不知萧小姐能不能给我应有的保障？”


    孙汝知开口，静安便松了一大口气，这说明他愿意与自己直接合作。


    “我虽是萧家旁系，但一荣俱荣，大人与我合作便是与萧家合作，大人若不信，可随我去辽国。合作结束后，无论是吴州还是京城，大人尽管去北珍商行取钱，银票一定畅通无阻。”


    孙汝知似乎是被说动了：“前些年得了些小钱，不多，五六千钱万两吧，算不清，放那也碍眼，我找人给你取来。”


    静安心中冷笑，十两可以买走两三个女孩，小小总督手中竟有千万两。


    “当然可以，大人银钱现在是在哪家钱庄？”


    “上面盯得紧，钱庄麻烦，要的手续多。一部分在夫人的嫁妆中掺着，一部分放在别院的地库，还有些是票折，但转不进我自己的账户，家里也没人能去取。”


    贪得太多，只能堆在家里，看着钱却不敢取出来。


    静安在心中冷笑，这孙大人晚上做梦都在想，这些钱什么时候能花出去，更怕是日日坐立难安，生怕御史敲门。


    “你若能给我个好提议，报酬我可以提高到一成半。”


    静安立刻装作喜笑颜开的样子：“大人您客气了，为您帮忙我是义不容辞，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啊。”静安谄媚又贪财的样子让孙汝知很受用。


    贪财谄媚，庸俗精明，这是他给静安的评价。


    这种人，他很放心。


    手下人调查过，这个叫萧云安的丫头，是家中的旁支，居然被家里人派遣到燕国，说明是族中内斗失败。


    她一定迫切需要在燕国做出成绩，好让族中长辈不能与她。


    孙汝知自以为拿捏了静安的心理，今日又见到她这副姿态，看来她说自己在青楼待过应是不假，索性放下心来。


    “我刚刚同钱大人讲过一种方法，不知您觉得是否可行，如若不满意，小女子这里还有很多办法，帮您解决麻烦。”


    “你还有什么主意？”


    静安微微一笑：“只有大人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小女子在燕辽两国都有商铺，这些空壳商铺每年按时交税，但是账本却是空白。”


    “当然了，钱如果再多点，那就更好办了，我可以让手下的庄子动起来，每家进行合作，循环转账，最终到您夫人嫁妆铺子的流水里。”


    “还可以让我手下的商铺出售或者破产，我再找人购入；或者买一些从没存在的货物；或者您来我的拍卖行，一掷千金……任人挑选。”


    静安笑得明媚：“大人比较心仪哪个呢？”


    静安口干舌燥介绍一圈，兜兜转转，孙汝知还是选择最开始的提议。


    静安秉承着职业素养，面色和善地和孙汝知确认了地址。


    因为是突然通知，静安只能先回去准备，孙汝知似乎不放心，留着身旁的小侍卫与静安随时联系。


    既然来活了，静安自然不能闲着，收拾收拾，准备给上工。


    刚到家便发现沈珏已经等着了，沈珏久居内廷，朝中认识的人不多，加上他有意遮掩，身份倒是安全。


    “沈家送来的人能用吗？会被孙汝知查出什么吗？”


    沈珏笑着让静安放宽心：“放心。”


    静安将孙汝知列举的银两清单递给沈珏，交代道：“这些是本金，你先找人取出来。”


    “我会尽快安排孙行舟与周旭会面，之后就是让你的周兄变成炙手可热的大画家。”


    “过几日拍卖会，你套个身份，用孙汝知的钱将画高价竞拍走。”


    “报酬到手后，你和萧云从协商剩下的事情。对了，后续怎么把钱转到沈家钱庄，你和家里商量好了吗？”


    沈珏拍拍胸脯：“收钱都收不明白，沈家不成废物了。”


    “嗯。你的堂兄？他还来吗？”静安试探问道。


    沈珏思索片刻，未能从本家急信中发掘什么有用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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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应该要来的吧……”


    静安不在意，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了，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嘱咐沈珏，空闲时间送到胡家堂口，务必亲自送到堂主手上。


    静安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时间紧急，她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马车到周旭的别院停下，这几天静安交代过，让他抓紧赶制些画出来，刚进院子，便看见阴凉处立着还没阴干的画。


    “这是，还专门画了工笔花鸟？”静安心里琢磨，快步走进屋内。


    周旭在房内创作，饭菜放在一旁，似乎已经冷掉了，见他出神，静安轻咳一声。


    “小姐，您来了。”周旭急忙从桌案上下来行礼。


    静安嗯了一声，面纱下的眉眼看不清喜怒，周旭将这几日的画作拿给她轻轻扫了眼。


    静安并没有直接评价，而是盯着他的装扮，别院的下人似乎给他准备了新衣，孙汝知需要一个破落画师，而不是这样的。


    “你准备准备，后天去市场卖画，摊位已经收拾好了。”说着上下扫视了一眼，“这身衣服不合适，待会换掉，明天正常摆摊就行，别院不必住了，今天就搬出去吧。”


    周旭有些紧张，什么意思，这是要赶他走吗？


    静安笑了笑：“这房子你已经不需要了，苦头就这两日，很快便过去了。”


    “明后两日你都去景留桥下面第二个路口边摆摊，明天可以随意，但，后天摆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若有贵人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自己的境况，表明自己怀才不遇，家中贫困。”


    “你我二人之间，从不相识，必须谨记！”


    “至于你为什么要来吴州，随意编个理由就好，听懂了吗？”


    周旭懵懂地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目前别无选择。


    “每幅画，都要你的章和题字，一个不能少，尽量找二三十幅精品来。”


    周旭将静安说的话一一记下，最后下人过来替周旭收拾行李，静安见他要忙，起身便走。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静安回头，冷冷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周公子比我清楚，你的父母妻儿，还在凉州等你。”


    周旭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感觉到了危险，但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在眼前，眼前的荣华富贵是他万万放不下的。


    “小姐。”下人来报，说是桥边的摊位已经准备好了。


    “那一带的地痞流氓已经打点好了，后天他们会准时去骚扰摊位。”


    静安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对着面前孙汝知的侍卫道：“后天未时，你家大人路过景留桥，便会看到路边一个被地痞欺负的画师。”


    说着静安递过去一张小像：“他家中妻儿老母生病，无钱医治，穷困潦倒。”


    “你家大人看他可怜，将他的作品全部买下，以及，赠予他这封请柬。”


    静安将请柬和小像都推到对面：“半个月后我会在拍卖行举行画展，邀请诸多北地大师名流参加。当然，还会邀请辽国人，这是我赠予总督大人的请柬。”


    “大人公务繁忙，风月雅事没时间参加。但总督大人宅心仁厚，将请柬赠予街边摊贩，希望他能参加画展，借此摆脱困境，合情合理。”


    静安说完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孙汝知的侍卫将东西仔细收好，对静安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