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山。


    夜色深沉，连星光都仿佛被这片山脉的沉肃之气所吞噬。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红旗防弹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无声而又迅疾地穿行。车内，没有开灯，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铁块。


    龙牙上校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一个用军用防寒布包裹的，长条形的“物体”。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微微泛白的指节，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后座上，王明和几名特警精英，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们能感觉到，这辆车，正载着他们，驶向一个远比战场，更加禁忌，更加恐怖的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壁前。


    山壁上，爬满了藤蔓，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


    龙牙上校抱着“物体”下车，走到山壁前，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上。


    “滴——”


    “身份确认，龙牙，代号‘苍狼’。”


    “虹膜扫描……通过。”


    “基因序列比对……通过。”


    一连串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紧接着，在王明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面巨大的山壁，竟然“轰隆隆”地，从中向两侧，无声地滑开！


    露出的，不是山洞，而是一条由纯白色合金打造的，充满了未来与科幻感的，深不见底的隧道！


    隧道的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穿着白色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如雕塑般静立。他们脸上戴着完全封闭式的头盔，看不到任何表情，浑身散发着比龙牙队员，还要冰冷百倍的，非人的气息。


    这里，就是第零号秘密研究所！


    一个不存在于任何官方文件和地图上的，国家的绝对禁区！


    一个专门为了应对“非常规威胁”，而建立起来的，地狱之门！


    “跟上。”


    龙牙上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抱着林啸那具正在迅速变冷的尸体，率先走进了隧道。


    王明等人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合金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穿过长达数百米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无数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科研人员，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狂热与冷漠交织的诡异表情。


    而在整个空间的中央，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正是周教授！


    “教授！”龙牙上校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敬畏。


    周教授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他怀里那个被包裹的“物体”。


    他的眼神，平静，深邃，像一片包容万物的宇宙。


    “晚了五分三十七秒。”周教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他脑死亡的那一刻起，神经细胞的衰变，就在以几何级数的速度进行。我们每晚一秒，丢失的记忆信息，就足以填满一个国家图书馆。”


    “现在，我们是在和死神，赛跑。”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男人说道：“陈博士，准备‘深潜’。”


    “是！”


    被称作陈博士的男人，重重点头。他一挥手，立刻有几名研究员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龙牙上校的手中，接过了林啸的尸体，将其固定在了一张冰冷的，布满了各种线路和探头的金属手术台上。


    王明等人，只能远远地看着。


    他们看到，研究员们用一把激光手术刀，以一种外科手术般精准，却又屠夫般冷酷的方式，切开了林啸的头盖骨。


    没有麻醉，没有消毒。


    因为，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只是一个，承载着天大秘密的，生物容器。


    一个巨大而又复杂的，如同八爪鱼般的金属头盔，缓缓降下，无数根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探针，精准地，刺入了林啸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灰白色的，大脑皮层之中。


    “神经记忆蛋白提取程序，启动！”


    “脑电波信号，同步！”


    “记忆回溯开始！目标锁定：关键词‘渔夫’、‘响尾蛇’、‘金融毒种’！”


    陈博士的声音，冰冷而又狂热。


    他面前，一面由数百块屏幕拼接而成的巨大数据墙上，无数混乱的，雪花般的信号，开始疯狂闪烁！


    那是林啸一生，长达三十多年的，庞杂的记忆洪流！


    战争，鲜血，训练，杀戮，阴谋，背叛……


    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充满了痛苦与疯狂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神经！


    “加大功率！过滤无用信息！”陈博士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屏幕，“我要看到他背叛的瞬间！我要看到‘渔夫’的脸！”


    “嗡——！”


    ?


    整个研究所的能量输出，瞬间达到了顶峰！


    数据墙上，那混乱的画面，陡然一滞！


    紧接着，一幕清晰的，却又无比诡异的画面，缓缓浮现。


    那是在一片金三角的，充满了瘴气的雨林里。


    年轻的，还叫“判官”的林啸，浑身是血，正单膝跪在地上。


    而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那个人影，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枚古朴的，刻着一条衔尾蛇的，戒指。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一个沙哑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在整个研究所内，轰然响起！


    就在这时！


    那道人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竟然猛地，穿透了记忆的维度，抬起头，朝着屏幕外的众人，“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两团如同黑洞般，旋转着的，足以吞噬一切光芒与希望的，绝对的，深渊！


    “噗——！”


    负责操作设备的一名年轻研究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警告！警告！遭遇未知精神力反向攻击！”


    “‘深潜’系统过载！即将崩溃！”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狱之门！